那些三朝元老本就对这事儿心存疑虑,芥蒂颇深,此下老皇帝忽然驾崩,自是对这位来历不清的太子提出了诸多的刁难。
好在李陵信早有准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番雷厉风行的手腕下,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了三震。
老臣们本瞧着这位太子殿下懦弱无能,木讷迂腐,却不料一夜之间竟跟变了个人似的,均吓得不敢再多言,有些甚至干脆退了朝堂,称病不起。
李陵信可没心思跟他们玩这些个老把戏,索x_ing将他们这些老家伙一并晾在了一边,自己则多选新员,培养心腹,十几天下来忙得连东宫都没回过一步。
可此时东宫里的一干江湖人等,却已经快等不及了。
“还要等多久啊,你们太子殿下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孟筠庭撑着下巴百般聊赖,一拍手,问一旁毕恭毕敬端来了水果的管家。
老管家微微一笑,瞧了瞧这一桌的豪杰,客气道,“孟公子莫急,这登基大典的日子才刚刚选定下来,主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
“我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这倒好,太子马上就要变天子了,我们还好意思让人家去当块肥r_ou_,引虎出山么。”孟筠庭等管家带着下人走远了,才悄悄道。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契机。”对面折扇轻摇的人桃花眼一眯,便又生出些花花肠子来。
“又契机?不是吧,那可是皇帝,万盛之尊,你当真要太岁头上动土?”孟筠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就要看孟大公子的本事了。”君无衣嘴角一勾,冲着孟筠庭眨了眨眼。
孟筠庭被他瞧的浑身一抖,好不容易忍住拔腿想跑的冲动,直到对方手中折扇一勾,附耳来道,待他听明白后,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归你能想得出这缺德法子,可这么忽悠人,行不行啊。”
“这不还有我们洛大盟主在呢。”君无衣和孟筠庭眼光一转,同时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洛少情。蒋家母女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也左右瞧了个一头雾水。
反正,看来这太子府中是太平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筠庭便抱着一个八卦算盘满院子的晃悠,时不时地还掐指算上一算。路过的人见他如此古怪,都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孟筠庭不顾他人目光,只一心寻找自己的目标。忽地见前方骂骂咧咧行来一个小侍卫,手还捂着额头一块见血的绷带,不用算也知道此人今日必是命途多舛,诸事不宜。
“哟,小兄弟,我见你双目无神,嘴角带煞,似是有霉运缠身呐。”
“去去去,谁看不出来老子倒了血霉,你是哪儿来的神棍,骗钱都骗到这太子府里来了?”这侍卫见他一袭布衣打扮,只道是靠着哪路关系混进来的Cao莽,挥着手便要将人赶开。
“哎,小兄弟,你别不信呐,你头上这伤是在这府里弄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小侍卫见他神神叨叨的,竟是一语中的,便当下多了些兴趣来。
“嗯,不仅是在这东宫里伤的,还是被认识的同僚所伤。”孟筠庭闭着眼装模作样地念叨了几句,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嗳?你这神棍倒还有点儿本事哈,那你给我算算,我何时才能转运啊。”
“来来来,把手伸出来我仔细瞧瞧,”孟筠庭趁机一把将人拽住,又从怀里掏出了好些算命的宝贝来,“再把生辰八字告予我知。”
二人蓍Cao龟卜,通通折腾了一遍,才听孟筠庭又缓缓道,“哎呀,你这是命中少木,花Cao难耕之格啊。五行相生,木生火,火则旺运,你八字独缺一木,名字之中又属水相,y-in气过重,怪不得如此时运不济。”
“不会吧,这么邪门儿?”
“啧,你可别不信,所谓男乾女坤,y-in阳方能调和,你堂堂七尺男儿,身上却不沾阳气只浸y-in水,可有时会忽然觉得森气入体,背脊发凉,还伴有酸痛之感?”
正说着,那侍卫便觉得背后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y-in风,吹的他毛骨悚然。
回头瞧了瞧空旷的廊道,被孟筠庭鼓说的竟有些害怕起来,赶忙连连点头,寻求去y-in补阳之道。
“其实你这情况也着实简单,”孟筠庭见把人忽悠住了,心中一喜,站起身来随手从旁边折下一段桃枝,c-h-a在了那侍卫的冠帽上,“这般便行了。”
“啊?”侍卫抬眼瞧了瞧头上的桃枝,那枝尖儿上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瞧来粉嫩娇媚,怎么看都跟他一个男人不太相衬。
“嗳嗳嗳,别摘,手给我放下来。”孟筠庭说着又将那桃枝往冠帽里塞了几分,“你看啊,这枝叶属木,桃花又是日属阳花,正应了你缺木生火之难,只要你带着这桃枝三日不除,我保你好运皆来。”
“此话当真?”
“自然,不然我孟筠庭就此便将这命盘砸了,再也不替人算卦。”
“……”那侍卫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反正也就是一试,不灵光他也没什么损失。
“那先生这卦,多少文钱?”
“我看你我有缘,这卦算我送你的,不收钱。”
“如此,那便多谢先生了。”小侍卫一听不用给钱,更是乐开了花儿,对着孟筠庭毕恭毕敬地一拱手,才屁颠屁颠地离了去。
孟筠庭看着他兴高采烈的背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兄弟啊,这可不是我要诓你,我也是被逼的啊。
太子即位,乃是国之大事,可小小的东宫之中,却是也闲不下来。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陆无常要忙着从东宫侍卫之中选出一批人才来,提拔到御前,升作御卫。这不仅是官阶俸禄的逾越,更是光耀门庭的恩宠,人人必然争相往之。
到了约定的选拔时辰,众人已早早地候在了比武场内,摩拳擦掌,准备与同僚们一较高下。可直到一个帻巾上c-h-a着桃枝的小侍卫昂首阔胸地走了出来,大伙儿都忍不住哄笑成一团。
“哟,余小明,还没回家喝n_ai去呢,头上c-h-a朵花儿算怎么回事,扮俏啊,爷们可都不好这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率先嘲笑出声,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侍卫回眼一瞪,不甘示弱。
这壮汉名叫吴鹏,以前就是个菜市场杀猪的,因为比旁人多了几分蛮力,便选入了勤王军里,后来跟着陆将军东征西讨,立下些汗马功劳,才选入这禁卫军之中的。
余小明个子不高,长的又不够壮,打起架来也经常是个拖后腿的主儿,自然就成了众人揶揄的对象,若不是他祖上曾经战功累累,庇荫着子孙,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优厚之差。余小明本想着将勤补拙,不给祖上丢脸,却不料这吴鹏三番两次前来挑衅,昨日二人又生了口舌,忍不住动起手来,头上那伤就是跟他较劲的时候被对方给打的。
“吴鹏,你别得意,今日咱们再比过!”
“好啊,老子等着你,输了可别哭鼻子。”
“呸!你才哭鼻子呢!”
随着陆无常的到场,众人终是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抽签选台。为了节省时间,比试将十人分为一组,一组站一台,一台最终只留站到最后的一人,互相不得拉帮结派,朋党相助,亦不可伤人x_ing命。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冤家路窄,余小明当真同那吴鹏分到了一组之中。
众人赤手空拳,伴着铜锣一声响,便左右互博了开来。吴鹏早就盯准了余小明,举起斗大的拳头便往对方身上招呼了去。余小明见他来势汹汹,本能地倒退两步,拔身想躲,却不料脚腕上忽地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哎哟一声,便不自觉地抬腿朝着面前的壮汉踹了过去。
吴鹏没料到这余小明的动作竟忽然变得如此之快,闪躲不及,一下子被踹中了膝盖,刚踉跄了一下,站稳脚跟,就又被对方一拳打中了左眼,疼得他一咧嘴。
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冰冷俊美的人影指尖一动,便又瞬间朝着台上弹出了一个石子。颗颗石子正中那余小明的手脚关节处,引着人出招如电,所向披靡。
余小明不知所以,只当是昨日算的那卦起了作用,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掌,笑得嘴角一咧。那吴鹏被打的节节败退,亦是气上心来,虎爪一伸,想直接去拽余小明的领子。谁料余小明此时腰上又是一痛,猛地弯下了身,躲过了一招,继而飞补出一脚,正踹在吴鹏胯间。
这一脚踹得甚重,正达要害,只见那吴鹏顿时捂裆哀嚎,倒地不起。
紧接着,余小明又鬼使神差地解决了四五个敌手,不费力气便率先夺下了一个名额。同僚之中本是无一人看好他,如今见他夺魁,均是目瞪口呆,有几个好事儿的上前一问,才知其中缘由。
坐在众人前方的陆无常一听到孟筠庭三个字,便是眉头一紧,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寻那些江湖人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第67章 第十四章
余小明的事儿一出,孟筠庭的神通便在东宫内传了开来。
随着找他算卦的人越来越多,孟筠庭索x_ing在御花园里摆了个摊,竖起了算无所遗的招牌。说了算无所遗,倒真是名副其实,无论是问前程,问姻缘,问命格,甚至小到平常琐事,家里长短,从无算错一字。
这当然不会只是他孟筠庭的功劳,更重要的,是君无衣手中事无巨细的情报和洛少情掌下翻云覆雨的能力。
有人想发财,洛少情便路撒千金,施舍万贯,有人想觅得佳人,君无衣便在相思门中万里挑一,送他一个绝色佳人,总之,没有他孟筠庭算不出的卦,也没有洛少情和君无衣圆不了的谎。
是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每日来找孟筠庭算卦的人不计其数,从开始的丫头侍从渐渐延生到文武百官,甚至朝堂贵胄,孟半仙的大名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一个不小心,传进了即将登基的太子耳中。
“听说,东宫最近很是热闹。”李陵信瞧着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地问身旁的人。
“江湖Cao莽,毕竟不适合久居东宫,为免再闹出什么事端,殿下还是早些把他们请出京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