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单其身 作者:江湖一支小黄笔(下)【完结】(21)

2019-05-11  作者|标签:江湖一支小黄笔 强强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一旁的李陵信却是未被他这等话吓到,反而近了几尺,寻了个干净的石头上端坐下来。
  “陛下似乎有话想跟我说?”单司渺漫不经心地一回眸,带着一双血淋淋的手坐在了他身旁。
  “第一次见时,单门主是朕的救命恩人,只没料到,第二次见时,你却成了我的敌人。”李陵信神色沉稳,语气如常,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世事无常,我第一次见陛下时,只道陛下是位谦谦君子,迂腐书生,也没料到第二次见时,陛下俨然已是帝王之相,当世枭雄。”
  李陵信闻言哈哈一笑,“也对,你我二人彼此彼此,实在谈不上谁骗了谁。”
  话说到此处,却是话锋一转,“可君公子与你那般交情,你竟也下得去这狠手?”
  单司渺闻言嘴角一勾,侧目而对,“你生在皇家,应是看惯了兄弟相残,父子反目。我区区一介Cao莽,只为安生立命,就算薄情寡义,翻脸无情,又有什么奇怪?”
  “不,你不会。”
  “哦?陛下何以如此肯定我不会?”
  李陵信微微一笑,从容答来,“我们虽只有片面之缘,但我总觉得你我之间似乎有些不谋而合的相似之处。就好比我不是什么君子,你亦不是,你我都知,要在这世上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有所取舍。有时候,甚至使出一些为人不齿的伎俩也在所不惜。”
  “但你我更知,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值得坦诚相待。”
  李陵信见单司渺盯着自己不语,又缓缓道,“我虽做不到一个君子所为,却想做一个称职的帝王,这大约也是我能为那些所负之人承诺的唯一补偿。当然,若有可能,我也想要把自己看中的人,牢牢地抓在身边,捧在手里。”
  李陵信话中所指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单司渺眉梢一动,露出了一丝笑意,“陛下所说的同我的某些相似之处,原来是指这个。”
  李陵信也对着他微微一笑,“我相信单门主的心意跟我一样,只不知,单门主此番所为,为的究竟是什么?我不信你这样的人会只想着保全x_ing命,着眼于功名利禄。”
  杨映松进来的时候正听见李陵信所言,只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没有听到单司渺的回答。
  单司渺洗了洗手,又回头去摆弄起自己的那只山j-i来。不多一会儿,j-i下了锅,取了山泉来煮,只见那人又往里头放了些野菜香料,配以食盐,片刻间j-i汤的香味儿便染遍了整个山洞,让那些啃着干粮的下属瞬间食之无味起来。
  “你还带了这些东西出来?”杨映松见他竟是又不知从哪儿取出了碗碟来,眉宇一皱,不悦道。
  “来一碗吗?”单司渺递过手中的j-i汤,见对方似乎不领情,便兀自喝了一口。
  山j-i肥嫩,汤汁鲜美,众人碍于杨映松的脸色也不敢上前讨要,只得看单司渺独自一人享用了那锅j-i汤,顺手又喂李陵信喝了一碗,而后掸了掸衣摆走出了山洞。
  杨映松一个眼色,让人跟上,却眼瞧着锅里剩下的小半只j-i,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硬馒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挥袖让人将李陵信安置山洞深处,自己则瞥了眼空荡的洞口,迅速盛起半碗汤,刚要往嘴里送,却不料就在此时单司渺忽地折身而返,出现在洞口,将他此举撞了个正着。
  杨映松一惊,吓得将手里的半碗j-i汤尽数泼在了身上,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无比。
  相反单司渺倒是面色如常,径直取出了锅里剩下的j-i,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直到杨映松恨恨拂袖而出,才又悄悄跟了上去。


第74章 第二十一章
  清澈的山泉下,只见杨映松艰难地将自己双腿挪到了泉水边,开始脱去身上的衣物。他的傀儡毕竟都是死人的尸身,一泡水便容易烂,伺候不了他,所以此下他只有靠自己才行。
  一身锦袍此时已成了半灰色,不仅有刚刚倾倒上去的那碗j-i汤的油渍,还有白日里被青远老道蒙头而盖的柴火灰。
  杨映松除了衣服,裸身趴在泉边光洁的石块上,费力地伸出手去鞠了一捧泉水,洗了洗脸上身上的污垢。却没瞧见,一旁树后隐着的一个身影不动声色地又往前移了几步,试图瞧清趴在石块上的人。
  单司渺知他如今也身怀无相诀,若是自己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所以他没敢靠的太近,只寻了个好藏身的地方,远远地瞧着。
  只是这种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谁?”
  单司渺刚又往前踏出一步,对方果真发现了自己。
  “是我。”单司渺无奈步出身形,冲他摊了摊手,“需不需要帮忙?”
  杨映松见了他,就似是见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一把抓过了一旁的衣服胡乱覆在了身上,继而目露凶光地盯着不远处的人,似是要将他扒皮剥骨。
  单司渺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倒像是怕自己占他便宜似的,心中不由好笑。他忽然开始有些怀念起君无衣那副风s_ao无讳的样子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映松冷着声问道。
  “……我刚说了吧,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单司渺摸了摸鼻子,总不好说是特地来偷看你洗澡的吧。
  杨映松见他目光异样,似乎还有意无意地逡巡在自己身上,忽地想起他跟那君无衣的关系来,顿时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喝斥道,“滚开!”
  单司渺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又瞧他面有厌恶之色,便知他是想歪了。可想歪也有想歪的好处,心思一动,忽而上前几步,一把捏住了他的腕子,将他顺势推倒在石上。
  “你做什么!”杨映松惊恐地看向他,竟是一时间忘记了运功反抗。
  “你说呢?”单司渺趁机在他腰背间仔细打量了一圈,“其实,我早该发现,你的容貌身段好像也不差……”
  杨映松早被他那禽兽不如的叔父折腾怕了,对男人的亲近更是深恶痛绝。那时为了前程,他不得不忍一时之气,此下他视作死敌的单司渺竟敢如此轻薄于自己,让他瞬间怒从中来,使出了十成的力对着面前的人一掌拍出。
  单司渺见他动了真格,赶紧撤身让开,只闻身后轰隆一声,一颗大树应声而倒,惊动了四周的守卫。
  “二位门主,怎么了?”
  “无碍,扶我回去。”杨映松y-in测测地瞧了单司渺一眼,率先回了山洞。
  等人走了,单司渺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是知道这杨映松对男人如此反感,自己早就该多吓他一吓,好让他收敛些才是。
  单司渺回到山洞的时候,杨映松已经睡下了。他特地挑了个离对方近的位置躺下身来,却不料那杨映松真的怕自己轻薄于他似的,自己近一分,他便退一分,一直挪到了墙角处,终是再也忍受不住,另寻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
  单司渺见差不多了,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只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单司渺就被人一针扎醒了。睁眼一瞧,杨映松冷眼坐在面前,眼睛底下黑漆漆一片,显是一夜未眠。
  单司渺这一夜睡得倒是安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随口问了句早。
  杨映松被他昨天的轻薄之举弄的心绪不宁,惊怒交加,此下见他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才知自己遭了他的戏弄,恨得牙痒痒。
  “醒了就出发,我们时间不多。”若不是碍于玉洛成的命令,他早就杀了此人以泄心头之愤了。
  单司渺识相地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拍了拍屁股去提一旁的李陵信。李陵信亦是一夜未眠,可此下看起来却依旧气度从容,不惧不惊。
  众人沿着大道很快就下到了山底下,一路而来,虽偶有禁军夹道相近,却因顾虑李陵信的安危,始终不敢上前。
  单司渺故技重施,给霍刚送去了玄服冠冕以作要挟,很快,山道两旁便没了禁军的踪迹。
  “我们眼下已快出了岱岳山脉,不用再留他了。”杨映松说着瞥向了单司渺手中的李陵信。
  “杀,也要找个好办法,最好能拖延住霍刚,好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脱困。”单司渺仔细思量了一番,遥指着不远处的一方幽潭道,“我瞧着,那个就不错。”
  杨映松回身瞧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要让他有幸捡回了一条命,这个责任谁来负?”
  “若我能让他毫无活路呢?”单司渺说着在四周寻了一圈,继而找到了一块奇形的巨石,将李陵信牢牢绑了上去。
  巨石左右成双,青苔色厚,当中犹如被刀斧劈开过一般,形成一道细窄的夹缝,远远瞧去,犹如并蒂双珠,奇特异常。也正因如此形态,便可将一人夹于二石之间,将绳索穿过夹缝,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也就挣脱不得了。
  “找个身材相似之人假扮他,等他沉落潭底,至少可以为我们赢得半个时辰。”
  杨映松思索不语,似是在思量这个方法会不会有其他的意外,是不是万无一失。直到有心腹悄然附耳,说单司渺昨日抓山j-i的时候曾到过此处,才又冷哼一声,心生疑蔻。
  “看来,这法子你早就想好了。”
  “是。”单司渺一口承认道,“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说来听一听?”
  杨映松命人上前,仔细在李陵信身上和那绳索间检查了一番,又亲自上前查看了半响,确定无所可误,才一挥手,让手下将人连同巨石一并沉入潭底。
  单司渺见人临到潭边,才忍不住又道一句,“人皆有所好,物各求其偶,有君公子在底下等陛下,想来陛下也不会走得太寂寞,一路珍重。”
  此话听上去像是临死前的安慰,可听在李陵信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深意。
  人一入水,便被巨石所累,一路下沉了去。幽潭如同高崖,深不见底,一片漆黑。李陵信憋足了一口气,双手在石缝间不停摸索,终是从石缝里寻出了一片刀刃来。
  小心割断了手上的绳索,拼命往上浮去,却不敢就此冒头,只顺着山泉逆流而上,直到胸腔里最后一口空气用尽,再也坚持不住了,才打着水上到了岸边,坐在石头上喘气了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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