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四十三章
一切就如同突降的暴风雨一般,让人应接不暇。
巳时刚过,所有人都已在南门外严阵以待。洛少情利索地翻身上马,从腰间取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站在不远处的单司渺。
单司渺本是被素颜雅香二人搀扶着,见到他手上的令牌,神色一凛,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接在了手里。
“京城这边,就交给你了。”洛少情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他这一走,玉洛成必定会带人直逼京城,届时所有的重担都会落在尚未恢复武功的单司渺身上。
所以,他将雾门所有人留给了单司渺调遣,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单司渺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宽心。
洛少情瞧了瞧城门内,最终一勒缰绳,使得座下马儿扬起了前蹄,只是身后马鞭还未跟着落下,却听见了熟悉的叫喊。
“等等!”孟筠庭伏在洛少宸的背上一路扬尘而来,吃了一嘴的灰。
“洛少情你大爷!你敢丢下小爷试试?”脚一沾地,孟筠庭就死死拽住了他的马缰,生怕人给跑了。
洛少情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冲他伸出了手去。
孟筠庭见他妥协,嘴一咧,被拉上了马背。可谁料他身后的洛少宸见了,却也不甘落后地跟着一个翻身上了去,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了孟筠庭身后。这一下,一匹马上足足坐了三个大男人,就算是匹汗血宝马也受不住。
“洛少宸,你下去!凑什么热闹!”孟筠庭喝斥他道。
洛少宸摇了摇头,就是不肯放手。
洛少情见状,只得另取了一匹马给洛少宸,才将人安抚了下来。罢了,有他跟着,还多个人能护着孟筠庭。
“不如,让方老谷主也跟着去吧。”单司渺实在是信不过孟筠庭,提议道。
“得了吧,还是让他留下来帮你,我自己能行的。”
“……”单司渺刚要再开口,却见远处又飘至两个惊鸿之影,定睛一瞧,竟是凌霄、凌云二人。
“有我们跟去,你就放心吧。”凌云笑着道。
“大师姐!二师姐!你们怎么来了?”玉蝉子见到她们,实在是有些惊喜。
“听说叶盟主出事,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的,再说,这么多年的恩怨,也是时候做了个了结了。”
凌霄眼色一转,冲单司渺问道,“你放心,我定会带回梓欣,给你一个交代。”
一番寒暄之后,洛少情终是带着群豪离开了京城,单司渺看着远去的人马和四周而立的四门弟子,心中沉重得有些透不过气。
原来,在立上了高处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有些责任是逃不掉的。
“单门主!”简雨一声轻唤使得单司渺拉回了思绪,他一回头,只见一辆马车已停在了自己身后。
“公子请您过去。”简雨没有说是什么事,但单司渺还是很快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不歇,到了君无衣所在的小院中。只见他正翘首以盼地在院中踱着步子,面上神色时而焦虑,时而欣喜。
一抬头,见单司渺缓缓进了门,赶紧抬步迎了上去。
“我找到一个人,或许有办法解你身上的生死蛊。”君无衣迫不及待地道。
单司渺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却见院中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然后便从里头走出一个苗人打扮的佝偻老人,老人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只拄着木杖的一只手宛若枯木一般,看得人心中发怵。
“把人单独带进来。”老人声音嘶哑,不容置喙。
如此x_ing格y-in沉古怪,倒真有点高人的样子。君无衣殷切地盯着单司渺,示意他进去,弄的单司渺只得闭上了嘴,一步一步往里走了去。
“我解蛊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老者交代了一声,便砰地一声锁上了门。
君无衣见状,只得耐下x_ing子在外头等。可手里的扇子刚敲了几下,却又见白楚楚和言恪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听简雨说,刚觅得了一个解蛊的高人,这就在里头了?”白楚楚似乎对此人很感兴趣。
“嗯,单司渺也在里面。”君无衣心不在焉地答道。
白楚楚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君无衣,做事如此急躁,倒不太像是君无衣的风格,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帮单司渺解去蛊毒啊。
“不知那位高人身上可还有生死蛊,不然,我也讨一对来,免得某人日后对我不起。”白楚楚说着,笑看向身旁的言恪,吓的言恪赶紧拱了拱手,表示自己不敢。
可君无衣听到这话,脑子里忽地咯噔一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这苗疆的生死蛊乃是女子所创,从来应该都只为女人所用,男人断不可能会cao控此蛊才对。
如果是这般的话,那里面那个……
“不好!”君无衣忽然大喝一声,冲向了屋内。
只是屋门被锁,一下子竟是没推得开,等到君无衣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正瞥见一抹黑影携着人自屋顶而去,赶紧提起了轻功去追。
他怎能如此大意!若是仔细想来,此人明显破绽甚多,别有用心。他怎会一时昏了头,轻信这般来历不明之人!
君无衣越想越是懊恼,踏云纵月的身法也愈演愈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烧得他浑身难受,以至于他不得不扯开了一些衣领。这一丝诡异的热度却y-in差阳错地使得他更快聚集了内力,在一个提气纵身之后,终是追上的前面的黑影。
城墙西南的角楼处,是朝廷所设的一处藏兵洞。洞达百余步,幽沿至深,洞中可藏兵士数百。君无衣一步入洞中,就感觉到身前森森寒意,一道银光自头顶劈落下来,使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等眼睛刚适应了洞中的昏暗,便清楚地瞧见一只尖锐的铁爪又当面挖了过来。
扇沿一抬,击在那铁爪尖尖的指端上,碰出了轻微的火花,却不忘四下去寻单司渺的身影。只见人倒在一旁,神志倒还清醒,只是似乎被点住了x_u_e,心下稍安。
谁料这一分心,被那铁爪一下子划破了衣襟,甚至在胸前留下了几道血痕。君无衣不得不收敛了心思,全力应付着对方的招式。此人功力不浅,手上的铁爪功夫练得也十分娴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江湖上使爪的高手不多,能达到如此境地的更是寥寥无几,应该不难猜。君无衣虚晃了一扇,从他腰侧穿过,刚准备收紧刚刚故意放下的丝线,却不料体内那一丝燥热忽然涨了数倍,紧接着一阵隐约熟悉的酥麻感便由腰间开始上下蔓延,遍布了全身。
倒下前的一刻,君无衣拼尽了最后一丝内力掀开了对方头上的兜帽,一张形如枯槁的脸还是让君无衣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雷坚……”单司渺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答案,紧接着眼前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君无衣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是脚下相离甚远的地面。一抬头,才发现他此下整个被吊在城墙的角楼飞檐上,飞檐反伸出墙外,使得他整个人高悬于城墙。而牢牢绑住他两只手腕的正是他扇子中的那些丝线,不仅难以弄断,甚至嵌入了皮r_ou_勒得他钻心的疼。
但更要命的,却是体内的躁动。
无法抵挡的□□已经让他浑身彻底酥软了下来,就算此刻没了束缚,他也奈何不了面前的敌人。这种熟悉的感觉他之前尝过一次,并且终身难忘。
美人醉……孟筠庭这个混蛋,竟然敢y-in他!
可君无衣此下也顾不上这些,他牢牢地盯着一旁被雷坚死死按在城墙上的单司渺,看着他半个人被对方按在了高墙外,一颗心是七上八下,懊悔不已。
“还是不肯说出无相诀的秘密么?”雷坚用依旧嘶哑的声线恶狠狠问道。
“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单司渺冷静地回答着,忍不住朝着转醒的君无衣处瞥了一眼。
“不可能!若没有秘诀,你又怎么可能练成无相诀!”雷坚显得有些激动,显然他隐姓埋名,舍弃家业,甚至牺牲了亲人,把自己弄成这幅苍老落魄的样子,都是为了练就那本他向往的神功。
“他是玉洛成的儿子,怎么不可能。”君无衣开口替他答道。
雷坚闻言,猛然回身,瞪大了眼,继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面前的单司渺,“你是玉洛成的儿子?哈哈,你是玉洛成的儿子?”
“还是当年被你卖掉的那一个。”君无衣继续刺激他道,只见雷坚怀中还揣着几页熟悉的纸张,便知那是他从无相宫外的蜀道上捡回来的。
追逐了这东西那么多年,还真是执著……
雷坚听到君无衣这话,呆立了片刻,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单司渺趁机在他膝盖骨伤狠狠踹了一脚,想要逃脱桎梏,可没了内力的他,就算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在对方身上也不过是挠痒般的效果,反到激怒了雷坚,反过铁爪在单司渺下巴上猛击了一下,让他吐出了一口污血。
雷坚随即又将人往城墙外推出了三寸,手上一松,单司渺便整个人往后仰了出去。
“住手!你若再敢动他一下,我保你一辈子也练不成无相诀!”君无衣见状,恶狠狠地出言威胁他道。
就在单司渺即将坠落城墙的一瞬间,雷坚又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继而将目光转向了被吊在城楼外的君无衣。
单司渺见他一下子丢开了自己,朝着君无衣走了去,心中咯噔一声。
“你就是那个君无衣?”雷坚打听过单司渺的事迹,也听过不少他们二人之间的传闻。
“是又如何?”君无衣此时满脸潮红,却挑着眉故作冷静。
“哼,好,好的很,看来我今日运气不错。当年的丧子之痛,也是时候跟你们算一算了。”雷坚说着用手上锋利的铁爪在那吊着君无衣的丝线上轻轻一割,君无衣便整个人往下沉了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