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阅一直坐在这人的身前,直到这人口中长吁一声,骏马骤然停步后,他才得空转身看向着搭救了他的恩人。
入目的是一张带着黑色铁面具,遮掩了大半张面孔的脸。此时,这人正翻身下马,那身黑色斗篷将他纤长的身影拉长了许多。但饶是他裹的如此严实,那双漂亮有神的眼睛仍逃不过萧阅的法眼。
得知此人是谁后。萧阅坐在马背上翻着白眼,咬牙切齿的对他道:“我还以为你去和阎王侃大山,忘记我的存在了。”
骆少津揭下面具,俊魅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疲累的微笑,随即将斗篷帽子从头上摘下。郊外山风吹拂了下他的面庞,带起了面上几缕飞舞的青丝。
“殿下受惊了,是属下的不是。”
萧阅心里有些气结,但想想又觉的自己仿佛没有气结的立场,毕竟自己不是他真正的主子,人家知道来救你都不错了,更何况之前若不是骆少津拖住兀图,他和李谦他们都跑不掉。
现下,见骆少津脸色有些不大好,萧阅探着脑袋,拧眉问道:“你可受伤了不?没哪儿挨了几刀吧?”
骆少津不答,只朝萧阅伸出了胳膊。
萧阅撇了下嘴,顺势扶住他的手将一只腿从马背另一侧伸过来,随即借力跃下。可手却从抓着骆少津的胳膊变成了抓着他几根骨骼分明又十分直长的手指来。若不是场景有些不对,萧阅真想顺口来一句:兄弟,你这手咋这么好看呢?
“属下没事,倒是这几日令殿下受累了,那大牢y-in暗潮s-hi,确实委屈了殿下。”
骆少津抽出手给萧阅整理着散乱的衣袍,口里如是说道。
萧阅听了此言,在心中又是无语一笑:我就知道,我家属下一定得知我身在何方,只是习惯x_ing的要看我的表现罢了。
“呵呵...那这次我的表现如何,才三日就从那大牢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萧阅眨巴着仰头对骆少津道,他的个子此时还矮上骆少津一个头,这样仰面笑着言语,颇有种顽童卖乖之感。
骆少津盯着他,暗淡的双眸亮出些光芒,“殿下误会了,属下是今日才得知您被困于燕王府。”
萧阅瞪他一眼,也不知该不该信他这话,毕竟这人可是有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北流折腾了半年而不为所动的前科的。
但,就这么一瞪,萧阅却看见他那黑色斗篷的肩膀处s-hi了一片,且那s-hi处还在持续扩张中。
“你受伤了?”萧阅惊呼一声。
骆少津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肩膀,随即便道:“燕王很快就会知道您不见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归云楼。”
萧阅听了,却只盯着他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先止血吧,你没听说过失血过多会休克,严重者会导致死亡么?”言讫,萧阅抬手就要去解骆少津的衣袍,却被骆少津拉住手腕,严谨的对他说道:“先回归云楼,找夕禹。”
萧阅见他言语急切,目光里带着压抑,此时一看,脸色更是又难看了几分;再往下看,只见他脚步虚浮,似有站不稳之象。
我擦,真想爆粗口!
“你到底伤的多重?”萧阅开口嚷道,可骆少津的应答跟他的问话简直风牛马不相及,“郊外那通向夕禹房间的暗道在何处?”
萧阅听他这样说,心里恼火,却也明了他定有十分紧急之事要见那白夕禹,更何况,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止血的药物。
“在那小树林前,到底怎么回事?”萧阅扶着骆少津往几日前自己出来的那个密道口走去,口中问的急切。
可骆少津那x_ing格当真是cao蛋,自己都问到这个点儿上了,他竟然仍是什么都不言语。
萧阅咬咬牙,继续追问道:“这几日发生了何事你是不是都知道?那白夕禹能靠得住?那日我一出来便被燕王揪住了。”
萧阅以为骆少津又要不答,没想到他却开口义正言辞的解释道:“夕禹虽同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绝不会出卖殿下。”
此时,萧阅心里急躁,却又要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能问的太明白,只能问道:“你到底要找那燕王借什么?”
骆少津驻足,肃穆道:“一封信。”
“一封信?”
“对,在燕王身上的一封信。”
萧阅怔愣着,被这些事弄的有些喘不过气,正要再问,却突觉后背惊凉,还未及反应便被骆少津抱着往旁边Cao地摔倒而去。霎时,那身后s_h_è 来的冷箭便从骆少津的胳膊擦r_ou_而过,直直c-h-a入面前树干之上。
“阿骆!”萧阅捧起骆少津涌出鲜血的胳膊,惊慌的叫道,并立刻起身护在骆少津身前,凛目看着空旷的前方。
“谁!”萧阅大嚷,可另一只冷箭却又从另一个方向s_h_è 来,骆少津忙起身将他护住,飞身往上一跃,站在了一大树的树梢之上。
可是,二人才在树梢上落定,数只羽箭便如s_h_è 空中飞禽一般极速而来。
骆少津嘴角极快的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一般,在那些羽箭s_h_è 来之际,已呼吸般的极快速度,抱着萧阅从树梢上飞落而下,趁那些羽箭s_h_è 入那树梢时,绕道了这大树背后。
“元贝王子很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骆少津偏着双眸,背靠大树,将萧阅拥在了自己身前,用身体护着他。
萧阅此时已无暇去感叹他家属下如此年少便有如此强健的胸肌,只道:“元贝,又是你!”
元贝从那空旷之地缓缓走出,面上仍旧是让萧阅十分熟悉的狠戾之气。
“不必躲了,我没带人,手上的羽箭也用完了,你们的命很大。”
萧阅看了骆少津一眼,骆少津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元贝会突然杀出来,难道是沾木尔已经知道殿下还活着并在南楚了吗?
萧阅自是也想到了这一层,额上开始淌出了热汗汗。北流大伦本也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那些逃生的伎俩,或许当时能瞒过他,但只要他略思索一会儿便能想透,自己一开始也是料到这一点的,也想好了退路。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南楚出意外,以至于逗留这么多日未有前进。
元贝的脚步已越靠越近,骆少津握着剑的拇指一动,寒剑已出鞘半寸,只是,他的唇色却在慢慢的变的乌黑。那羽箭上竟是淬了毒的。
“阿骆?”萧阅看着骆少津大汗淋漓的脸,再听着元贝靠近的脚步,有些慌乱不知所措。而这时,元贝已持弯刀袭来,骆少津将萧阅往外一推,抽出寒剑,挡住了元贝的弯刀,只是他的体力在急速下降,脑袋晕眩。
萧阅未有言语,见二人一刀一剑已过几招,便顾不得许多,从旁捡来一根枯木棍,在元贝即将砍伤本就一身伤的骆少津时,出招挡住了他的攻击。
“殿下。”骆少津毕竟年少,毒素在体内的游走,以及本身的伤势,迫使他在接了元贝数招后脱力的拄着剑跪倒在地。
“你先歇着,我来。”萧阅拎着木棍愤怒的瞪着元贝。此时,面对萧阅,元贝的目光里除了狠戾y-in毒外还有着滔天恨意。
萧阅的武功算是半路的半路出家,并未有任何人指点过,自也不是元贝的对手,勉强撑了三十多招后,仍旧战败落幕。
元贝见萧阅暂时无力爬起,眼疾手快的握着弯刀朝意识已模糊不清的骆少津砍去,却听萧阅嚷道:“我们要是死了,你的秘密立即就会被公之于众!”
元贝的动作骤然滞住,垂着眼,俊秀的脸庞上一时间毫无表情。
萧阅撑着地喘着粗气,却听元贝忽然悠悠的说道:“都知道了。”
萧阅顿住,有些惊疑的看着元贝,却见元贝收回弯刀,身子有些麻木的转过来面对自己,眼中狠戾正在一点一滴的朝自己聚拢,但声音却透着些凄凉。
“父亲和兄弟,都知道了。北流男儿都乃铮铮铁汉,而我贵为王子,竟已不算是个男儿。”
言讫,元贝抬眸看着萧阅,提起弯刀朝他而来,双眸中的杀气带着y-in毒,看的萧阅毛骨悚然。这是有多恨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萧阅不想解释什么,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会信。见元贝抬刀朝他砍来,立马使出最后力气翻身跃起躲过了这一刀。
元贝被萧阅彻底激怒,朝他急攻而来。可不等萧阅再出手反击,几块菱形小铁片便打中了他的手腕,弯刀骤然落地。元贝还来不及转身,便被一人一掌打在胸口,弹出数丈之远,鲜血立即从口中吐出。随即,他双眼圆睁,只见一只洞箫带着凛凛杀气直逼他的咽喉。
“夕禹,别杀他!”
萧阅出声叫住突然出现的白夕禹。白夕禹的洞箫在离元贝一寸之地停下,继而收回,不解的看着萧阅。
“总之就是别杀他。”
白夕禹冷冷的向后退了几步,并未多言。萧阅上前看着受了内伤的元贝,冷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把你弄成这样的人不是我,但,我真的很抱歉。只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以绝后患!解药!”
言讫,萧阅看了眼被白夕禹扶起来已中毒昏迷的骆少津,朝元贝伸出了手。
“他没有解药,走吧。”白夕禹淡淡的开口,萧阅一惊,只见白夕禹已扶着骆少津往前而去。萧阅看了一眼,忙跟了上去,留元贝在原地仍然悲愤凄凉的盯着他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分钟,我来发文了。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看到了这章,(づ ̄ 3 ̄)づ
☆、第19章 一封信
“怎么样,这毒你能解吗?”
萧阅见白夕禹带着他和骆少津回了那暗道,却没有通向归云楼,而直接从暗道尽头拐了个弯儿,开启了一道机关打开了一间石门。此时,骆少津正躺在这石门内的石床之上。
白夕禹没有看萧阅,只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喂道骆少津口里,那药丸遇到唾液便自行溶化于口。但见骆少津喉咙上下一动,唇色立马便由乌黑恢复为了常色。
萧阅松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立竿见影吗?
“那边有水,把他衣服解开,给伤口包扎下吧。”白夕禹从怀里掏了瓶伤药出来给他,便拿着洞箫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神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