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曈依偎在安芷菲怀里,语带一丝怯懦,“芷菲,这几年,我一直觉得我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甚至为你遮风挡雨,可是到头来我只会不断的给你制造麻烦,让你担心,其实……是我太自信过了头,变得自满自大……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让我和你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好。”安芷菲望着婧曈的眼睛,虽然写满了疲惫,可那水灵的眼睛还是和过去一样清澈透亮,让人安心。
“芷菲,我要让你知道,你的曈曈,长大了。”婧曈眼神里藏满了羞涩,缓缓抬头亲了一下安芷菲的唇,末了,又极其无辜的看着安芷菲。
安芷菲喉咙滑动了一下,从来她都是一个十分有自制能力的人,但对着婧曈实属例外,若不是婧曈这会身子虚弱,又若不是这里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对婧曈做出什么事来。
她略有些隐忍的侧过脸,拍拍婧曈的背,柔声道:“乖,我们不留在这里,走吧。”
“嗯。”婧曈乖觉点头,并没有发觉安芷菲的异常,依靠着她一同步出屋外。
屋外花园处,两人瞥见逸风与孟军厮斗的身影。
逸风将孟军引至丛林中,林中一片漆黑不利于进攻,到处是繁盛的树木和草丛,孟军的长剑在林中发挥不了原有的威力,反而处处受阻,他一挥剑就劈到树枝,再一刺又刺中树干。
逸风就是知道这点才故意把孟军引到于此。
逸风用的是短枪,所以在树林里丝毫不会有所限制,他看准时机,当孟军再次挥剑打到树枝时,他立刻飞身向前,连环刺枪,漆黑当中孟军来不及防备,血早已染红衣衫,他奋力一挡,终于把逸风连带他手中的短枪挡开五步之远,不过他似乎已经深受重伤,没有再一步行动,只是站在原地不动,面露难色。
“哼,上次暗算我的追魂爪呢?” 逸风先开声道。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从来没使过。”孟军捂着胸口,鲜血从他五指间溢出。
婧曈随着安芷菲过来,故意压着声线喊了孟军一声。
孟军面如死灰,激动道:“你!你!”
“呵,你何须惊讶。”婧曈冷着脸,“今日,你伤了羡晴,现在我要你十倍还给她。”
孟军死死地看着眼前女子,惊道:“庄立轩,安婧曈,哈哈,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不过,你似乎忘了,我们曾立誓结义,倘若你杀了我,便是违背誓言。”
“你错了,跟你结义的是庄立轩,而如今在你面前的,你看清楚,我是安婧曈,我跟你没任何关系。”
婧曈正要举剑,然而安芷菲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婧曈转头见着安芷菲冷下来的脸和望向自己的责备目光,手下一软,低着头缩回到安芷菲身边。
孟军嘲讽道:“哟,这不是挺听话的么。”
逸风给了他一脚,让他痛苦倒地。
孟军的嘲讽无疑是刮了安芷菲的逆鳞,婧曈是她的人,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说她半点不是。
“你没资格说我家小孩。”安芷菲俯视着孟军,语气一如往常的冰冷,语速平淡没有任何波澜,但转过头看着婧曈时,那眼神明显是嗔怒着,眼前人儿气息乱撞,稍稍动气便血染眼角,现还敢在我面前动手,岂有此理。
“……”我家小孩,谁是小孩,你才是小孩,我才不是,婧曈心里嘟嚷着,怯懦地看着安芷菲又不敢多说些什么,手上一抽一抽的拉扯着安芷菲的衣袖。
那动作神态还真像个孩子般。
安芷菲冷冷地回头盯着孟军,极淡的声音落下,“萧亦坤在哪里。”
听到安芷菲的话,孟军的脸色变了变,只觉得被盯得浑身发毛,堵在喉咙里的话却也出不了口了,沉默片刻,面露难色:“我不知道。”
安芷菲向逸风使了个眼色。
“是。”逸风握紧了短枪逼近孟军。
孟军眼底神色一惊,连忙求饶道:“不要,我真的不知道,萧公公行踪从来诡秘,他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离开我真的一无所知,我不过是曹世源身边的一个跑腿而已,你们放过我吧。”
安芷菲再向逸风使了眼色。
短枪惊掠而过,血色迷雾,夜从此寂静。
当晨光照耀大地时,雾影谷已是死寂一片,却忽闻马蹄声响,震天动地,抬眼所见谷外来了一群锦衣卫,包围着雾影谷黑压压的一片。
“恭贺安庄主成功摧毁雾影谷,岳公公已在府内恭候大驾,有请安庄主。”来者正是岳嗣田的心腹福康,东厂的第二把交椅。
安芷菲举目望去,冷眸紧紧地盯着前庭,晨光照在那一大片黑乎乎的精兵盔甲上,晃晃荡荡,淡道:“当真要感谢岳公公如此劳师动众地请我过府,着实令本庄主受宠若惊。”
福康望着安芷菲眼神的方向,狡猾一笑,“安庄主切勿误会,此五百精兵乃是为安庄主支援而来,谁不知百花山庄确实人才辈出,在我等赶来之前便已将雾影谷铲除。”
婧曈心里疑惑,如今岳嗣田的手段就正如萧亦坤对待虹鹤楼之事那般,既然是要联手,人来晚了又有何用,看那阉人嚣张的架势,料想所话的也是敷衍,他如此后说之举,实为江湖上所不齿,堂堂一个东厂还需派锦衣卫精兵请人过府,不,看那阵仗应该视为,要挟人过府更为之贴切,况且到了东厂等着人的又是何等阴谋,凶险难料。
婧曈若是白白的看着安芷菲跟这个阉人走,便真是在江湖上白混了,但既然自己能看穿的东西,安芷菲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她师姐相对于婧曈而言,江湖经验可是丰富多了。
安芷菲向福康微微点头示意,“请稍等。”当下便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她手一直扶着婧曈的腰,仔细地查看着怀里的人,扬了扬纤眉微微一笑,柔声道:“我过岳府一趟,很快便回来,你在万凰楼等我。”
婧曈顿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不,一起去。”
安芷菲看着婧曈紧张的神情,一股灼热的暖流骤然划过心扉,滚烫炽热,但却冷下了脸道:“不行,你回去。”
“我不要。”婧曈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熟悉的花香绕进鼻息,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一切是这么的真实,婧曈不怕,只要在安芷菲身边,无论身在何处亦无所畏惧,纵然前面有刀山火海等着,但是她怕一旦放手,眼前人便会从此离自己而去。
安芷菲凝望着婧曈,眼神犀利,“我的话都不听了?”她声音压得很低,有着几分责怪的意味在里。
见着安芷菲眉眼间的神色极是严肃,婧曈不由得垂着眼眸,憋出一句话来:“你若不带我,我自个也会去,你答应过我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让我和你一起去面对,你不准反悔……”
安芷菲顿了一顿,眸光微闪,脸上的表情却没甚变化,只是略略抿了抿唇,她这般毫无波澜的平静,恰恰说明着她对婧曈的行为束手无策,她这点反应,婧曈从小便清楚了解,于是便见婧曈眉毛弯了弯,连眼角都藏了笑意。
安芷菲无声地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微微点了点头,回头向逸风道:“胖子,这边交给你了。”
逸风一怔,连忙道:“是,明白。”
等在一边的福康早已不耐烦,“好了,回!”吩咐了一群锦衣卫往东厂回撤。
那一句胖子,从小到大,只有四个人彼此之间知道是何意,而这暗号希望不算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外面满满都是人(*>.<*)
☆、第七十四章 原形毕露
马车平稳地向普罗山上使,婧曈与安芷菲相依而坐,坐在对面的福康火眼金睛地盯着两人。
指尖隔着衣服轻划在背上,婧曈靠在安芷菲怀里,静静的感受着背上的动作,在婧曈小时候,安芷菲喜欢抱着她入睡,婧曈记得当年,安芷菲也是这般在她背上轻划,而婧曈小时候怕痒总会笑着左闪右躲。
而如今,背上感觉似不经意的触摸,但那一笔一划,一字一句,言语化作无声传入婧曈心里。
安芷菲要说的话,婧曈深深被震撼,她从来没想过事情的原由乃是这般蹊跷,碍于在福康面前不可表露,她表面上仍装作淡定自若。
待马车停稳时,福康见二人并无异样,且照常地领着两人到了岳嗣田寝殿内。
“岳公公,别来无恙。”安芷菲淡道。
岳嗣田遣走了大堂内的仆役,半卧在红木椅上阴阳怪气,看到婧曈时,眼底不经意闪过一丝疑惑,“好,两位果然没令本公公失望,既然雾影谷已铲除,密函也已到手,那就烦请两位打开密函,一探究竟。”
婧曈小心翼翼地打开密函,结果,当打开到一半的时候……
“小心!”安芷菲用力推开身旁的婧曈,自己则向外跳开。
刷的一声,追魂爪从两人中间急速掠过,追魂爪的威力惊人,能把武器瞬间粉碎,更无用说是血肉之躯。
“哼,你们早已知道?”岳嗣田收回追魂爪,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病患接近瘫痪的人如今直直地站在眼前。
外表明明一个男人,说话却比女人还要娇柔做作,还捏着个兰花指。
婧曈抬眼,颇感嫌弃地望着对方,笑道“萧公公,别来无恙。”
萧亦坤撕下了人皮面具,阴森诡秘,“本公公自问从未失手,你们从何而知?”
安芷菲似笑非笑地望向萧亦坤,缓缓道:“人皮易容术江湖失传已久,本应毫无破绽,可惜你偏爱俗香,岳嗣田身患喘证,绝不能有熏香,即使你以药味掩盖,我亦纵然知晓,只怪你轻视了百花山庄,而又不知我对花香的敏感。”
婧曈嘲弄般地扬了扬唇角,“你以人皮易容术装成岳嗣田,真的应该早已为你所杀,你布下这个苦肉计,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目的就是要江湖上的两大派相互残杀,而你则坐享渔人之利。”
“哈哈,还真是小看了两位,不过你们未免开心得太早了。”萧亦坤见着两人似乎对自己漫不经心,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是你们联手姑且可以与我一战,但如今你二人皆负伤在身,岂不是明知过来送死。”
“你错了!还有我啊!老妖怪!”话音刚落,朱宏瞻从窗外跳了进来,手中拿着平时耍乐的皮球踢向了萧亦坤。
萧亦坤转身一挥,皮球弹回到了朱宏瞻手中,朱宏瞻托着皮球调笑道:“你这个老妖怪,幸好安庄主她让本王爷知道了你的阴谋,皇兄特意派我前来实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没想到你不出两个月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废话!你凭什么呀,乳臭未干的小子!若不是你命好生在帝皇之家,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但如今,似乎也没必要留你。”萧亦坤面目狰狞道。
“妖怪,你以为那五百精兵锦衣卫是怎么来的,那都是皇兄与我的亲兵,东厂早已为本王所控,你的西厂亦同样。”
萧亦坤眼神狠辣,“哼,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
朱宏瞻再次将皮球踢向萧亦坤,来回之间速度极快,变幻莫测,甚至找不到它飞行的踪影,看上去毫无破绽。
砰砰砰……
两人打斗之间,皮球在大堂中来回碰撞,朱宏瞻全力一踢,皮球高速旋转向萧亦坤打去,萧亦坤不慌不忙,双掌间形成了气流,一下子把球吸住了,他再反手一推,强大的气流推着皮球强势而来,朱宏瞻立刻翻身躲避,不过还是被强大的气流震开,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叮……
银鹰紫绸阻了萧亦坤去路。
萧亦坤翻过身来用追魂爪锁住了银鹰,用力试图将它搅碎,但萧亦坤很快意识到银鹰并非寻常武器,于是扯住紫绸,顺势把安芷菲牵连过去。
婧曈抽出追月剑,趁萧亦坤分身无暇之际,提剑刺向他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