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诉:“毕业遥遥无期的博士……给你都行,我求你分我点铜臭吧。”
余泽乐得不行,故作深沉道:“看来谢博士还缺少一点为学术献身的精神啊。”
谢博士说:“我的头发阻止我为学术继续献身。”
余泽听出点不对,问他:“你打算转行?”
“谈不上转行,还不是得在这个圈子里混着,只是都到了这个年纪,再怎么着也得考虑一下未来的出路了,总不能一辈子就读这个博士。”谢诉叹道,“……还连能不能毕业都不知道。”
读博其实不失为一条普通学子的出路,出来后从政从教都可以,而且谢诉都已经读到这个份上了,不继续读下去未免有些可惜……可惜这些显然不是谢诉想要的。
哪怕这几年跟谢诉关系亲近不少,余泽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余泽知道谢诉其实已经有主意了,也没劝他,只是介绍了一下当前国内律所的情况跟自己的经历。谢诉听得挺认真,但没有主动问什么,余泽便也猜不出他究竟是对什么感兴趣。
末了,谢诉感慨,“你们一个两个都往南方跑,也就剩我一个坚守在北京了,什么时候来上海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
“没问题没问题,我请你l.ū 串,随便l.ū !”
“请l.ū 串对得起你的年薪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谢诉强烈谴责。
余泽笑嘻嘻:“不会哦。”
告别谢诉,余泽回公寓收东西,他打算先回家一趟再入职。收收整整已经进行了好几天,房间里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几箱东西。
余泽站在箱子面前,这次要彻底离开这座生活四年的城市,又整理出来一堆有用的没用的。
猝不及防就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余泽很少去上海,但凡能免的一定不去,避无可避也不会在外面瞎逛,生怕遇到什么人。
当年以为只是一道小小的缺口,谁想越裂越大,终于成了无可挽回的裂纹。
叹了口气,余泽摸出跟烟点上,走到落地窗边,他其实很少抽烟,因为团队的boss不喜欢烟味,所以上班期间是绝对不会抽的,而他基本每周上班七天……
高薪总是有代价的。
至于具体这个代价是什么……余泽生活非常健康,还不至于到为了加班舍弃健康的地步。真要论起来,大概是一种压抑的束缚,让他不得解脱。当然这种束缚不单单只是工作带来的,成因大概是多种多样的纠缠在一起难以一件一件认出来。
余泽闷得难受,有时候甚至想剖开自己的心腹,让它们得以接触点新鲜的空气。
余泽从来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这样纠结着苦闷了一段时间,他决定跳槽。
当然也没跳太远,就是从非诉工薪律师跳到了法务而已,只是工作地点要换到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这个在余泽心里几乎要被划成禁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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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泽很快跟这几年熟悉的人一一道别,礼貌规矩丝毫不落,其他事也很快被处理好,等记事本上的任务都完成时,余泽买了机票打了电话,启程回家。
郑文乔依然开车来接余泽,上了车余泽笑着跟郑文乔说辛苦,然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过去。
郑文乔打开一看,是一块雕得精细的玉佛,玉质通透水润,还带着点淡淡温和的绿意,周围一圈镶了铂金和细钻,一看就知道不是大路货。
她这个年纪对钻石之类的兴趣不大,只喜欢玉器,但一般的看不上眼,好些的又觉得贵了没这个必要。
这些话她没跟余泽提过,只是上次两口子去北京玩,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余泽竟留了心。
这样的玉佛一块怎么也得上十万……郑文乔心头疼,余泽现在收入高又单身,压力不大存了些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日后买车买房哪里不得要钱?
正想说余泽两句,余泽先开了口,“这是从我一朋友手里收的,他就好这口,手里好货多,按着入手价给我的,没您想的那么贵。”
“那也便宜不到哪去……”郑文乔手抚在盒子边缘。
“跟您正好相配,趁这几年年轻就该多享受享受,以后就没心思了。”余泽道。
郑文乔笑着摇摇头,将盒子收了起来。
这几年余泽成熟不少,行为言语都与年龄阅历相称,家里人都满意,除了迟迟不肯结婚之外。
这次见了面,老生常谈,郑文乔照例是要催一催的,余泽照例将锅甩给工作甩给boss。
郑文乔拉下脸,“辞职了还有什么好忙的。”
余泽赶紧现编胡说,“我这不是得时时刻刻密切关注行业动态么,不然就会被拍死在沙滩上,而且这次要去的公司又是医药公司,我一个纯粹的文科生不得提前做点功课?”
余泽说得情真意切,一副忧心自己会不会被炒鱿鱼的中年人姿态,看得郑文乔好笑,趁着红灯的空隙戳了戳余泽的脑袋,“就你会说。”
余泽说得半真半假,他学历不算顶尖但也足够,还有一线律所四年的工作经验,找份工作总是不难的,但去医药公司做法务有点担心也是真的,他之前主要涉及的领域是房地产基建,偶尔交叉一下其他非诉业务,这一下子跨到医药……啧,别的不说,就是专利法的内容余泽都不敢说自己还记得。
第25章 第 25 章
春节各路在外地求生的人员开始返乡,晏未泯也不例外,一番折腾才算是回到了家。
这些年提倡“农村新貌”,各地农村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改变,晏未泯的老家亦是如此,不少家中存了些钱便翻盖了新屋。
晏未泯家没修没整的老屋便显得格外突出。
他家去年本来打算新盖个平顶房的,老两口凑得辛苦,晏未泯那时候虽然才工作一年多也添了一些进去,好不容易凑够了,他哥跳出来说要开个修理厂。
晏未泯他哥游手好闲多年,难得愿意做点正经事,儿媳妇又是求又是闹,老两口一个没守住就把钱都给了老大。
这修理厂经营得如何不说,这新房子算是打了水漂,晏未泯平白给他哥做了回嫁衣。
晏未泯自然是不高兴的,他读书的时间太长,攒点钱不易,没有不心疼的道理。但他刚刚挑了个头,家里老老少少统一口径就是你是在大城市挣大钱的人,这是你的同胞哥哥,该要你帮扶。
这次回家,不免又提到盖新房的事。晏未泯是真的没钱再给家里,便一言不发坐在旁边。
他哥斜了一眼他,开口道:“你只要坐坐办公室一年就有十几万,哪里知道我们的辛苦,真是命好。”
这话一出晏未泯就有些恼了,“我吃饭租房子哪里不要钱?可没有人不眨眼地给我钱。”
他哥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突然被晏未泯怼了一下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旁边晏未泯的爹赶紧拉住他,劝着推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嫂子左右看了看带着小侄子也跟了出去,就剩晏未泯跟他/妈。
他/妈没说话,自个抹着眼泪。晏未泯觉得一股冷气从鼻梁直冲进头骨,疼得不行,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回了自个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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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晏未泯离家回上海,临走前给了父母一人五千,就这还是咬咬牙给的。
小侄子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晏未泯的腿,“叔叔还没给我压岁钱。”
他父母站在旁边,不劝不阻,就干干看着。
晏未泯掏出钱包,抽了点钱出来递给小侄子,这才换得小侄子送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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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泽这次在家住了好几天,睡了个饱稍微找回点过去当米虫时候的感觉。正好这个春节人回来得比较齐,高中班级打算组织个同学聚会,余泽无可无不可地参加了。
余泽高中就是本省的名校,班上都是学霸,各有各的出路,一眼望过去清一水都是贴着名校高薪标签的成功人士。余泽这个水平的瑟瑟发抖,不敢多说。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追忆往昔,然后着重简介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警惕着别人的范围跟自己的需求有没有交叉,到后期就演变成了炫耀或者求帮忙。
余泽安静地在角落吃东西也被人找上。
“余泽,听说你在北京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