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昇昌作为开国功臣,坐拥半壁江山的钱财权力。什么都不要竟然只要照片?
“用来留念倒也是重情重义。”
宁正没有理会他这点揣测,直白道:“烧掉。”
宁老爷子扯扯嘴角,问为什么。
“我要创造一个宁日,这个家的宁日就不可以存在一点可以被人察觉的踪迹。”
他这么狠心,宁老爷子反而心软了。“你不要全部烧掉,那些东西只有一份,留着就好。”
宁正把小姐楼宁日的照片全部搜刮回安居岛,贴在宁家玄关处。宁正收刀走后。宁老爷子宣布大儿子另谋发展,稳居安居岛。
宁正抱着照片出大红木门的时候不是没有遇上困难。宁安生执意不许他宁家子孙流散外地。安夫人来了。
一身素白兰花旗袍,少女面容的这位安家老夫人亲自带走了“宁日”。因为进门没有拜见母亲,是为不知礼节,罚他跪佛堂。
宁正跪在悲悯众生的泥塑观音脚边,虔诚地上了香。安夫人没有过多难为他。只是罚他跪了半个时辰。说一些宁日往日多么乖巧讨人疼爱的旧事。宁正安安静静听。演一个乖仔。感觉自己没有露馅儿。
临走时候安夫人跟他说,“愿你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宁正当时不懂,只以为是吉祥话。走出宁家大门。
回来与蝎子兔子一说。蝎子一听就懂了。提醒他,“她知道你是六耳猕猴了假悟空。这是《西游记》中如来佛祖问菩萨假悟空的真身时候所说的话。”
兔子奇怪了,问他哥哥,“那为什么她没有拆穿?”
这个问题至今未明。
日升会上上下下的意思是,“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只要不会阻碍我们变强大一律不管。”
对于宁家二老包庇长子这一事实,宁正是这么解释的:“大概还是想要留住爸爸的一点血脉。毕竟,他们亏欠爸爸的太多太多了。”
宁正认为,正是为了避免子女相残而故意贬低其中一个全心全意培养另一个的做法伤害了宁日。逼得他远走安居岛。
宁正此刻睡意全无,看着两个孩子坐了起来。抓起俩儿子的手,叠在一起,“你退一寸,我让一尺,两兄弟,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必须刀剑相向呢?不应该。不应该。”
宁正庆幸旭懂事,知道越货不杀人,继承日升会没有伤害任何人。
庆幸廖天瑞真心为霍山扣,甘心放弃多年经营。
廖天瑞不知道他说得是他们俩还是感慨宁日和宁安生这两兄弟。旭以为他说的大概是他和子居。
莫逆打着哈欠进来,睡在边上,姿势最端庄。宁正受到感染,也是一个哈欠。“睡吧。”
旭体寒,廖天瑞脚冷,睡着呢梦中就死命往宁正这个暖炉身上蹭。被压在底下的宁正一手抱着一个孩儿痛并幸福着。心里默念:爸,保佑我的孩子们平平安安,永远相亲相爱一家人。
傍晚时分,宁正醒来,脸上架了一根胳膊。睡懵的宁正一掌拍飞那双肉手,骂道:“西瓜你个猪头!又睡过来!”
睡梦中,宁正回到了当初在日升会一张床睡九个兄弟的艰苦岁月。
只听得咚一声,旭倒地,没醒,照旧大字睡得四仰八叉。
宁正被这一声震清醒了。完了!旭!反应过来正要起身,发觉腹部有重压。掀开被子一看,是蜷缩着身子婴儿睡姿的廖天瑞。唇角含笑。
“睡觉的样子跟你爹一模一样。”
廖天瑞像是被爸爸一根手指逗醒的小婴儿,睁着惺忪的睡眼,在爸爸肚皮上攀爬过来。那么细嫩的触感,惺忪睡眼像波斯猫。“嗯霍,这是怎么了?”
宁日亲手贴上的九月菊花窗户外,隐约可见宁正提着他咯吱窝,抱起廖天瑞,在额头上吻下去。“起床了瑞瑞宝宝。”
楼下太极耍完改为练剑的宁老爷子哼哼哈哈喊着剑诀。顺便提醒眼睛没有离开过窗户的宁安生,中气十足来一句提醒楼上:升!水倒完了,再去接一壶。心里悱恻:大半年不回家的人,特意从魔都飞回来给我这个老爷子浇花,非j-ian即盗。两兄弟,就这么防范着?
窗台上爬起来一个y-in影。扑上去抱住宁正撒娇:小旭也要亲亲。说着抢在宁正前头在他脸蛋上吧唧一口。
宁正收起雀跃,装作大家长模样,一拍他翘臀。老气来一句,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吃晚饭太早,宁日下楼要像往年一样帮老爷子浇花。发现水壶不见了。
宁安生提着水壶到他面前故意扬了扬那大象鼻子的出水口,“要水壶打赢了就给你。”
“打输了怎么办?”
“随我处置。”
“你这是肯定自己会赢。我还不知道你耍什么花招。你在暗,我在明。赌不过。水壶又不是只有一个。我去找王妈。”
旭对这耍赖成习惯的“宁日”相当满意。
“我刚刚不小心掐断了那个猫样式的。”宁安生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挑衅道:“你怕了吗”
“你!”宁日气急。
旭担心莫逆年轻气盛会穿帮。没想到他一个转身。后背露在敌人面前。流里流气在勾丝样儿的花儿中找水壶。“我就是怕。毕竟这里是你的地盘。”
他一低头,旭就看见宁日耳后肤色不均匀。又看到宁安生接近宁日。
急到不行的时候,水流倾注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廖天瑞浇着花问,“宁老当家,这长生花怎么没有刺?”
“你们安夫人种的花。我哪里晓得?”
这问题不是白痴吗?就是问长生花你为什么没有刺它自己也不知道的呀!
然而每个人现在都看清楚了,廖天瑞正提着波斯猫水壶在浇水。
好了。不用争了。旭在心里给自己瑞哥哥一个大拇指:兵不血刃,瑞哥哥聪明。
晚饭宁安生本来在外面预订了宴席。安夫人说都是自家人,在家里吃一顿就好。众人就围坐在船厅中间的大圆桌桌边,看着游鱼,听着瀑布,吃了一顿清淡的斋菜。
宁安生脸色都黄了。然而他不敢违背安夫人的意思,只好陪在旁边吃着自己并不喜欢的素菜。
饭后,廖天瑞陪安夫人佛堂上香祈福,远离人群去了。
活泼的旭缠着宁老爷子要说升和日当年的情义,顺便搜集更多宁日的资料好让莫逆演得更加真实,让他们安安全全离开宁家那前朝御赐王爷府上的九九八十差一颗的铜钉子的大红楠木门。
为什么这门是八十颗?这屋子是前朝王爷府。八十一那是九五之尊才能用的双九之数。王爷再一手遮天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因此少一颗。
宁日宁安生两兄弟漫步庭院。宁安生一路埋怨,“瞧爸说的,合着我就是野蛮,你就是忍让。我就是土匪头子,你就是儒雅长子。”
宁日笑而不语。
宁安生抬起自己的手臂,露出上面浅浅的刀痕。问他:“可记得这伤口?”
这是当年他们两兄弟比试时候宁日失手划伤的。为此,宁日战中分了神。被宁安生反手一刀从脸上左侧拉到右侧,留下穿过口鼻的那一条骇人的伤疤。幸,未伤及眼睛。
宁日笑笑,“我不记得了。”
摘了一朵长生花在手上旋转出幻影再松手让它飞入水中,继续道:“我不愿意记得。”
当年宁日为此事伤心不已。两兄弟也在这一次失手误伤之后感情渐行渐远。宁日如今这么说,既没有轻易原谅他的虚假,也没有愤恨。只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无害,有点无赖。
两人面对湖泊,船厅里旭还缠着宁老爷子说那过去的故事。
宁安生拾起一颗石子,横着打出去,溅起三四个水花才沉入水中。
“你的x_ing子比以前沉稳了一些。”宁安生道。
宁日反问他,“都几十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像十几岁小毛孩一样野?”
“也是。你我都各自成家立室,有自己的家庭。是该好好准备,像老爷子那样养养花种种Cao,颐养天年。怎么不带上你的老婆儿孙,我们两家一起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