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喂喂女神你不要这样!就算给戏迷粉丝回复人身安全的信息也要真正安全了好吗?!等会3G要是断了其他据点知道后会哭的好吗!
我酝酿了一下后正准备进谏忠言,女神忽然将手机递到我面前,眼睛却望向遥远的天际:“你看看。”
让老子看?女神你可别怪老子立刻退出贴吧去找据点方位!
我一瞥手机,刚想按退出键,忽然愣了一下,再扫一遍,顿时冷汗如瀑。
贴吧名称——“神黑”。
顶置精华贴——
“【呵呵】康忙北鼻!我们来扒一扒女神横行霸道的那些事儿!”
“【高端黑】妆女神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雷锋的好人!”
“【低槽】女神你好女神再见╭(●`●)╯”
我没心思继续联系据点了,随手点开一条。3G网络意料之中的不好,屏幕转了许久才转出帖子。我一句一句看下来,楼主诉说得十分详细,还是直播,手法包括了借古喻今、新闻截图、内涵语言,下面一群人点赞叫好求更,甚至贴吧公用图签都统一更换。
看到后来实在不忍直视,我默默抬头看向女神,平复了很久才说:“现在要联系么?”
女神打量着我的脸色,忽然笑了一下:“你不刷刷么?”
我愣住了,还在思考这句话什么意思的时候,女神就接着说:“说得挺在理,我还刷了几条。”
我:“……”
女神你怎么又开始走自黑路线了……还不打招呼说走就走!
我忙低头往下翻,滴尽妆用的ID我不认识,但她只要一说话必须高端黑中的高端黑,让我觉得更牛叉的是,居然楼主在后面都点了赞,还兴高采烈地邀请加入群众面基,连群号都给出了。我一口老血梗在胃部,捂住胸口看向滴尽妆,眼角还在抽:“女神……您这是要打入敌军内部?”
女神:“坏事做多了,总能遇到黑。”
我挣扎道:“可是……”
女神看我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接过话:“你以前看不见,是有原因的。”
我皱眉:“所以这个事是幕后有人组织?”
“的确,看来我说得对。”女神满脸漠然,语气却带着被碾入尘泥般的刺痛,又像是肯定宇宙中恒定的定律,“亲信,果然不可信。”
这个逻辑其实很简单,如果池家伏击成功了滴尽妆,那么也不必弄出这些幺蛾子;但一旦收到内鬼的消息,说滴尽妆成功生还,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就都出来了。
可是女神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跟拉则嘉错说的“我杀人你超度”的话根本不存在。
天蓝如洗,平静如雪山之湖。
… …
二月初,所有据点汇合完毕,大部队走出了南迦巴瓦峰。
拉则嘉错镇重地和我们告别,随后那一个身着红袍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巍峨的金殿之间,女神目送他远去后,在大昭寺的措钦大殿静坐了半个时辰。
他们最后的话语在烟熏缭绕中随风化去。
——“我将彻夜为你念诵十万莲花福祉往生咒,以籍故友。”
——“不必,我将再无往生。”
神黑的风暴并未蔓延开来,因为有更严重的事故爆发开。
——喜马拉雅山脉天线缆车坠落,导致49名旅客无一生还的事故,引起社会震动。事发时,该索道二十八号支架钢缆脱索,致使缆车坠落至雪峰峭壁后,二度摔落雪面。
二月七日上午,国家成立事故调查组,来自国家索检中心、国家质监总局特种设备处、国家经贸委的相关专家汇集西藏拉萨,就事故原因展开分析论证。
女神此刻正宿于林仓,待命于此的医师将她正在愈合的脚背再一次打断,随后重新接骨,以确保愈合的时候并未出现错骨的症状。
我私下去询问过老医师,女神这只脚之后还能不能完全恢复。
医师整理着自己的书,半晌只是说:“好好养着吧。”
同时,国家开始组队进入南迦巴瓦峰勘探,寻找失事缆车,以及驴友的遗体。
天险缆车的确是一个伟大的著作,作为世界上驱动最长的索道,全套设备都非常精密。然而在南迦巴瓦峰的缆车起点,那一排控制机房内有几部卷扬机,重型马达七歪八扭,钢索倒是看不出异样,因为断裂处还在几座雪山之外。
勘探人员沉默很久,汇报回去——疑为人为事故。
这六个字,瞬间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能将手伸到这里的势力并不多,但资助这个缆车的投资方一定有这个权能。恰巧,曾经缆车建成者为了表彰,在控制机房外面的石碑上,刻写着这些投资方的名字和来历,为了显眼,还特地用油漆刷了一遍。
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给女神捶腿:“投资方有应池两家?”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只有应家。”女神垂下眼睫,正在看小报,“不过这把火是烧不到应家身上的,应家家大业大,不用他们出面,代理家族就能做好一切。”
我愣住:“也就是说这个事会不了了之?”
“当然不会是无用功,起码能让应家和池家决裂——互骂对方猪一样的队友。”
我立刻凑过去笑道:“那是,两个臭皮匠,哪儿能抵过一个诸葛亮。”
女神拍了一下我的额头:“嬉皮笑脸。”
这时候,死难者的遗体也陆续被找出,但由于曾经遭遇过暴风雪,因此还有些尸体下落不明。随后被家属认领的遗体开始火化,连续几天,火葬场哭声不断。
在家属的炮轰下,对于事故原因,相关部门只表明“由于此次事件史无前例,无参照对象,所以也无处理经验,因此无可奉告。”
当天晚上,一个名为“人命就是处理经验”的帖子被顶入热门,一个小时内转载过百。
尽管此事非常严重,但果真如女神所说,不等事故进一步调查,一月中旬,法院就对该案的十二名主要负责人进行了判决,干脆利落结束了这个案子,一点火都没烧到应家。
而先前对死难者和伤残者的赔偿问题,因为法律对索道事故的赔偿问题无相关规定,参考方案不同,各方面意见不统一,一直拖延到结案。
应家快刀斩乱麻,否决了僵持不下的“地方政府一次性赔偿5万元,以及一个1000元以内的骨灰盒”的笑话补偿费,主动出资六千万,办了基金会,将这场风波尽数压下。
截至到二月中旬,“南迦巴瓦天险缆车坠落惨剧”彻底告一段落。
… …
二月十四日,孟婆亭人马乘驾私人飞机落点拉萨。
前来接驾的是核层四人之一的高爷,高戴约不言不语地向女神行礼,身后飞机扬起一片尘埃,肃穆的黑底红纹制服们立刻守卫四面八方。
“将这个交给大昭寺的拉则赤巴,让他按照上面的人名唱一遍往生咒。”女神身上搭着两层绒毯,靠在轮椅上,抬手将一卷牛皮纸递给了高戴约。
“是,妆爷。”
“态度记得放恭敬点。”
“是。”
高戴约并未随我们进入飞机,机舱里倒是有小己护驾,摆动着一堆医学仪器给女神进行测量。在飞机轰隆隆升起后,我忽然听见下方一阵密集的枪声,刚想伸头去看,结果砰一声撞在了飞机玻璃窗上。
女神正在测血压,听见响声看了我一眼:“清扫内鬼而已,你别激动得把飞机都撞斜了。”
我揉着头:“我听着那枪声跟二战似的……”
“嗯,无差别屠杀。”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内鬼……不是少数么?”
“比起花心思去猜谁是小鬼,不如让拉则念几遍经去超度。”女神将脸贴在了轮椅的背靠上,疲倦要睡的模样,“况且我脚疼,懒得猜。”
“……”
作者有话要说: 缆车事故来源真实事件
☆、年夜饭
二月二十一,新年大吉。
从西藏归来已有几日,局势算是稳固,很快就要迎接新年。
这年的冬天一天冷过一天,明明是处于南北之间的好位置,偏偏连续落了好几场雪,过了夜后就冻成冰,清晨都能听到路边传来铲雪的吭吭咔咔声。
年三十的中午,仵官王驾临柴家“一念玳筵收”。
虽然孟婆亭与柴家也算得上是个亲家关系,这番也是美名其曰“增进感情”,但柴家上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如临大敌,这顿年夜饭也是从几天前就开始备下,流水的宴席从城南排到城北,范婧岚还亲自操办。
我回院瞧了瞧,也是深觉浪费:“范大主事,我们这是搭棚子施粥呐?”
范婧岚面不改色:“总不能让妆爷觉得柴家不敬。”
我宽慰道:“他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范婧岚笑了一下,没接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和妆爷的订婚仪式就在后一天,也恰巧是你生日,流程都给妆爷看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我甚是纠结:“你们定的这个日子……”
“怎么?”
“没怎么,是我生的日子不好。”我叹了口气,“二月二十二,听起来也是怪二的。”
在柴家吃的这顿年夜饭,说实话跟吃牢饭一样。
我是早预料到这样的场面,仵官王不经常出现在人前,而外头关于他的传说基本也是“比止小儿啼哭更有效之灵丹妙药”,这灵丹妙药在场,宴席上只传来压抑的碗筷敲击声,每一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个个儿都睁着铜铃大眼瞄着仵官王的一举一动。
而一旦敬酒,作为低一辈的女婿,滴尽妆必定是要站起来向我老爹和范婧岚敬的,可看我老爹的样子就知道了——他敢不站?不站就得跪!
得,柴五爷和范大主事都站起来了,下面人肯定不能坐……这个后果就是所有人都跟屁股长刺一样接连站起,笑呵呵互相敬酒。
吃到最后,我陪站得腿酸,也是觉得待不下去,提早退场。
然而晚上还有一场年夜饭,是孟婆亭的年夜饭。
自从南迦巴瓦峰回来,女神的身体状况就不太理想,然而这仵官王的位置坐得依旧稳当,这孟婆亭的年夜饭,阎罗殿和忘川河都是来了人,都聚集在宿妆残古楼。
因为脚掌伤势未愈,此刻是由小己充当司机,车轮压过路上未化的积雪冰阬,因为怕缓冲不到位,在十米开外,小己就一直断断续续踩着刹车,最终平稳停在宿妆残的门槛边。
宿妆残古楼门口早站了几排人,高戴约等车停稳后,上前一步拉开了车门,随后就侧身到一边:“妆爷,恕夫人。”
我头一次听这个称呼,条件反射皱了皱眉,然后就听见女神淡淡道:“叫恕爷。”
高戴约一愣,还是从善如流道:“是,恕爷请。”
我:“……好。”
女神此刻已经被扶着下车,外面的深色大氅滚落着绒毛边,衬得那张黑底红纹的面具越发幽深,然而她斜斜一靠在车身上,却又显得身姿绰约。
我也走了下去,过去挽起她一条手臂,低声道:“我说你让他们都管我们叫爷……”
女神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