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戏+番外 作者:大醉大睡(上)【完结】(26)

2019-05-11  作者|标签:大醉大睡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悬疑推理 江湖恩怨


  “算了。”秦颂风道,“马师兄,你没有子女,只有一个老婆,你死之后,尺素门也不要你的家财,都留给你老婆过活。”
  蚂蜂翻出一个白眼:“还不如留给尺素门,那贱人肯定守不住,拿着老子的家业,指不定改嫁给谁,万一便宜了鲁逢春那穷鬼……”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问出来了,”秦颂风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有一次你宿娼一个月不回家,老婆亲自上门哀求,被你推倒在街头打得满脸血,差点闹出人命,是柏直拉开的。真要出了人命,可不是轻罪,店还怎么开?你不但不感谢他,还记恨在心,真他娘的狼心狗肺。你也就仗着你老婆为人懦弱,不敢找尺素门告状,才敢在外头胡搞。”
  他站起身,不顾伤势蹲到蚂蜂旁边,并指伸向他胸口要x_u_e:“我从小认识你,谁知今天要亲手送你上路。还有遗言没?”
  卢龙来的两位兄弟也蹲下去按住蚂蜂,只有季舒流一个人依然静静坐在椅子上。
  蚂蜂真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蜂,尖利如蜂针的眼神环顾四周,最终盯在季舒流身上:“姓季的,我是死了,你好自为之!我们这个二门主,从小没人心,面子上跟谁都客气,骨子里跟谁都不亲,什么都是装的。我要杀他,他要杀我,没什么好说,他何必装模作样地说什么亲手送我上路?你以为他老婆为何要跟人通j-ian?他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从来不逛窑子,连个过火的笑话都不说,但是跟老婆当初就不像他装的那么好!
  “你一个醉日堡余孽,凭什么二门主起来了你还坐在那不动,真以为他不在乎?他现在拉拢你,不过是想要回尺素门另外一脉的剑法。别忘了你们那一脉当年本来应该当上三门主,你就这么相信他不忌惮你?等他那个小侄女跟你把剑法学成了,你还不知落到什么下场!”
  季舒流原本没意识到自己忘了起立,听见这番话,越发不肯起来,笑着将手搭在秦颂风的肩上:“不愧是杀人都能杀丢自己匕首的蠢人,挑拨离间都如此牵强。这种时候,向二门主表忠心说我坏话才对。我教你,你应该说,我是醉日堡余孽,从小被一群剖人心吃人r_ou_的疯子养大,二门主都起来了,我还大模大样地在旁边坐着,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我哪天半夜醒来就犯了疯病,把咱们二门主一口吃了呢?”
  他这“疯病”好像也并非全无征兆,秦颂风硬是被他说得差点笑出来,盯着蚂蜂的脸,仔细回想儿时记忆中他两腮还没有这么虚胖油腻、皱纹还没有这么纵横交错、眼神还没有这么市侩狡诈的模样,那一丝笑意才缓缓褪去。
  蚂蜂浑然不知自己试图离间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只顾盯着季舒流冷笑:“好,好!你等着!”
  秦颂风道:“有遗言抓紧交代,再啰嗦就不等你了。”
  “我无话可说!”
  秦颂风叹了口气,避开蚂蜂的眼睛,并指点在他心口,蚂蜂的冷笑渐渐僵在了脸上,一点残忍在失去神采的双眼中挣扎着散去。
  卷二 续缘记


第25章 节妇村
  ※一※
  中秋佳节的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时候,鲁逢春从昏迷中醒转。
  守在此地的不屈帮小喽啰将消息传回英雄镇,然后带来了一大批欢天喜地的不屈帮重要人物。
  据说,不屈帮在英雄镇已经大获全胜,众人借着蚂蜂y-in谋叛门、身败名裂的机会,带着帮主遭人算计、重伤昏迷的怒火,将老南巷子的余孽清扫得干干净净。他们甚至想在费神医家庆功,被费神医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撵了出去,留下许多根本不对症的大补之物。
  至于鲁逢春本人,只能喝着清粥,看着他儿子小铁蛋吃月饼眼馋了。
  月饼是费神医之徒从桃花镇买回来的,外形精致小巧,馅料花巧繁多,据说完胜英雄镇,铁蛋吃得赞不绝口,边吃边问费神医:“外面为啥有个荒废的村子?”
  他照顾了鲁逢春一天两夜,今天父亲醒来,心中欢喜,才拉着潘子云一起跑出去玩了一会,却看见一个奇怪的荒废村落。
  费神医年过五旬,自命为慈祥老人,很喜欢孩子,摸着铁蛋的头笑道:“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节妇村,专出节妇,荒废以前有名得很,明明在桃花镇这种地方旁边,却全村一百多年没出一个嫁过二夫的女人,无论是嫁进来的媳妇,还是嫁出去的闺女,一旦没了丈夫,不是守节到老,就是自杀殉夫……也真够邪x_ing的。”
  铁蛋不以为然地嗤笑:“那要是丈夫看上别的女人,把她给休了怎么办?难道这也认怂不改嫁?”
  费神医看着铁蛋天真的神情,无奈道:“节妇村的女儿要是被休了,就成了全家最大的羞耻,无论因为什么,就算是被陷害的,也必需自杀谢罪。”
  “被陷害的也要自杀!”铁蛋咋舌,“这是怎么想的?这个村里的女人全都有毛病吧!”
  费神医叹了口气:“就算不自杀,她父母也会逼她自杀,不然就成了全村的耻辱了,全家人走到哪都得被人吐口水扔石头。”
  铁蛋左顾右盼义愤填膺了一会:“既然如此,丈夫要休她,她就应该先杀了丈夫;万一没杀成被休回家,父母逼她自杀,她就该弑父弑母;万一也没杀成,她就该在村子里放一把火,烧他n_ain_ai的……”
  费神医微微摇头:“村里的小姑娘又不练武功,哪来这么大本事。看来小铁蛋不喜欢这种逆来顺受的女人。”
  “当然不喜欢,”铁蛋头晃得像个拨浪鼓,“我算明白桃花镇旁边为啥有节妇村了,桃花镇上的小白脸夫纲不振,就要娶这种老婆,才能随便到外头花天酒地,反正老婆不敢管。我呀,要喜欢就喜欢《逆子传》里的姐姐那种女人,重情重义,生x_ing刚烈,就算自杀,为的也是死后变鬼宰了仇人。”
  季舒流用余光去瞄潘子云,潘子云垂头而坐,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季舒流忍不住背着铁蛋冲他眨眨眼睛。
  铁蛋的心思一转就回不来,话题眼看要跑到别处,季舒流却抑制不住好奇,问:“那节妇村后来怎么荒废的?”
  “三十好几年前,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被一伙流窜过来的山大王一个不落地劫走了。”
  铁蛋吃惊道:“难道她们就此全都自杀身亡?”
  医者自有仁心,费神医面带悲悯地道:“自杀了一大半,剩下的,后来被一群江湖人救出来送回家去,不出十天,全都在家里自杀了,有上吊的,有跳井的,有绝食的,有抹脖子的……”
  季舒流微微一震:“她们在山贼那里没寻死,回家之后为何要寻死?恐怕不是被迫自杀,就是被家人亲手杀害吧。”
  费神医点头:“她们一开始肯回去,估计是以为节妇村总不能从十岁到三十岁一个年轻女人都没有,心存侥幸。而且当年节妇村的男人贪生怕死,遇见山贼先把老婆女儿交出去保平安,谁想得到事后还有脸逼人自杀。”
  秦颂风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天罚派三十几年前在永平府救过一群姑娘,从一个什么海风寨里救的。”
  “对,就是天罚派,”费神医道,“他们急匆匆来急匆匆去,也没想到救出来的人最后遇上这种惨事。”
  “可为什么节妇村也成为荒村,难道因为外面的姑娘听说此事,都不敢再嫁进来?”季舒流问。
  秦颂风道:“不一定只是害怕。乡村人家结亲家讲究礼尚往来,节妇村一个姑娘都不剩了,别的村凭什么白把姑娘嫁进来。”
  费神医赞同道:“就是这个道理,秦二门主通晓人情。而且当年他们逼得太狠,不但年轻的姑娘媳妇死光了,十岁以下的小女孩也被吓死吓病不少。这村里的人又没什么钱,后来遇上荒年,也没怎么大荒,年轻的就都逃了,年老的,慢慢都死了,剩下一堆贞洁牌坊。”
  如此下场,也算“求仁得仁”。铁蛋的义愤稍平,兀自撇着嘴道:“自作孽不可活,天理还是公道的!说不定死去的女人鬼魂都飘在村里,谁想嫁进来就叫她全家做噩梦。”
  ※二※
  天刚暗,铁蛋就呵欠不断,匆匆跑到别的屋里睡觉去了。他前两天担忧父亲伤势一直睡不好,今天才终于心无牵挂。
  费神医也累得要命,早早睡下;潘子云拿着一壶酒、几块月饼和一支香走出门外,准备对月遥祭他的妻子奚愿愿。
  鲁逢春收起了在儿子面前强撑起来的精神,对秦颂风苦笑道:“活了四十多年,我第一回 遇见叛徒。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是真心把老罗当朋友看。秦二门主,听说自从你出道,蚂蜂也是尺素门第一个叛徒,感觉如何?”
  秦颂风笑了笑:“我是第一次被本门兄弟背后c-h-a刀,却不是第一次被朋友背后c-h-a刀。舒流你跟我一起洗过澡,记不记得我背后有条挺长的刀伤?”
  江湖人行走在外难以讲究,一起洗过澡,很有可能是一起带着满身泥跳进河里洗了一圈。季先生比较斯文,就算跳进河里洗澡也要躲着外人,秦大侠可不知跟多少人一起洗过澡了。
  但季舒流还是被其中的“深意”惊吓到,脸色微红,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衣服凭记忆划出一条痕迹:“是这条么?”
  “不是,再猜。”
  秦颂风身上当然有不少旧伤,浅的已经基本看不出来,深的总有褪不去的痕迹。每一条深的,季舒流都记得准确无误,连划了三条,终于找对位置,二人相对一笑。
  如果换成别人,鲁逢春可能已经看出不对了,但季舒流笑得太无邪,秦颂风笑得太正直,鲁逢春居然也真诚地赞道:“季小哥记x_ing真好。”
  秦颂风随随便便地伸手搭在季舒流肩上:“这事我很少跟人说。基本没人知道。那年我才十五,剑法刚练出一点成就,打算出门在北方走一圈,会会武林上的朋友。途经的地方都有同门照应,所以带着一把剑就上路了……”
  十五岁的秦颂风锋芒初露,与同辈较量未尝一败,只是欠了些江湖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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