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庭轻笑一声,“呵。临行之前,叶某有一言相赠。”他拂袖转身,“就算剑城阻断思灵,一旦城毁,云玄门就是树倒猢狲散。”
“多谢叶楼主关心,本少也有一言回礼。”砚零溪身形一顿,随即扬扇轻挥,诡异的眼神扫过叶风庭与慕星影,“府师可从来不甘他人之下。叶楼主,要多笼络他呀。”
慕星影随即张扇“唰”,眼神轻蔑,“哼,十一少毋须多言。天门山茱萸峰再见。”他卷过自己的披风,抬步离去。
“本少可不会失约。”砚零溪笑了笑,与叶风庭擦肩而过时,二人眼角的余光相碰,却突然彼此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yá-ng楼一谈,以一段笑声为终止。
“云玄门已成天下公敌。”
“阻天下剑者之修行,倒行逆施也。”
“吾砚家以天下第一世家之名,号召群门诸侠,讨伐云玄门。”
开元二十三年五月二十,砚家向整个武林发出通告,讨伐云玄门。除了先前加入武林联盟的成员门派外,几乎所有武林大门小派皆响应,一时,十倍于砚家人员的联军集结天门山外围。
天门山东北方向十里之外,几乎能与天门山诸峰遥相对望的玄海崖上,缓缓推来一辆黑木小车。
小车之上,端坐一名墨衣中年人,束发轻冠,手按黑羽扇,面容温和。
推车之人亦是墨衣加身,这二人正是砚零海主仆。
“鸣川,这一局,你怎么看。”黑扇随着山间谷风,微微摇晃。
傅鸣川打了个哈欠,惺忪的眼神朝南遥看,“天门山外围有三处进口,东北方向有天极山形成一线天,西北方向有地心谷百转千折,皆是严峻险要,易守难攻。正南方向以翡翠湖为屏,可拒岸而守。”
“唉,若是仅凭砚家与北武会,想攻破天极山都很困难。”砚零海面带笑容,却是悠悠叹了口气。
傅鸣川无奈,“主人您还有心思说笑。前几r.ì小人问您在集结什么队伍,您还不肯说。现在我总算是知道原来是在等孟统领制作的火炮,这是要轰了天极山?”
“你看下去就懂了。”砚零海摇了摇扇。
天门山东北方向,上千名砚家墨衣者、突厥北武会众队伍前列,数十架青铜炮架一字排开,对准天极山。
天门山西北方向,由随刃派、紫麟派、栖迟派率领的武林讨伐军集结,阵前同样摆开一排青铜重炮。
天门山正南方,叶风庭、荒箫、天水成碧、黑白剑僧率领剑室派主力来到翡翠湖前,湖对岸出现数以百计身穿蓝白衣装的云玄门云部弟子,走在最前方的则是一名身披兜帽玄袍的中年人。
叶风庭依旧是一派文雅之态,“暮副门主,又见面了。”
暮百里隔湖与之对视,哪怕距离几十丈,那眼神中散发的敌意仍令众人如临刀锋。“叶风庭,你既已出现,那么你要清楚一件事。梁十三的仇,足够你死在此地十回。”
“呵。”叶风庭倒是不怒不惊,只是一声轻笑。“就算在此地纹丝不动,云玄门也取不走叶某一滴血。”随后他优雅撩起衣摆,在岸边席地而坐。
诱敌之计。
暮百里即使眉间愠怒,却也再清楚不过。
“并且。”他犹豫之间,只听叶风庭继续幽幽道,“暮副门主,不用太提防叶某。叶某承诺,只要您不走,叶某就在此地,不进寸步。”
傅鸣川脸上露出少许赞赏之意,“剑室派实力仅次于云玄门,只要陈兵于正南方,云玄门就不得不拿出最多的兵力警戒。”
“这可是夹攻,夹攻的方式有很多,包括隔岸观火。”砚零海笑着说,“若不留意观火者,那观火者就很可能变成纵火人。”
傅鸣川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噫,真可怕。”
“轰!”哪怕相隔较远,天极山的炮声携带着空谷回音,传到了玄海崖。
傅鸣川眼神中不乏惊讶,“没想到这火炮竟然是烟雾。”
“无论如何强攻,都是自损八百。若是双方视线皆断,一旦我方暗渡陈仓,无论几人,对方都会阵脚大乱。”砚零海抬扇,扇面遮住了他视野里的整座天极山。
傅鸣川挠了挠后脑勺,“墨影部一向以潜行见长,这种偷袭再擅长不过。如果云玄门不放弃外围屏障,一定会被里外夹击。最好的止损方法……”就在他思考之时,身后却响起脚步声。
“传令,天极山与地心谷的队伍撤入剑城。”翡翠谷的暮百里接到速报,稍一思考便作出决策。
叶风庭依旧雍雅地坐在对岸,闻言后说,“怎么,暮副门主不继续陪叶某隔水对望了?”
“哼。”暮百里并不打算理会,黑袍一甩,朝山门石阶而去,云玄门众弟子随即退走。
叶风庭缓缓站起,“荒兄、天水副掌门,你们率主力即刻追击。”
“你不追?”荒箫眼神里闪过狐疑。
叶风庭淡然一笑,“我只是去催一催府师。”
“好,我在前方等你。”天水成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是你。”傅鸣川警惕的眼神望向来者。
来者扬起青竹扇,山间呼啸的大风吹起他那深蓝色披风,他清冷的眼神望向天门山,“吾不是来找你们的。”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神情木讷的紫衣女子。
“正巧,我也没有在等你。”砚零海只是随和一笑。
慕星影踏前一步,青竹扇面被东北风吹得略显发皱,“但是,我们都在等同样的东西,不是么?”
“是,既然你来了,我也该走了。”砚零海从扇上拔下一根黑羽,抬手一飞,瞬间无踪。“鸣川,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