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二,冰云。”
浮桥下的水面好像忽然变得汹涌,两道白浪拍打在浮桥两侧,震起数尺高的浪花。就在雪白的浪花溅起之瞬,浪花竟变成了苍白色的冰晶破碎,化作成百上千根寒冰之棱。漫天霜华从两翼袭来,直扑叶风庭而去。
叶风庭正欲拔剑,却觉自己行动极为僵硬,脚下那苍蓝色长靴从靴底位置处突然裹上了一层淡蓝色霜华,并迅速蔓延冻结整双靴子,随后如白色爬山虎一般攀沿而上,淡蓝的冰晶冻住了他膝盖以下!
黑色长剑猛然出鞘,两道黑风划过,击碎了脚下冰霜,随后一剑横劈,强劲的灰黑色剑风犹如卷起气息的龙卷,将那千百冰刺尽数拧成一片,甩入河面,顿时雾气腾腾。
冰刺攻击散去,四周雾气顿化晶莹剔透的冰层,在yá-ng光照耀之下折s_h_è出五色琉璃光,如寒冰地狱一般将叶风庭完整罩在其内。
“雕虫小技!”叶风庭手中黑剑飞出,直刺冰狱顶端,“砰呤!”顿时冰片玉碎般散落,如雪白梨花般纷纷而坠。
紧接着,先前布局之中的宁静远,飘舞白衣,手中银色长剑破空,直逼其后背。黑剑回落,叶风庭反手握剑相隔,灰与白相冲,剑鸣之声回d_àng在水面,刮起数十道漩涡于水中低咛。
宁静远借着冲力,向后空翻,落在砚零溪左侧。
“月剑其二,胧炎。”
叶风庭方才一剑刚化解宁静远与寒霜的攻势,而整座浮桥两侧又燃起两排火墙,燃烧的火蛇竟升腾到一丈之高,将浮桥南部变作烈火之牢。流窜到上方的火苗不时地化成连天火雨,密不透风地打向他的前胸后背。
黑色长剑一剑劈风,叶风庭身躯在剑劈瞬间急转,形成一道灰黑的圆形风墙,斩灭数十道火蛇,破开包围而来的火牢。叶风庭一边缓步向前,一边挥剑,强势的剑风将那火墙吹出数道空隙,火势瞬间低靡下来。
“轰!”一截浮桥木板破碎,李青舟携飞一袭青影,带着绯红色长剑从桥下钻出,叶风庭不慌不忙回剑相防,绯红剑刃几乎贴着他右腮划过,“砰!”黑剑与绯剑相碰,迸出四s_h_è的火光。
李青舟借势后退,站在了砚零溪右侧。
“宁静远、李青舟。”叶风庭转过身,肃然起敬的眼神依次看过白衣少年和青衣少年,他左手衣袖被火苗烫掉了一截,右靴的锡铁护甲被冻裂。
没来得及多言,遮天蔽r.ì的黑影突然笼罩他站立之处,叶风庭向后疾退一大步,一股极强的气爆在他刚才位置炸开,溢散的剑气令他不得不举剑相抗。
一道猖狂的漆黑剑气如黑色闪电,从浮桥北部穿袭而来,将摆放在中央的棋桌劈成两截。随后漆黑的凌厉剑气与灰色的防守剑气对冲,刹那间天地失色,天渡河怒潮拍岸、整座浮桥剧烈晃动,砚零溪不得不一左一右扶住身旁的宁静远与李青舟。
成天涯以黑漆漆的墨影缓缓立起,是一位与叶风庭年纪相仿的弱冠青年,飘散的黑色长发之下是一张白皙英气的面容。他神情冷傲孤高,漆黑描金圆领劲袍与那偶尔闪过一缕淡金的乌黑眼瞳相得益彰,长剑斜垂,尽显孤绝之气。
“叶风庭,今r.ì你我将分出胜负。”成天涯的身高竟有九尺,高过其他人一个头。语罢,不作任何客套之言,左手聚气成刃,右手挥动一柄磨得雪亮的长剑,双剑合璧,如一把锐利的大剪刀,朝叶风庭袭来。
“轰!”在双剑j_iao错之后,叶风庭化作一道红色身影拔地而起,如火流星划破长空,脱离了j_iao缠的区域,半空中传来叶风庭的话语,“成天涯,急于分出胜负,对局势无意义。”
成天涯望着红衣者远去的残影,半空中飘下一小束深蓝色的断发,是刚才被他的剑气所割断,“哼。”他冷冷瞥过,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让他走吧。”砚零溪上前,拍拍成天涯的肩膀。“接下来,才是正式的对决。”
棋终人散,水面渐息,有一名身披黑色鹤氅的中年人来到浮桥之上,轻轻地将劈开的棋桌合拢,一步一步将散落的棋子放回棋盘之上,似是复盘。
还剩下最后九粒白子、九粒黑子未放,那苍劲有力的手掌却停住了,“这是……”他又将那黑子全数复盘,但那九粒白子却迟迟未动。
“是心极。”他放弃将那九粒白子置于棋盘的想法,而是背手离去。
有些破损的质朴棋局中央,在黑棋簇拥之间空着九个格子。将这九格连接在一起,俨然是一个“九”字。
第九剑心,是为心极。
[1]武林联盟由“天下第一门”云玄门、河东砚家两派提出,联合中原大大小小八个门派建立于开元十五年,由云玄门掌门卿若笑担任武林盟主,八年后,武林联盟再吸纳蜀地神剑门、西域楼兰刀会等门派加入,势力遍布长江以北、大漠以南、碎叶城以东、沧海以西。
武林联盟认为统一天下武林已指r.ì可待,遂目光放到吴楚地的两大门派——江月楼与剑室派。
但是,一向以中立自居的、位于江南的江月楼拒绝加入武林联盟。无独有偶,位处南楚仙室山的剑室派以云玄门在武林联盟过于霸道为由,同样拒绝了云玄门的邀请。
第2章 霜琴剑雪
【一年前】
船已行百里,穿流在西陵峡一带江面,浩浩汤汤,水天十色。
正是初ch.un时节,两岸绿意尚未浓,凛冽ch.un风似剪刀,刮得风帆猎猎作响。
坐船的人都因这寒风而不愿到甲板上,唯有宁静远,身背白木鞘长剑、穿灰白色棉袍,正望着周围青山群壑出神。
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白色上衣胸前绣着四片灰云夹一枚十字型剑的图案。
他左手扶着柏木栏杆,那只手上缠满了白布绷带,但看起来并非是因伤而缚。
不知过了多久,船舱内传来淡淡的琴音,打破了轻舟绿水的静态,宁静远的神思微微被琴声拉回,“他又在弹琴。”他清楚记得,上船前,那位同行的青衣少年,身携一架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白色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