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冰柱拔地而起,高高伫立,彼此之间空隙不足以匹马通行,顿时将突厥骑兵分割成两部分!
“静远,你这招剑六,仍是不强。”砚零溪微微皱眉,“冰柱虽然暂时封断骑兵后援,但不足以拖延足够时间。”
“我不是在给天涯拖延时间。”宁静远拔起剑,左掌忽然朝剑柄位置劈下,柄端镶嵌的一枚血玉珠飞出,落入掌心。“我是在为真正的剑六,争取时间。”
砚零溪顿悟,“据传,写天下剑谱者,必悟空山无剑。静远你是……”
血玉珠渐渐散发出艳红色的冻气,“没错,这招剑六,祭奠过往,剑开鸿蒙。”
那颗血色玉珠被凌空抛出,宁静远右手握丰色长剑,剑尖刺珠,霎时血光大盛。同时,那白色的左衣袖一摆,一股回旋剑气飞出,令落在地上的寒樨暗玉琴突然躁动,流溢着绯红光泽的赤渊剑瞬间飞入其手。
一白一红,双剑合一,雪花漫天飘散,竟艳似落红!
“剑六,赤雪霰歌!”
血玉珠消失之瞬,艳红飞雪,翩舞如樱,方圆三百尺内,宛如血色冰狱。灌注了玉珠冻气的剑六,散发的赤雪剑气仿佛索命寒毒,艳雪飘落在身,蔓延的寒气立即入体。
“快退!”骑兵队正吼道。
但是,还有一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风雨,绝声!”成天涯双臂齐展,一道环形剑气立时而出,山河因此动摇,大地因此颤栗,气流因此激d_àng,原本纷飞的赤雪因这剑气而狂乱,雪花化成了一道道、一根根淡红色的雪刀雪刃,无情扎入众突厥兵的身躯,被冰柱阻断的突厥后队几乎全灭!
“唰!”被甩出的苍炎断剑钉在突厥队正的马前,宣示着不可敌的威严与嚣狂。
“这……”突厥骑兵队正有一瞬间的动摇,然而宣示者,不给他任何机会。
“驾!”成天涯策动战马,急袭的马蹄掠过之时,满带橙色的凌厉剑气横扫而过。
“啊!”突厥骑兵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根本无力阻挡,十多名骑兵被一击震飞,手中的长矛铁枪噼里哐啷落了一地。墨色衣袖顺势一扬,两股回旋剑气自掌心拢出,双手各抓过两把枪矛,杀气腾腾冲入混乱的骑兵阵形。
成天涯将四根枪矛同时挥扫,“砰!”敌军十余支铁枪应声摧毁,他怒目扬眉,宛如黑龙出渊之气势,吞噬乾坤,暴虐天地。
宁静远雪衣翩然,犹如渡雪白鹤,穿行敌阵。他雪剑如白练,蓝色剑光过处,冻气入体,动弹不得;红剑如绯樱,赤雪过处,冲断敌人五脏六腑,颓然而死。
“突厥队长,听说你是泠旧最器重之人。那么,给你个机会。”砚零溪与宁静远缓缓走向突厥骑兵队正,在赤雪霰歌和风雨绝声两大绝招之下,他已是唯一尚未倒下的敌人。
成天涯用厌恶的目光瞥了一眼手中的残矛断戈,随手一扔之后,策马正面迎上骑兵队正。
成天涯在前,宁静远砚零溪在后。这种状况,队正已是无路可走,“什么机会?”
砚零溪手中折扇一点一点打开,“留下你的兵符,本少就给你家主子通风报信的机会。”
未时的幽蝶岭,已无人声,一局战争画上休止符,只是硝烟与熏烟尚未散尽。
战斗已停止许久,此刻一匹突厥战马却疾奔在荒寥无声的峡谷间,似有急报。
“骆行将军!”突厥骑兵队正来到百x_u_e崖。
骆行与墨凉、傅鸣川二人一同立于崖上,眺望着幽蝶岭四角,“嗯?是豺行将军。”
队正豺行问道,“泠将军呢?卑职有要事……”
骆行冷冷地低头看了他一眼,“泠旧已死,从今r.ì起,我就是南突厥兵马统帅。”
“什么!”队正豺行愣住。
“怎么,听不明白么?”
“属下不敢!”
“豺行,打扫战场,准备回师。”
“是。”
离去之前,骆行突然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
墨凉任由他盯着,右手慢悠悠拿起一件漆黑披风递给身旁的傅鸣川。
傅鸣川接过之后扫了一眼,明显愣住,随后却是没有多言,把披风抛了过去。
骆行直接将披风套上,“嗯?”漆黑色的披风内,挂着一块黑木牌,描金刻着三个字。
墨凉不再是先前那般冷若冰霜,相反,他朝骆行温和一笑,“两千五百枪士j_iao给你了。此后在北地,多多保重。”
“唉。”骆行走远之后,傅鸣川又是长长一叹,“主人,我这是又被您欺骗感情了。”
墨凉笑得和蔼,甚至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表情,“你没问过我。”
傅鸣川抚着额头,“主人啊主人,谁没事会好奇那些死去之人。何况我们上个月还去扫过墓吧!”
随后,墨凉、傅鸣川以及两名墨衣从者走出红蚁坡,沿着返回绛州方向的道路而行。一路上傅鸣川看似心事重重,总有些事越想越不对。
“鸣川,你是觉得我手段太卑鄙?”墨凉淡看了他一眼。
“岂敢岂敢。小人自幼在您身边,主人的判断从来没错过,砚家也确实越来越好。但小人总觉得……”傅鸣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
墨凉自然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你觉得我还是对十一少留情了,是么?”
傅鸣川点点头,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方才壁虎崖一处隘口,崖上堆有巨石,若是我等三人将石头推下即可阻断退路,十一少恐怕c-h-ā翅难飞。以主人的眼光,不可能有如此疏漏,因此讶于您在此次计划之中,有所保留。”
墨凉敛眉浅笑,“若是说,留情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