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魂 作者:炼心者(下)【完结】(19)

2019-05-11  作者|标签:炼心者 情有独钟 科幻 欢喜冤家 平步青云


  一律是酒的图片,有沈枞的那瓶芙蓉白兰地,有清酒,有果子酒,也有威士忌、东方传统白酒,也有包装漂亮的给女孩喝的泡泡甜酒。
  “这些酒,都是我从犰鸟的受害者家属那儿发现的。”贺承乾说,“因为家属直觉这些酒的来源有疑问,又不舍得扔,就保存了下来。酒被送到的时候,受害者通常已经罹难,但售卖单上一律签着受害者的DNA签名——是以家属只能将它当成受害者购买的东西,接收下来。然而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引起了家属们的疑惑,原因无外乎是,受害者生平从不喝酒,更别提买酒送家人当礼物。现在我们可以断定,这些酒,全都是犰鸟买的。”
  左军听得动容!
  “这么明显的线索,为什么当年的警察没有捕捉到?!”
  左军是在犰鸟最后一次犯案时,才从军队调到警局来的。
  “我想,主要还是因为签名是受害者的DNA签名,”贺承乾说,“这一点让人很难质疑。毕竟像犰鸟这样能够利用受害者灵魂力的噬魂者,绝无仅有。”
  “这些酒里面,都有那种物质?”
  “就我手头找到的十一瓶酒来说,确实如此。”贺承乾继续道,“而且我也思考过,为什么偏偏是酒而不是别的,比如零食之类的,后来我想到,可能是因为酒精容易促进灵魂力吸收那种杂质。”
  左军又问:“那么,这半年来出现的这些噬魂者,都和犰鸟送的酒有关?”
  贺承乾点了点头:“星域全网总裁安子冲,父亲是犰鸟的第三名受害者。我询问过安总裁,他记得父亲死亡的那个月,的确收到了一瓶酒,是一瓶梅子酒——安总裁没有予以重视,是因为他父亲本来就是个嗜酒如命的人。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心里也只是嘀咕了一句‘到死都不忘记给自己补充杯中物’,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而那瓶梅子酒也被安总裁在几年之后喝掉了。”
  左军面色愈发严峻:“这么说,安子冲的灵魂力里面,也有那种杂质?!”
  “对。据他自己说,就在女儿诞生的当晚,因为新生命出现,他坐在客厅里,一面怀念父亲,一面一个人把那瓶酒全部喝光了。”贺承乾说到这儿,犹豫片刻,“不过,我不清楚安小姐是怎么感染上那种杂质的,有可能是通过体/液交换比如亲吻婴儿时沾了口水。”
  左军更加震惊,他喃喃道:“就是说,安子冲喝了酒,酒里面的杂质又传染给了他的妻女,安小姐的灵魂力里,也有了这种杂质,再然后,她通过体/液交换的方式,感染了司机和丈夫任重……”
  “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是类似的方式。那名和任重一同发病的工程师,他的伯父是犰鸟的第二十四名牺牲者,伯父死亡后,魂奴妻子旋即死亡,俩人没有子女,指定的财产继承者就是那名工程师——据说,他把伯父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我想,其中一定包括了一瓶酒。”
  执军大臣的母亲当年丧命于犰鸟之手,他母亲是个超级强势的女人,也是上一任的高等学院校长,就是梁钧璧的前任。就因为她意外死亡,校长的位置才出现了空缺。
  而且她刚好死在执军大臣婚礼的前夕,那瓶莫名奇妙出现的酒,已经被执军大臣当成了“母亲最后的祝福”,在婚礼上喝掉了。
  至于严烈的妻舅,也有直系亲属死于犰鸟之手。
  “这里有点说不通。”左军皱眉道,“安子冲才是真正接触这瓶酒的人,但他到现在依然完好,反倒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司机发病,执军大臣那个案例也是如此——这其中原因何在呢?”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贺承乾想了想,“看上去很像随机的,就像感冒病毒,有人携带但不发病,我们无法掌握发病的所有因素,只能说,引起感冒的是病毒。”
  “但是这已经相当可怕了,承乾你想过没有?已经过去三十五年了,七十个受害者!七十瓶酒,你只找到了十一瓶。剩下的五十九瓶,都被人喝了!而且喝了酒的还不止五十九个人。再加上体/液交换……这将会是个庞大的数字!”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更糟糕的是,根据我本人的经验,我们很难在感染人群身上检测到这种杂质。局长,到了这一步,我们警局已经无可能承担所有的任务了,您得上报国会,各个市政大厅和殖民星球也得联合起来,如果我没料错,未来,还会出现新的噬魂者。”
  警局陷入一片繁忙中。
  贺承乾单枪匹马,给陷入僵局的案情捅出了一条新路,但是他的发现并未减轻警方压力,反而把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笼罩在了天鹫副星所有市民的头顶上。
  三十五年的时间,五十九瓶酒,还有不计其数的感染人群……尽管政府封锁了真相,各种小道消息仍旧出现在星域全网上,有的说犰鸟把“无法察觉的病毒”播撒在了人群里,还有的说,目前已经有超过一百万的感染人群,这些人随时可能变成噬魂者,也有人愤怒地说,应该把和犰鸟有接触的人都杀掉——当然,指的主要是江昶夫妇。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生活在不明原因的恐惧中,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江昶他们得知了一个消息,梁钧璧不顾医院反对,决定进行洗魂手术。


第59章 第 59 章
  梁钧璧的洗魂手术,无论是灵魂治疗中心还是岑悦,都强烈反对。
  但是梁钧璧不肯听从任何人的劝告,他说,他已经考虑得非常成熟了,“这是我个人的愿望,后果也由我自己承担,院方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住我的x_ing命。”
  江昶觉得这个决定太Cao率了,如果梁钧璧在手术中有个好歹,那么岑悦也完了。
  这不是不把魂奴的生命放在心上吗?
  然而梁钧璧是高等学院的校长,而且不止一次帮过他和贺承乾,想到这儿,江昶还是决定前去探望。
  搞不好,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梁钧璧了。
  就在梁钧璧手术前夜,江昶带着一束花去了灵魂治疗中心,他到的时候,岑悦也在,看见他来,俩人都表示欢迎。
  梁钧璧笑道:“我还以为阿昶你不会来了,今晚可是最后一波了。”
  江昶也笑起来:“什么叫最后一波?”
  “提前举办告别会呗。”梁钧璧依然笑盈盈道,“该来的全都来过了,没来的嘛,生前怨,死后恨——你看,这是个很容易判断出交情真假的场合。”
  岑悦在旁边有些不安,他轻声说:“讲话别这么不吉利。”
  江昶隐约觉得岑悦变得柔软了,比以往柔软得多,他身上往日那种雷厉风行、近乎跋扈的硬壳,今晚好像悄然剥落了。
  梁钧璧依然笑盈盈的,毫不在意:“没关系的。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掉。”
  岑悦又嘱咐了两句,这才离开,屋里只剩下江昶和梁钧璧。
  梁钧璧已经换上了病号服,但他的气色看上去极好,碧绿的双眸炯炯发亮,脸也显得非常年轻,这让江昶想起那次在市政大厅见到他,那一次梁钧璧脸色很差,而且异样的苍老。
  此刻,却仿佛等待新生。
  江昶找来花瓶装上水,把自己带来的花c-h-a在里面。梁钧璧望着那束红艳艳的大波斯菊,叹道:“这花真好看,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的人总是渴望看见鲜花,再没有什么比它们更能象征新生命了。”
  江昶有些不好意思,他笑道:“校长,这不是买的,是我家自己种的,就种在后院,前两天全都开了,承乾说,干脆就把它们摘来送给您吧,比买的强。”
  梁钧璧也笑起来:“阿昶喜欢大波斯菊?为什么呢?”
  “因为它们很有活力,萎靡不振的时候,看见它们,身上就来了劲儿。”江昶停了停,才又道,“校长,我是孤儿,从小就只能靠自己。这花虽然漂亮,猛一眼看上去却像野Cao。我觉得我就像野Cao。”
  梁钧璧抚着江昶的肩膀,温言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江昶点点头:“这得多亏了承乾。我也得感谢您,上次,要不是您和总统先生帮着承乾来安抚我,可能我没法从这医院里走出去。”
  梁钧璧不在意地摆摆手:“主力军是承乾和蓝沛,我只是从旁协助。我讨厌看见那种事:无辜的人被栽赃,被群氓给逼死。只要我有一点权力,就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江昶听得心里一动。
  他不由轻声说:“您真的那么相信我吗?为什么?”
  梁钧璧没有立即回答他,他的手指抚弄着柔嫩鲜红的花瓣,房间开着灯,但是窗外的设置是梅花雪月。
  清冷如冰的洁净月光,清霜般洒在花树上,暗香浮动的淡红梅花,沁人心脾的幽幽冷香,潺潺溪流蜿蜒至远方,泠泠之声让人心底感到一阵清爽惬意。
  “其实天鹫副星没有月球卫星,”梁钧璧突然说,“但是夜间景观设置里有三分之二是有月亮的。我们这一生,从没见过真正的月亮,可是阿昶,我们都知道月亮是什么。”
  江昶想了想:“文化的遗传,毕竟古地球是我们文化的本源。”
  “所以,有些东西我们不必亲见,相信就行了,哪怕理智上不相信,只要愿意接受,也可以让它存在。”梁钧璧看看江昶,“阿昶,我相信你不是噬魂者。你和承乾,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不能让你们被大众吞噬。”
  “是因为犰鸟吗?”
  江昶嘴快,但话一说出口,他就懊悔了。
  梁钧璧没有生气,他只是将怅然的目光投向窗外。
  “也是,也不是。”他说,“我对犰鸟,始终有一种深深的歉意,我是说,对变成犰鸟之前的那个人。我总是想,也许当初我做点什么,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梁钧璧和邱叶的那段短暂过去,很像当初的江昶与贺承乾,正好也是一个灵魂力年级第一,另一个倒数第一。只不过与江昶的苦恋而不得相反,他们是倾心相爱,并且很早就确定了关系,只等成年就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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