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明晃晃鲜亮的黄色,蓬松的羽绒服外套充当了软垫,非但让她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更产生了一种身陷海洋球里的错觉。清新的气息从头顶上方传来,被揽在怀里的潘丝媛以非常尴尬的姿势抬头看去,一双墨黑的眸子将她吸引了过去。只一眼,就仿佛就找到了多年等待的感觉,从没有过的心跳感觉陡生,让潘丝媛竟忘了反应。
直到抱住自己的那人微微有些皱了眉头,她才慌忙起身,难得一见地失了礼仪,再仔细一看,自己的大箱子斜倒在旁边,滑轮正好压在那人脚上。被取行李的人无意冲撞,自己和箱子都失去了平衡,幸好有这个怀抱,不然潘丝媛一定会恨透戴高乐。
“对不起。”当看清抱住自己的人,亚洲人的肤色,黑色的头发,还有眼神里小小的紧张与对这里的陌生,潘丝媛大胆猜测了一下:这是跟她父母一样的,中国人。
果然,当法语切换成了中文,那人咧开嘴就笑了。纯粹而羞涩的笑容让潘丝媛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格外喜欢眼前这人的神情,脸上的青涩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闲聊了几句,潘丝媛看着已经有些破损的箱子,只好打电话让朋友过来接一下,便站在大厅里和沈倾一同等待着。站在她身旁,那一年的沈倾还没有她高,虽然礼貌地答着她的话,眼神却不时朝入口张望。比起她的镇定自若,沈倾还真是忐忑不安啊。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样,潘丝媛的兴趣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直到,那个人被沈倾千呼万唤等到的人出现,潘丝媛看到的不是她学姐的美丽,她只看到那一瞬间,沈倾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满眼的深情满溢,从学姐一出现,就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沈倾临走前满脸喜色地跟她告别,那个回眸,是潘丝媛喜欢的,却不是她想记住的,因为那样的兴高采烈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潘丝媛觉得自己很失常,明明是在机场偶遇的人,明明只是闲聊了几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舒服?为什么竟然还会觉得刚才那个前来接机的女人,有一点点眼熟?
噢对了,刚才沈倾好像说,那个人是她的学姐,她的学姐叫SARAH。可沈倾并没有问自己的名字,如果她问了。。。潘丝媛不由得苦笑一下,恐怕沈倾会愣了吧,因为她也叫SARAH。
直到ELANE在大厅里转了好久才发现兀自沉思的潘丝媛,为此她还请了一顿大餐。可每次ELANE问她当时在机场傻笑什么,那个答案就像看不见的空气,一直存在,却总是隐藏着。
潘丝媛不会知道,那被她箱子压过的脚,那并不严重的疼痛,会成为沈倾在学姐介绍完男友后欲哭的理由。可令人遗憾的是,沈倾记住了箱子,却没有记住箱子的主人。
潘丝媛以为她和沈倾的相遇始于戴高乐,也会消散在戴高乐,一个注定属于旅人的场所。如果她们再不相见,那么潘丝媛也许会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偶尔记起,又或者不再记得。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一处,是曾经触碰心底的悸动,就算只有一瞬,只有一次对望,也足够真实,值得回忆。
可当她在校园里,再次看见沈倾的身影,她就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也许就是外婆常对她说的,缘分。因为一次偶遇而被自己记挂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让潘丝媛也不得不留心。可很快,她发现,沈倾的表情变了,那分别时喜悦的神情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故让她在短短几天里,就变得如此消沉。
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巴黎,难得一见的阳光,给这座城市换上了另一种面貌。阳光气息冲淡了阴郁低沉的浪漫,增添了些许怦然心动的激烈情、趣,潘丝媛在校园的咖啡厅里做着毕业实习规划,却听到背后传来喃喃自语,是纯正的中文。
“巴黎的雨,跟别处没有什么不同。”潘丝媛只是停下听了一会儿,见那人似乎一直在重复着几句莫名的话,也就不再关注,埋首继续做自己的事。
直到那人起身走过,却不小将一杯咖啡打翻在她身边,潘丝媛也许就要和沈倾擦身而过了。沈倾仍是那略带拘谨的表情,可却没了那天在机场的纯真,她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哀愁,眼里则是一片空洞。仿佛是被掏空了心,沈倾的反应有些迟缓,也显得有些无力。
潘丝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在这个咖啡小馆里看见沈倾,每次都坐在同样的位置,每次都表情几乎都一样。潘丝媛的实习规划用了比往常多了几倍的时间才完成,却无意中在座位底下捡到了几页散落的信纸。
纸上的笔迹出自于谁,潘丝媛无从猜测,可她却在纸上读懂了一个人的心思,不知觉地,她竟然因为这样的爱恋而落泪。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感觉吗?可从小到大在身边出现的那些人,几乎没人可以令她感受到。即便是此前交往的蒋辛枫,也在三个月新鲜期后再无感觉。
读者别人的故事,自己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是这样细腻的笔触太对她胃口,又或许,是满页满页出现的SARAH让她情不自禁地代入了。满篇的如果,让潘丝媛真切体会到那份可望却不可及的情感,到底伤人多深。可是沈倾,却没有发现,她弄掉了那封信。
也许是,太过在意了吧,才不敢一再面对。所以她再不敢刻意去找那封信,生怕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突然被发现,后脑就会像被狠狠一击地痛到麻木。她害怕被小心包裹的伤口,不经意地被再次撕裂。
也许沈倾,永远不会知道,她是凭借着什么,吸引了潘丝媛,也不会知道,正是那封被遗忘的信,打开了潘丝媛心里的缺口。如果没有那晚被学姐带去参加的校园趴体,如果没有那晚故作成熟地一杯接一杯,她不会在走廊上遇到满脸晕红的潘丝媛。她其实看得清潘丝媛的,可她记不起她们曾经见过,她也不想把在这里经历的一切记得那么清楚,因为三天后,她即将离去不是吗?
也许,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来巴黎,所以,巴黎的一切,她都不会带走。
如果面前的女人没有勾住自己的脖子,如果自己不是为了躲避身后追出来的学姐,以及她身边如影随形的洋帅哥男友,那么沈倾不会跟着进入那个陌生的房间,更不会笨拙地回应着对方的热情。当温热又含着酒气的气息通过紧贴着的唇传递到自己吼间,沈倾不由得闭起了眼,像个羞涩的小女生,用那颗最柔软的心,小心翼翼地去感受那只偷偷幻想过的亲密。
对方妖娆的身姿让沈倾沉醉,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真实的滑腻,更不用说细节,只凭着感觉,还有身体里涌动着情、潮一步一步探索,直到她进入了不该去的地方。对方的震颤让她疯狂,她再也控制不住,脱离对方的引领,在那陌生又充满诱惑的领域横冲直闯。她们都是如此生涩,而腼腆最终在这场迷离的放纵中消失。
那女人走了,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没有留下任何言语,甚至没有等她醒来。也许,她们都怕清醒后的尴尬吧。沈倾看着镜子里身上的吻痕,狠狠哭了许久。她在巴黎,把自己弄丢了,她的心碎了,人也丢了。那么,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喜欢学姐呢?
沈倾就是个死脑筋,在她莫名其妙地经历这噩梦一般的夜晚之后,她的心境就起了巨大的变化。她迅速收拾了行李,从容地和学姐共进了最后一次晚餐,这是学姐特地请她的,没有旁人,只有她们两个。面对面坐着,沈倾却觉得有东西变了,她和学姐,已经离得那样远。
淡淡地说着再见,心底里却隐约有了一个声音:或许真的不会再见了。
沈倾从巴黎离开的那一刻,回头看着戴高乐的一切,默默地说了声永别。却从没有想过,因为在这里的偶遇,有个人会在多年之后,从戴高乐起飞,去找她,特地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写完这章,貌似距离被关进小黑屋就又远了一点。
内个啥,明天出成绩,但是结果是让作者菌需要缓缓的(相信你们懂的),所以容我小小消失一下。
明天是我生日,唉,今年的生日礼物还真有些惨烈啊(对手指,欲哭无泪)
求抚慰~~~
第58章
沈倾醒来的早晨,是潘丝媛的生日,是她和潘丝媛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她想让这个日子变得有意义,也想让自己永远记住这一天。身边的女人安安静静地睡着,她饶有兴趣地把胳膊垫在头侧,细细欣赏起美女。每一寸的肌肤都让她着迷,哪怕此刻并不显得十分完美,可这样更真实,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女人,每天醒来,只要微微侧目,就能看到爱人在身边,是种无法取代的幸福。而沈倾确信,只有她,才有资格看到这样真实的潘丝媛,这个小小的虚荣心让她一睁开眼就能感到心中有东西满满的,正在溢出来。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地想要逗弄一下仍闭着双眼的人,她绵软的呼吸还有那有节奏起伏的胸膛,都让沈倾着迷。就算此刻潘丝媛仍是未醒,也不能阻止沈倾恶作剧的心态。用那微卷的发梢在自己深爱的面容上细细描摹,像是极为认真的苏绣,一丝一丝都不疏漏。
“嗯,嗯!”迷迷糊糊地嘟了嘟嘴,潘丝媛有些恼恨这扰人的发梢,晃了晃头,却没立刻清醒。
“亲爱的,起床咯。”沈倾停止了调皮的举动,凑到潘丝媛耳边,故意将热气吹进去,让人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讨厌,我要睡觉,别闹。”摆头的幅度更大了,潘丝媛的双眼仍是闭着,却已然开始恢复清明。
“寿星,今儿你最大,要小的为你做什么?尽管吩咐,赶快起来行使权力吧。”在被子里的手开始有些不安分,游走在潘丝媛细软的腰肢上,让人不得不理睬。
眉目终于缓缓睁开,对上那副调皮还带着点得意的神情,潘丝媛却没有丝毫起床气。这一刻,她曾经设想过多次,却没能任何一次醒来时成真。如今,她只能靠真实地触摸,才能确定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又是一场梦?
“宝贝儿,早上好饿噢。”沈倾喜欢潘丝媛抚摸自己脸庞的感觉,每一次她的抚摸都带着不可抗拒的温柔还有眼神里透出的神情,从前她有些看不懂这样的情绪,可如今,潘丝媛不再掩饰,而她,也终于有了自信,确信那是专属于她的缱绻。
潘丝媛仍带有一丝迷糊,皱了皱鼻子,似乎不太明白这饿了是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掩面而下,肆意妄为。一阵激情的纠缠后,沈倾才舍得松开怀里的佳人,如此秀色,真是让人无法自制。
“好了,宝贝,你在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沈倾在潘丝媛眯起双眼时就逃离了现场,匆忙穿好昨晚的浴袍,殊不知上面浅浅的潘丝媛气息是何时染上的,却莫名的让她舍不得换下。
在自己的房间里纠结了半天,嗅了嗅浴袍上的味道,总觉得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属于潘丝媛的味道,再看看平时在家穿的家居服,一番取舍,还是决定穿着浴袍去厨房。最多到时候洗的时候多加几勺洗衣粉,不怕厨房味去不掉。
第一次,在身边人离开后,被里仍留有她的余温,刚才被沈倾缠着腻了一阵,潘丝媛算是彻底醒了。看着那人有些得意的离去,不禁失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坏,还以为她是个老实单纯的死脑筋呢。不过从昨晚的生涩紧张来看,这些年,沈倾和自己一样,从未如此亲近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