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那宫垣与邪道中人有勾结的事儿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了;可若说不是或是推指旁人,恐怕……事情也容不得宫懿所希望的那样乐观。
宫懿左右为难,任他平日里再怎么聪明、办法再怎么多,可是在此刻,他的脑子却是怎么都想不出来一个两全的法子。
“怎么了?回答不出了么?”宋志兴得意地笑出了声,“你是不敢说!因为那一日救你的人正是你的生父——邀星堡堡主顾淳!”
此话一出,又是引得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已有不少难听的言辞碎碎地传进了宫懿的耳朵里。
前一刻尚是众人敬仰的宫垣,可此刻却又成为众人不屑与咒骂的对象,宫懿听着那些人的碎语,不由得痴痴地笑了。
他笑宫垣一世光明磊落学武只为行正义,可不想死后为人所诟病,一世英名不过如Cao芥转眼宫垣便成了被人人诛骂的卑鄙小人。宫懿不由得为宫垣感到委屈,为眼前这些人感到可耻,更为自己连累了宫垣死后名声而感到憎恶。
宋志兴被宫懿的笑声惹得身子发毛,他朝着宫懿喝道:“你笑什么!”
宫懿轻哼,敛笑以厉光瞥向宋志兴,道:“不笑什么。”
此棋此局,竟是这样落幕,宫懿只觉得可笑。
如今的形势,众人只觉得那与邪道中人勾结的宫垣死有余辜,宫懿又如何祈得会有人为他父亲昭雪?末了,宫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容遥,那人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在此时此刻,宫懿觉得自己也是没有良心。分明父亲被辱该气该愤,可见到慕容遥还会为自己紧张至此,他竟还能欢喜得出来。
收回了目光,宫懿思忖了下,道:“我师兄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慕容家遗子,慕容家家主一世清明且自打成婚以来也与我爹至死没有来往,还望江湖中这么多的正人君子不会丧心病狂地连一个名门之后都要与我一块儿收拾。”
宫懿话里头带着几分讽刺。宫懿知他现下身份被人揭穿,自是不能妄想能逃得一劫,但以慕容遥的身世,兴许还能逃出生天。
“不行!”宋志兴连忙道,“谁知慕容清与宫垣是否有什么勾结!”
宫懿早料到了,他冷哼出声:“若慕容家与我爹有勾结,便是说慕容家也与邪道中人有勾结。如此说来敢问为何当年会有人断言慕容家是给邪道中人灭门的?若宋庄主坚持慕容家与邪道中人有勾结,那便是说……是各位正道中人去灭的宫家?敢问,既是这样,为何又要将罪名推给邪道人士而不肯告知灭慕容家之真相?莫不是这里头另有y-in谋吧?”
气息已有不稳,宫懿的身子晃了两下,他看了一眼宋志兴,果不出他所料,宋志兴的脸色已有了变化。
宋志兴迟疑着,似乎怎么都想不到反驳之法。
许久,出声的是那顾旬城。
“宋庄主,宫小公子说得不错。慕容小公子与此事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我们而言,宫小公子尚有用处,至于慕容小公子,他确实身世可怜,你又何故为难人家。”
“可!”宋志兴气得咬牙,他嘴巴张了张,最后却还是不甘心地服了软,“得,既然盟主都这样说了,我总该给盟主几分薄面。也罢,你们放了那小子。再将这小子给我绑起来带回地牢严加看管!”
得令,宋家庄的人松了抓着慕容遥的手,慕容遥失去了支撑随即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来人倒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他们猛地踢开了宫懿撑着身子的剑,下一刻便抓着绳子将身子不稳的宫懿给牢牢缚住。
“师弟!”
那人挣扎着似是想要起身来救宫懿,宫懿看着他,苦笑了一声。脑中不由得想着的,是你这样紧张到底是因为我是你“师妹”还是因为我是你“师弟”。只是这样的想法无法言说,就这样被宫懿埋在了心里头。
再望了两眼那人,宫懿终是精疲力竭,最后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师兄,你多加珍重”这才终于支撑不住地失去了意识。
话音才落,宫懿便被那两个男人给架着下了台,径直地便朝着宋家庄的地牢直奔而去,从头到尾,不见有一人出手阻拦。
*
宫懿是被一桶凉水给泼醒的,一睁眼,他无力的手动了动,发现自己正被铁锁锁在了墙上不得动弹。这是个略有些昏暗的地牢,对面的墙上挂着不少的拷打刑具,那泼水的人如今正拿着木桶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至于不远处则站着那计划了一切、教宫懿看着就咬牙切齿的宋志兴。
“宫小公子,总算醒了?”
宋志兴风凉地说着,他一脸的y-in险此刻瞧着倒是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是所谓的正道中人了。
宫懿现下的身子虚得很,也不知道距离被抓起来过了多久,宫懿甚至不知道自个儿有没有过了该服药的时辰。
咬着牙,宫懿强撑着可声音仍是犯虚:“宋庄主擒住我,还将我困在此处,倒不知道意图为何啊?”
“宫小公子如此聪颖,倒不如来猜一猜?”
宫懿冷哼道:“呵,我若真聪颖,又岂会中计被宋庄主抓到了这儿来?”
宋志兴哼笑着,他缓缓坐到了手下给他抬来的交椅上,面上的y-in险更浓上了几分:“你该知道我抓你作甚。说罢,残页在何处!”
“果然是你!”
宫懿愤极吼道,他挣了挣,可奈何这铁锁实在坚固,他即便身子好的时候都挣不开更何况他现下身体虚成这样。
见宫懿此状,宋志兴眉头轻挑:“看来宫小公子是心中有数了?若能将残页所在告诉给我,我便能饶小公子你一命,如若不然……哼哼。”
那宋志兴虽是这样说,可宫懿心中那叫一个清明。
宋志兴想来左右都是不会留他活口的,宫懿若是不说,兴许便是多受些折磨;若是说了,指不定他们一找到残页便会将宫懿灭口。心中暗想着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但转念一想便也可知道这残页想来是被藏得极隐蔽的,所以这帮所谓的正道中人费尽心机寻了几年都寻不出来,最后还不得不将这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宫懿身上。
思及此,宫懿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
宋志兴喝道。
“没什么。”宫懿轻描淡写地应着,嘴角勾起一抹挑衅,“我只是在想……这残页下落我也不知,宋庄主想从我的嘴里套些什么出来,莫不是将我爹想得太过简单了些吧?再来,宋庄主莫不是觉得我是三岁小儿那样容易欺骗吧?宋庄主哪里是在想会放我一马,分明就是想从我嘴里套出了消息再将我灭口,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给自己添麻烦呢?”
宋志兴愣了愣,脸上笑容一凝似是没想到宫懿会不中招。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你就不怕你师兄会出事!?”
“师兄身世比我干净得多,此次武林大会上现了身想来定是要引人注目的。若是忽然销声匿迹或是被宋庄主抓走了,想来江湖中定要又一番诟病,指不定宋庄主还会自引污水。晚辈想宋庄主为人精明狡猾,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确如宫懿所言,宋志兴反驳不得,且他离开前见武林盟主之女顾流萤对那慕容遥关心有佳他怎么都得顾及那武林盟主的颜面,不好对慕容遥下手。
见宋志兴脸上颜色变化,宫懿心中暗笑着,他咬着牙强撑着一点精神随即顺着宋志兴的视线瞥了一下一边儿的那些拷问刑具。估摸着宋志兴心中在想什么,宫懿冷笑道,“宋庄主最多不过是想办法对我严刑逼供,只是晚辈身子虚弱只怕捱不过几次便要死的。”
“你威胁我?”
宋志兴猛地自交椅上站起,他大步走至宫懿面前,一掌狠狠地抓住了宫懿的脖子似是要掐断宫懿的脖子一般。宫懿几乎快要窒息,嘴巴不由得隙开了一道口,便是趁着这个时候,宋志兴将一粒不知是什么的药丸塞进了宫懿的嘴里强逼着他咽了下去。
宫懿不是畏死之人,寻思着至多不过是剧毒,脸上倒是没有流露一丝半点的恐惧。
“小子,你有种的就嘴硬。如你所说,就你这样的病痨身子,经不起严刑拷打。只不过我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岂止施以严刑?你先前中了我的银针毒,本该是要死的,吃了此药你虽是不用死了,但是却比死更难受。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如被万虫噬骨疼得你死去活来,且还晕不过去,到时候我看你的嘴还硬不硬!”
说罢,宋志兴收手,他朝着一旁的手下扬了扬头便只留了两人在这地牢里,余下的人便随着他一道离开了地牢。
宫懿无力地垂着身子,只觉得身子在一阵阵发烫,额上已有冷汗渐渐冒出。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如雪orz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严刑
宋志兴说万虫噬骨之痛,宫懿虽有心理准备该是很痛,却也不想那痛简直痛得教人发狂。分明痛得教人浑身冒汗基于昏厥,可又不知道这是什么邪门的药,即便是痛得连脑子都抽搐了起来,可怕的是甚至依旧能清醒万分。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旦发作便是半个时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头宫懿也不知自己熬了要有多久,痛苦得一刻宛若是一世,往往是痛过了后,宫懿便精疲力尽地晕过去,随即再被痛刺激过来。
如此反复,宫懿的一身衣衫早已因剧痛而流出的汗所打s-hi。因强忍着痛而一直咬着嘴唇,宫懿的下唇已被他咬烂,瞧着惨不忍睹。
“怎么样?小子?若是受不住劝你还是早些说实话还能少吃些苦头!”
说话的是适才泼水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笑得嚣张,想来是有几分狗仗人势。
“我说了,不知道。”
痛得再厉害,宫懿的脑子仍是清楚的,他虽身子弱可x_ing子硬,向来不是个吃硬的人。即便是知道那残页的下落又能如何?那是他爹以x_ing命换来的,宫懿又怎可能为了解脱而将这样的东西交给兴许杀了自己父亲的人呢?
“嘴硬是吧?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男子自怀里头掏出一个瓷瓶,是与宋志兴喂药时掏出的瓶子一样的。又取出了一丸药,男子硬塞进了宫懿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