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天命
回去后,不出意料地宫垣斥责了宫懿与慕容遥一番,奈何顾虑到宫懿的身子,宫垣不得体罚他,便只好要他回房去罚抄三遍经书,至于慕容遥则也好不到哪儿去,原先是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这次却要扎一个时辰方能回屋休息。
CaoCao地写罢大半本,宫懿已唉声叹气地伏倒在了桌案上,脸上稍稍蹭到了些墨倒也不甚在意。胸前的硬物戳着皮r_ou_,教人一阵难受,宫懿想了一阵子这才记起来怀里塞的是什么。
坐直身子,掏出簪子,银簪小巧别致,倒也怎么都看不腻。
现下已是入了夜,春寒未退的这个时辰夜凉如水,宫懿透过窗子瞟了一眼外头那扎马步扎得认认真真、一丝不敢懈怠的呆子,目光不觉又回到了簪子上。
任是宫懿自觉他如何聪颖,可此刻他却看不懂这一支簪子中究竟所含何意。
何以结相于……
“呵,明知我是在戏弄你,可为何总要这样……”
轻嘲着,宫懿缓缓将簪戴上,望一眼铜镜,他唇角凝滞,愣了好半晌这才缓缓伸手摘下,再如珠似宝似的藏进了怀里。
那是……
除却父母外,他第一次收到的礼。
这十来日间总无半点波动的面上总会为他有那么一二分变化的那人处处迁就的样子浮上心间,宫懿垂首敛眉唇皮翻动喃喃道:“……若你知我是男儿身,不知又会作何感想了……”
想来,定不会似现在这般待我好了。
!
宫懿一怔,再瞥一眼窗外那呆子,他再不敢多想,连忙执笔写起那一张被他脸蹭花了的纸。分明是认真在写,可奈何手指颤个不停,写出来的字竟还没前头的那些好看,他不由得苦笑。
*
一朵桃花砸到了慕容遥额头上,那人没有反应而砸花之人也是愈发地猖狂,桃花一朵接一朵,全都瞄准了一个位置,可怜那人正扎着马步,不好躲闪只得以斜光看向那笑得停不下来的某人。
“师妹,别闹了。”
相较三年前已长开了许多的男子脸上出了无奈剩下的便只有对那着粉衣罗裙之人的宠溺,他向来没有表情也有原来家教的关系,可独独对着这人,总是不经意地会笑。
“说不闹就不闹,岂不是显得我太听话了?”
宫懿施施然笑道,嘴角勾起轻笑,狡黠得似是一只狐狸。
“可听话的人才招人喜欢。”
这一语教那小狐狸停了手,抛下捧了一手的花,小狐狸拍了拍手,别过了头。
“不闹便不闹,师兄就继续做你的木头人吧,我不陪你了。”
说罢了起身,他那一身衣衫与那桃树相映成辉,好不漂亮。
正说着呢,竹门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响,一听那脚步声响,小狐狸一脸欢喜忙不迭地跑向了门口。果不出他所料,来人是他那已出门要有一月的父亲。
“爹!”
小狐狸喜形于色地唤道,那宫垣见小狐狸气色算不错也是开心,但见他这一声女装,不由得有一些讶异。
稍稍敛色,宫垣抚了抚宫懿的头,笑道:“嗯,遥儿呢?”
“师兄啊,他还在那里练功呢,喏。”
宫懿伸手指向桃树那边,宫垣顺着看去,见那人身上还沾着好几朵桃花,他便知晓这是谁做的了。宫垣叹了一口气,轻摇了摇头:“懿儿,你去我房里等我,我有事要与你谈。我先去与你师兄先说两句。”
宫懿颔首,狐疑着宫垣想说什么,不过也没问便脚步轻盈地走向了宫垣房内。
等了要有一阵子,宫垣这才回来,一瞬的忧愁在关门的顷刻又给他的淡笑所遮掩。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宫懿瞄了一眼宫垣那略有些大的包袱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你上月生日,我又恰好有事在外,现在回来该交与你一样东西。”
说罢了,宫垣走向一个柜子,取出了一个小巧雕工精美的檀木盒子递给了宫懿。
“多谢爹。”
盒子破有些重,宫懿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装了块玉佩,还有一瓶幺指大小的翠玉瓶子。
“这是你娘为你备下的,你且收着。玉佩……你便藏起来别给人瞧见了,至于这瓶子里头装下的,那是还魂丹。即便是受了致命的重伤,只要服下一颗还魂丹也能教他吊住一口气,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宫懿颔首,想了想,将那瓶子取出递给了宫垣:“这还魂丹于我而言没什么用处,倒是爹你总在江湖上奔波,想来该比我更需要它……”
宫垣摇了摇头:“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你不用掺进江湖这乱局里,只是世事难料,你还是备着的好。我尚有武功可以防身,可你却只有这一瓶还魂丹。”
如此这般,宫懿倒也不再勉强,他道了一声谢便将还魂丹放回到了盒子里头收好。
“懿儿,你不想穿回男装么?”
看了宫懿要有一阵子,宫垣问道。
当年是为保住x_ing命,方才不得已将宫懿这个儿子当作女儿来养,宫懿对此也是颇有排斥,可偏不知为何,几年下来宫垣总觉得宫懿的排斥心竟是越发地弱了起来。
“……我……”
宫懿启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顿了要有一阵子,宫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怕我这女装一除,师兄知晓我男儿身份后便再不会待我似以前那样好了。”
宫懿垂眸,这一语听得宫垣有刹那愣怔。
宫垣还记得当年慕容遥刚来不久,宫懿要求他与李叔不许说破他是男儿时脸上的坏笑,也是宠他又或许是因为记起宫懿初时的不忿,宫垣允了。这一瞒便是三年,三年轮转,结果现在……再不是因为玩笑了。
“我也不期许什么,只希望师兄能待我似以前。若是知道我是师弟而非师妹,即便他还会待我好,可定不似从前了。”
心中揣测着,宫垣忍了忍心中的不安,他问道:“懿儿,你对遥儿可是……?”
“我不知。”
宫懿知晓父亲所问为何,这三年来对慕容遥那点心思从起初的怀疑已变到了后来的确信,可自己心里怎样想,他不知,他只知自己不讨厌,也乐得向那人撒娇任x_ing,喜于见那人虽满是苦恼却终会一一包容的样子。可要说这之中是否有似那人一样的感情,他却说不准,只说得清的,是他希望那人能待他如昔。
“……你若决意……那便随你。只是你要知道,你与遥儿之间是不可能的。”
宫懿一愣,他连忙看向宫垣,宫垣淡然笑着,宫懿知他那不是想要劝阻的意思,可他又不懂宫垣这番话意义何在。
倒也不是说宫懿想与慕容遥做什么断袖分桃,只是这一语……实在是戳得人心中难受,不得不在意。
“父亲这是何意?”
宫垣叹气:“要你着女装十五年的那位先生曾说过,说你命中该有一劫数,是为情。十六岁过,若能放得下女儿身,自此一生无虞,虽有波折但必将受众人敬仰;若十六岁过,因执念放不下女儿身,自此入魔遁入邪道,糟天下之指受神人之愤,你与另一人间定有一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