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张r.ì山的眼泪混着雨水掉落下来,他挨了一天打又跪了一下午,此时已经是气息不足,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冲着齐桓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啊?”他的手握紧了齐桓的肩膀,一颗心被切成了两半,半是心疼半是苦楚。
他想质问齐桓,佛爷是千般万般的好,可又如何!张启山乃是无价之宝,而我就是一文不值吗····
你为什么要把杀死夫人的事告诉他!如果你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大家皆大欢喜,可我又怎么办!
齐桓被他摇晃着肩膀质问,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悄悄地由脸庞滑落,无声无息····
“r.ì山,听话。”他拨开了张r.ì山的手,无视对方伤心欲绝心碎至极的神情,径直走到了佛爷的面前,“我曾经痛恨过尹新月,我妒她恨她,可我···”剩下的话仿佛一根刺梗在喉咙,无法向对方诉说。
这场大雨在为齐桓打掩护,那源源不断的雨水流过他的脸颊,让人看不清究竟是他眼中的泪光,还是雨水从天空滴落所造成的错觉。
“我····”他看着张启山竟是万般情愫不知从何说起。
心中对自己嘲笑起来,你还想说什么···此时的他定是恨透了你啊,难道你要告诉他,当r.ì香堂前见他便是惊艳之色,每每靠近一分便是心悸不已,示弱打诨总是说‘大凶大凶’,可见他对自己威逼利诱,又是另一番高兴,只要···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就好。
北平出发前夜,自己便算出了佛爷开出了一朵姻缘桃花,可祝他平步青云、子孙满堂,可····他质问自己,甘心就此放手吗?
千防万防终是无法拦住天意,新月饭店三点天灯娶夫人,众人欢喜道喜,自己则是赔上了棺材本,可那又如何····他齐桓为了张启山,一切心、甘、情、愿。
“老八。”他想要伸出手拉着他,告诉他自己懂了,可又仿佛近乡情怯,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佛爷···齐桓错了。”错在当r.ì算卦,竟是遇见了你,错在这芸芸众生尽是痴心人,可偏偏···就是对你动了心。
“从今以后这命便是你的,随时来取。”他又转身指着张r.ì山,不管他人意愿,十分霸道的宣布:“这人以后便是我的,你动不得!”
“八爷···”
“老八!”
他们二人一个惊讶中掺杂着惊喜、感动,一个仿佛受了一枪直击胸口痛苦难当。
事已至此,他已不愿再纠缠,将埋在心中的秘密吐出,竟是一阵轻松,牵起了张r.ì山的手说道:“呆瓜,我们回家。”冲他温柔的笑了笑,一颗心便送了他。
“嗯···”百感j_iao集之时,明明浑身s-hi透了,尽是伤···却又觉得身上是暖的,原来濒临绝望之时,便是该那暖yá-ng回ch.un。
眼看他们便要远去,那雨水将他的浑身浸泡的漏水,就好像一颗心被人扎了一刀,慢慢泄气无法跳动。
他快速的向前走了几步,终是鼓足了劲喊道:“老八——”那声音穿透了滚滚的雷声,仿佛直达上空,回旋于长沙不绝于耳,一众亲兵与管家下人纷纷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可那人却连个头都不回,只是浅浅的叹了口气,握紧了张r.ì山的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佛爷,别了···”手中的玳瑁眼镜由此滑落,落在雨地中溅起了一阵水花,声音是那么轻,又那么重····
随后便再未回头,拉着张r.ì山远去,逐渐消失在雨夜中不见踪影,仿佛刚刚的一切皆是空。
张启山仿佛被铁链锁住了双腿,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看着他们远去,等到没了人影,才慢慢蹲在了地上,捡起被齐桓丢弃的眼镜,“我···爱你啊。”那句是那么轻,甚至无法盖过天空的水滴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他蹲在地上,握着齐桓的眼镜,好像还能接触到对方的温度一样,眼泪从那双大眼流出,好像一只受伤的凶兽在原地舔着伤口,一遍遍的在心中重复着,‘老八···别走。’
可他知道齐桓不会听见自己的声音,原来这一切早已来不及,终不过是自己痴人说梦,才悔恨明白的太晚。
“佛爷····”管家下人纷纷举着伞跑出来替他遮风挡雨,随后便见他身体一晃,晕倒在地手中握着那副眼镜,像沉眠的庄周不愿苏醒,只想留住虚无缥缈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