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烽闻言,本就屁股疼,全身疼,这会儿又觉得脑门儿要炸开一样,两边太阳穴崩崩跳着疼,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于是伸手去枕头底下掏摸着。
阿暑讶异:“烽哥,你在找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虞劲烽道:“找把匕首,我想自尽。我实在无颜存活于世,你不用拦我了。”
阿暑顿时大惊失色,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烽哥你听我说,只要你答应我留下来,我以后再也不做违背你心意的事情。其实就是这次,我也真没打算让那叶之凉死,我明明身上带有至毒之物,都没给他用。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真的!”
虞劲烽被他惊得“吱棱”一下彻底清醒,一时也顾不得死了:“什么?你身上还另有剧毒之物?是什么?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阿暑见他声色俱厉的,吓得往后退一步,虞劲烽欠身而起,将他一把抓了自己身前,按在榻上:“拿出来!”
阿暑只得哆哆嗦嗦扯开胸前衣带,颈中一根玄色皮绳上穿了个荷包。他从荷包里取了一模一样两颗宝石出来,鸽卵大小,一为紫色一为蓝色,璀璨艳丽光彩交织,黄金做镶托:“这是我娘在高昌都城所得,据说是高昌王族流落在外之物,为千年传承至宝。蓝色名为‘沧浪水’,紫色名为‘巫山云’。这上面的金托子是盖子,不过我没有打开过。有关这两块宝石,传说很多,但实则就是两种互克互生的至毒之物,一种恰恰能化解另一种的毒性。”
虞劲烽凝目看了片刻,郑重地道:“交出来,烽哥替你保管着。”
阿暑急道:“我不,这是我娘给我的,不能给别人!”
虞劲烽听到他提到苑小索,也的确不好下手狠夺,只得换个方式循循善诱:“要不你给我一个也行。若是小索姨母留下的,那肯定我也有份儿嘛。不信你去问问你娘,看她肯不肯分我一个。”
阿暑道:“我找不到我娘,没法子问。”
虞劲烽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按住他将巫山云强行夺了过来:“这个我替你收着!”
阿暑急道:“烽哥你还给我,我保证不拿这东西害人。这是我娘给我的,你想我舍得轻易用吗?”他要从虞劲烽手里拿回来,虞劲烽按着他不放:“我只是暂时替你收着,你安分点!你别乱动,碰着我伤口很疼的!”
舱室的门却忽然开了,万年青带着文若水等几人过来看他,同来的还有阿宴,想是明染派他来看看虞劲烽的伤势。一群人瞠目结舌看着虞劲烽将衣衫不整的阿暑按在床上,撕扯着,纠缠着。
然后两人僵住了,片刻后虞劲烽侧头盯着诸人,语气愤恨又无奈:“你们这会儿进来做什么?”
万年青呐呐地:“老大,天亮了,我们来探望你的伤势。老大,虽然……咱们素性豪爽,但是这大白天的,你又才挨了军棍,倒是当心自己的身子。”
阿暑悔悟过来,顿时脸色绯红,忙将虞劲烽往一边儿一推,连滚带爬下了床,一溜烟地跑了。
虞劲烽想了一会儿,说:“不许传出去。”待看到阿宴鄙夷的眼神,觉得不传出去恐是不行,于是接着摸那把匕首:“我觉得我还是死了吧,你们别拦我!”
此事果然被阿宴详细禀报了明染,煽风点火的竟然还带着一丝活色生香的气息:“少爷,他可无耻可无耻了!他压着那个阿暑不放,他还扯开了人家的衣服,那阿暑一个男人家的,胸口竟然细白细白的。要不是我们进去得及时,说不定他就直接……咳咳咳,他受伤了还这般龙精虎猛,倒是少见,阿宴心里其实也佩服得很!”
明染:“白昼宣氵壬?看来得再追加二十军棍。”
于是万年青带着一大群人过来求情,声泪俱下唱作俱佳的:“明小侯爷,我们老大他真挨不得军棍了,若是再打非出人命不可。还请小侯爷高抬贵手留他一命,以后让他结草衔环报答您的不打之恩!”
明染本就是吓吓他们,顺水推舟道:“那就罚一年俸银,你家老大一月二十两,一年是二百四十两。他还欠我一把壶钱,他自己说赔付三百两,那就是五百四十两,对吧?”
万年青忙道:“对,对,侯爷您这账头儿真清!五百四十两在侯爷您这里虽然不算什么,但在平常人家可是半辈子的花销,的确划算得很!小人这就抬了老大过来谢恩。”
于是众人又折返回去将虞劲烽抬了,不由分说往明染这里的榻上一搁。虞劲烽垂头丧气的,冲着万年青微声道:“你们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跟明小侯爷禀报。”
众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余下二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坐在交椅中,默然对视片刻后,明染起身,缓步走到虞劲烽身前,低头又审视他半晌,终于道:“你这两天,行径各种颠三倒四,敢是烧糊涂了?”
虞劲烽道:“没有,这次打的不重,也就昨晚烧了一阵子,如今已经退烧。”
明染释然:“想必是阿暑伺候很好的缘故。”
虞劲烽道:“他没伺候我。”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再解释什么,明染信不信也就这了,于是有气无力的道:“我挨打不怕,你能消气就好。”
明染语气倒是很温柔:“我生气什么?气你到现在还没把下毒的人寻出来?”
虞劲烽叹口气,晓得他还是不想放过此事,只能慢慢儿开解,于是一脸渴望之色地看着他:“你坐过来,离我近些,我想跟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