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道:“本来就是你撺掇的。”
虞劲烽阴着脸道:“那你趁着天亮赶紧回去吧。”
明染笑道:“为你的美色所惑,不想回去。来来来我亲自给他回信,省得他错怪你。”
虞劲烽冷声道:“美色有什么用,也没见你放在眼里。”他迟疑片刻,凑得离明染近些,揽了他肩头在他耳边嘀咕着,语气幽怨:“小染,纵然只是随便跟我玩玩儿,也别玩儿得太不上心太不当一回事儿。”
明染微笑道:“瞧你天天酸的,别总是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行不行?跟你说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听话。”
虞劲烽闻言,郁郁地叹了口气。明染瞥了他两眼,忽然回身把他按倒在大石上,温柔无比亲亲他的嘴唇:“这样行吗?”
虞劲烽接着叹息不止,微微侧过脸去:“好吧,说了座主不高兴,那以后不说。咱说点别的吧,你以后在海上走商船,我能入股不?我也想赚点银子出来,将来给弟兄们安家落户手头也方便些。”
明染道:“当然可以。但我不大会算账,回头我跟覆珠说一声,你和她慢慢儿商量去。”
虞劲烽不成想他答应得如此爽快,顿时喜出望外:“就知道座主不是小气人,那我可真去了。赚银子是好事儿,只是你只管把银子都用在你的明翔军身上,你觉得你那个永远也吃不饱,对北国奴颜卑骨上赶着上贡,遇事儿就知道挤兑你的国主表兄会放过你吗?”
明染顿时默然无语,提起国主,他也有些无奈,片刻后方道:“其实我表兄也并非对苍沛国就彻底的奴颜卑骨,他一直暗地里备战着。他只是胆小怕死,又喜欢歌舞升平,又太过儿女情长,又爱占我的便宜,又……唉,所以瞧着有些不靠谱而已。”
众人约定三更时分动手,是晚三更,隐隐海上出现几座大船的影子,接着数枚七彩火炮飞上天空,炸裂成一朵朵绚烂烟花。虞劲烽见温嘉秀等人已到位,于是拿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吹响,却是太盛关外明染随手丢给他的那一支,凄厉而悠长的笛声混合内力远远传出,呕哑嘲哳要人命,林中飞鸟惊起野兽潜奔,想来被他吓得魂飞魄散。
明染恨不得把耳朵塞住:“真难听。回头我抽空教教你怎么吹。”
虞劲烽道:“一时片刻哪里学得会,我是用来传递消息指挥手下的,学不来那些风雅人,座主莫要太挑剔了。”起身往棒槌岩下俯瞰,隐隐能看到数条人影从四面呈合围之状迅速逼近天弥族人驻兵之地。天弥族人似乎也忽然发现有外敌侵入,营中隐约嘈杂声传来,于是道:“一个时辰后,座主随门生去北侧码头,看天弥族人如何狼狈逃离即可。”
他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明染夸赞道:“我门生厉害,才多久就懂得各种布阵谋略,可以出师了。”
温嘉秀指挥着兵士里应外合夺岛,东海明翔军已经闲置多年,终于有仗可打,皆勇猛异常。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天弥族人被这从天而降的敌人打得大败奔逃,眼见得北面似乎无敌人,于是纷纷往北面奔逃,码头上恰恰有几只船相候,于是上船狼狈逃离而去。
依着温嘉秀的意思,趁着士气大振之时,趁势将于白鹭岛相邻的几个小岛也给夺了,这次取得白鹭岛如此顺利,所占不过出其不意四字,若是等天弥族人反应过来,恐就没这般容易得手。那周边几个岛屿不如白鹭岛大,但零星分布在白鹭岛东北南三侧,作为护岛驻军之地却是再好不过。
明染应允了,于是温嘉秀带着闻人钰和卫霜桥乘胜追击去,明染和虞劲烽带着明锋营数人,将白鹭岛彻底扫荡一遍,又将残留躲避在岛上各处的天弥族人搜出一百多个,剥了他们的衣服饰品,驱逐到一只船上令他们自去。
那群人反抗不得,只得乖乖上船离开。待行出好远,才指着在海边大石上伫立的明染叽里咕噜大叫起来。明染听不懂,但猜测他们是在骂人,于是取出奔月神弓,羽箭连发之处,刹那间将船头骂得最凶的人射死了十几个。那些天弥族人料不到距离已经这般远,又在暗夜之中,他竟然还能做到箭无虚发,不禁大骇,面如土色地躲了船舱里去。
明染心满意足收了弓箭:“骂人不好,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若不是指着尔等回老巢去报信,就统统杀光一个不留。走了门生,咱们也弄一身天弥族人衣服穿上巡市去。”
恰早市将开,明染吩咐让易镡等人按照往常惯例照旧开市,又专程让阿宴去请了钟栩带着表妹和两个丫头过来逛集市。于是易镡等人换上天弥族人衣饰,戴羽冠,着彩衣,饰珍珠小贝,装模作样去巡市。
虞劲烽见来来去去都是自己兵士伪装了天弥族人乱窜,问道:“座主大人为何不贴了告示直接告诉他们岛上换主人了,弄得这般麻烦。”
明染道:“不急,等温嘉秀回来再贴告示,省得惊得客商都跑了。这几天恰恰让我那覆珠丫头和掌柜们熟悉一下各种货物的来路种类价格,心中好有个计较。”
虞劲烽替明染挑了羽冠戴上,又左右端详半天,一边道:“那天弥族人也不只是在骂人,还说让我们等着。说去找他们的国主和大祭司,大祭司会代表天神来惩罚我们,用天雷劈死我们,让天上下天火烧死我们。”
明染讶异无比:“你能听懂他们说话?你不是在西域贩骆驼吗,怎么还贩到东海来了?”
虞劲烽道:“从东海到西域,本来就有商人来回走动。我……咳咳,我有一个干爹是天弥族人,我跟着他学了天弥族语言,能听懂,能简单说几句,太复杂的不行。”
明染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有几个干爹?”
虞劲烽支支吾吾的,被他眼神威逼着,只得老实交代:“其实也不多,也就十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