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谁动了我的烧麦
第二日晨起时,武巧眉身子不太痛快,烧心烧的厉害。武昱岩就让她歇了,也不让母亲动手。自己个拿着锅先是去街市上买了一锅的白粥和小菜,连带着买了些熟食,让妹子中饭也不必做了。
安置好家里人的吃食之后,武昱岩才又去街上买了一屉烧麦,俩肉包,一菜包。走到衙门里头,只剩了烧麦。武昱岩一路上光顾吃了,没饮水,有些渴。
于是他搁下了烧麦,取了茶壶去厨房煮水去了。等他拎了壶热茶回来时,发现自己的烧麦竟一个个入了他人的腹中。
符卿开看来是刚起床的样子,耷拉着眼,看起来一脸的迷糊。这脑袋还没醒神,嘴却利索开来了。沈大娘家的烧麦向来实诚,一屉有十二个呢。现在武昱岩一瞧,只剩了仨。
符卿开低头看看烧麦,抬头看看拎着壶水的武昱岩,“你的吗?”他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像羊犊的声音。
“是我买的,不过我吃饱了,你吃吧。”武昱岩没有意识到自己像是怕惊着他似得,也放软了声调。
武昱岩把茶壶搁到符卿开边上的案几上,自己也坐在一旁,他取了个杯子倒水喝,“我也要。”符卿开一手捏着烧麦,一手揉了揉眼。
“烧麦不太热了,你吃慢些。”武昱岩把茶杯推到符卿开眼前,自己也喝口热茶。“府衙里头没给你预备早饭吗?”
符卿开喝了口茶,人好似也清醒了些,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还是雾蒙蒙的,“何大婶闺女要生了,请假走了。还有,”符卿开神神秘秘的凑近,压低声音说,“何大婶的手艺,真不怎么样。”武昱岩哑然失笑。
“你这烧麦哪里买的。”
“墨斗巷口沈大娘家的。”
“噢,”符卿开又认真的吃起最后一只烧麦来,“好吃。”
“可以给你带。”武昱岩看他腮帮子满满的样子,觉着很可乐。
“真的吗?”符卿开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顺路。” 原来他的眼睛有这么大,武昱岩默默得想着。
“那就麻烦你啦?” 符卿开睁圆的大眼又弯成两道月牙。
“案子有什么进展?”符卿开吃饱喝足,精神头也足了。
“之前留意到死者足底的红泥,倒是比我想象好查清楚。我与细六去满堂彩周边询问,有个人说这种红泥,是满堂彩对面街上的济岭药坊家独有的,在他家后院用来种植一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叫做黄焦草。”
“济岭药坊是陈大夫开的,陈大夫是县里的老大夫了。我们去陈大夫家问过了,说昨晚忽的下了一场小雨,黄焦草最怕雨水,他们店里只有他与夫人在,人手不足,出门找人帮忙,看到阿茶在门口垒木头,忙唤他过来帮忙,所以阿茶足底有泥。之后,他送阿茶出门,就没再见过了。”武昱岩说。
符卿开搔了搔自己的腮帮子,白嫩的腮帮子上,顿时留下一条红痕,“陈大夫什么岁数?”
“五十有七。”武昱岩努力不让自己盯着符卿开面颊上那红痕瞧。
“没有子嗣?”
“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叫陈克,性格阴鸷,又重色欲,只知眠花宿柳。从小跟在陈大夫身边长大,却连副伤风药也抓不好。尽爱弄些旁门左道。还有一个女儿,养在深闺里,我不曾见过。”
武昱岩说完,却看到符卿开带着点耐人寻味的神情看着自己,“很少见你说别人不好。”
武昱岩愣了一愣,回答说,“我妹妹有一次伤风,陈大夫不在,便是由他儿子抓药,害的我妹妹的病拖了一月有余。”
第6章:杀人动机
“原来如此。”符卿开又把话头抛出去,“那他昨晚上在何处?”
“藏春阁。鸡鸣前一刻钟方归,不过,这话是陈大夫说的,藏春阁那处却没个确切的说法。”
“黄焦草,”符卿开挠挠后脑勺,“如此耳熟。”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满屋子打转,武昱岩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快说随便点什么帮助我想想,黄焦草,黄焦草,如此耳熟。”
“凶器有点线索,有可能很是一把很钝略长的匕首。是满堂彩请的木匠,因为自己常用的那把刮刀忘在家里了,老刘头从仓库里给他找出来的,用来刮木材上的毛刺。用完就随手放在木材堆边上了,的确有锈。”武昱岩顺着符卿开的意思说着。
“刮刀?很钝?可尸体上的伤口那么的深,那凶手一定力大无穷,而且凶器是任何人都可能拿到手了。”
“的确如此。”
“还有就是陈大夫,”武昱岩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些说不上的,紧张。而且我们询问他儿子在何处的时候,他说他儿子病了。我去瞧了一眼,只裹在褥子里头,我也不好掀了褥子看。”
“如此巧合?”符卿开又挠挠另一侧的腮帮子,说道。
“这个案子,最难琢磨的,就是动机。谁会对一个远亲无故,初来乍到的痴傻儿痛下杀手呢?”武昱岩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过去。
“也许就是没有动机!”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符卿开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想到了!黄焦草!我在一本医书古籍上看到过!你跟我来!”符卿开扯着武昱岩的衣袖,带着他来到自己的书房。
符卿开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本破旧的古籍来。他翻开书里的一页,对武昱岩说到,“黄焦草,这种草药虽然无毒无害,但是它稍稍加些朱砂混合焚烧,那股子烟就能使人神志不清,让人莫名舒畅!如堕梦里!而后就会精神亢奋。他家是开药铺的,朱砂什么的,简直是唾手可得!”
“有害吗?”
“那是自然!危害极大!长期服用会使人精神萎靡,虚弱无比,更可怕的是一旦到了某一个度的时候,会让人猛得变得异常暴虐!这跟阿茶尸体上杂乱无章的伤口很是吻合,说明凶手当时神智不清。而且凶手发泄过后,身体彻底被掏空,也会无药可救。既然凶手暴怒时,杀了阿茶,他自己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这方子不是寻常人能知晓的吧?”武昱岩瞧着那本泛黄的古籍问道。
符卿开怔忪了片刻,他垂着眼儿,摩挲了下书页。“是,这书若是不出意外,世上该仅此一册了。”他声音哑哑的说,话音里有着武昱岩不了解的情感。
武昱岩此刻却口拙起来,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茬,只按了按符卿开的肩头,符卿开抬起眼和他对视了片刻,这案子上缠绕着的迷雾,好像反而更多了些。
“走!”武昱岩当机立断,和符卿开两人匆匆往陈大夫家赶去。武昱岩帮着符卿开踩上马镫子上马,自己轻轻一跃,飞身上马。
武昱岩甚少在街上纵马,但是不知为何,却觉得此事虽证据不足,但却有种一刻也耽误不得的感觉。只能一路上大声的疾呼,让百姓速速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