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黑夜的风,突然狂乱起来,幸的墨孤城已帮他将头发挽起,不然又吹乱了吧。
墨孤城握着他的手:“父亲老了,你该去看看他。”
“我不去。”
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一十二,怎说都是一个未及冠礼的孩子,任x_ing自然是有的,闹脾气似乎也应该。
狂风中的墨孤城,衣袍被吹起,火把也在呐喊着,“滋滋”作响。
墨孤城也不着急,看着墨向晚挣脱他的手,一只脚踏入山门之时说道:“父亲中毒了。”
那声音很淡,却能钻去他的心,迅速弥漫至全身。
墨向晚的脚步顿了一下:“二叔精通岐黄之术,可解的。”
墨孤城笑着拉他出来:“二叔再厉害也解不了唐门的毒,已派人去蜀中,不过还是要些时日,父亲怕是撑不过去了,你就当见他最后一面吧,可好?小弟?”
最后一面?
月爬出乌云,桂花香正浓,如同一坛老酒发出的幽香,诱人也熏人。
墨孤城又道:“纵然父亲对不住你,又不让你入族谱,你也是他的孩子,身为子女,该是要做子女做的事啊。”
寒意入侵,墨向晚神情迟疑,他知道墨孤城不会骗他。
往人群里走去,越过墨孤言语墨孤华。
众人还不知何意,直到他回头问道:“我那房间可曾还留着?”
三兄长抢先说着:“留,嫂子每年都给你做了好多衣裳放在屋里。”
望着墨向晚远去的背影,墨孤城眼中多了些许泪花:“希望小弟能看开点,若是父亲挺不过,咱们也要向老太爷挣个族谱名分给他。”
其他两兄弟都点头同意。
墨孤言看到自己的儿子墨文语:“你能解开这阵法吗?”
他摇摇头:“孩儿愚钝不曾解开。”
墨孤城面带慈祥:“语儿别忧郁,你小叔一直喜欢研究这东西,几年前那道人来给他讲了几日,自己便去研究奇门八卦,改日他若来,大伯也让他教你便是。”
墨文语跪下:“多谢大伯。”
“自家人客气甚。”
墨文语起身,疑惑问:“那个真是小叔吗?”
他父亲朗声回道:“那是自然,别看你小叔年纪小,可是极其有主见的,我们都拿他没办法,就算老太爷出面,也不能动他半分。”
墨文语又问:“小叔为何能如此?”
这次倒是x_ing子急的墨孤华来作答:“自是你小叔天资聪慧,墨家的武功机关术,医术铸剑之术,都能读懂,不过也不知到了何种程度。他最大的能耐,就是老太爷被他气得干瞪眼,大兄长可曾记得五年前那次?”
三人慢步往回走,皆已步入中年,胡须留了起来,须臾间,回首恍若今日此时。
“当然记得,我还未曾见过老太爷如此,小弟说他做的机关不对,二人争辩之余,还动起手来,最后老太爷输了,小弟也证明老太爷的机关是错了。”
墨文语诧异:“这……老太爷的机关怎会错,他可是我们墨家最好的机关术师啊。”
墨孤言笑着说道:“当时我也不信,还是你娘和我说的,她当时正在给老太爷端茶,只有大兄长能看到这场面,我和三弟都没瞧见,甚是可惜啊。”
墨孤华也附和道:“是啊,太可惜了,真是没见过老太爷失态。”
墨孤城幸灾乐祸地道:“也许以后会见到。”
“可是父亲那样,哎!”
墨孤言叹了一口气。
月华洒在墨孤城的脸上,瞧不见一丝担忧:“你看杜家少爷不是也中了唐门的毒,我看那小弟就能解。”
“兄长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担心着。”
因为他也是刚想到。说着四人已到墨向晚的房间门口,在外敲门。
里边传来墨孤城娘子许氏的声音:“不是嫂子说你,你要收拾一下自己,你看你这衣服,这鞋子,还有这头发,还有啊,你穿着的那是什么料子,这是什么鞋底。”
里面不停的念叨着,外门的人相顾苦笑起来,又听到:“来来,嫂子给你换上,这鞋子可是江南杜家的料子,还有这衣裳也是,话说当今圣上也穿这样的料子。”
语气很喜悦,那种藏不住的喜欢说着说着又听到哭声:“你这没良心的,还是将你把屎把尿的养大,你一走就五年,呜呜。”
墨孤华笑着说:“我看嫂子就能制得住小弟。”
“你嫂子不想让他不痛快,都是父亲的儿子,对待如此差距,是我也受不了啊。”
其他人默默点头。
墨文语看着门内,似是想起什么:“大伯,为何我先前不曾见过小叔?”
墨孤城说道:“他很少出去,都是一个人闷在屋里,没有进族谱,不能参加我们族的祭祖,我们也鲜少让人接触他。”
屋内的墨向晚看着又哭又笑的嫂子:“嫂子我这不是回来,乖别哭了。”
许氏佯装生气道:“还不是你这没良心的。”
说着又给他试了一套衣裳:“看看,明明就是一个美少年郎,非要穿着母亲的衣裳。”
他说不出口,没什么钱财,也不在乎这身外之物。
林氏见他不说话,以为有什么苦楚:“好了嫂子不说了,带你去见父亲吧。你们听够了就进来。”
墨向晚对着兄长们作揖。
墨孤城感慨:“若是我们有妹妹,定是这般模样,与母亲真是太相似。”
墨孤华笑着说道:“要不要让小弟换下女装,这样我们就有妹妹了。”
许氏掩嘴笑着:“我可没做女子的衣裳,要不要把月儿的衣服给小弟试一试。”
墨文月便是墨孤城的小女儿。
墨向晚说:“嫂子,好了带我去见父亲吧。”
这是墨文语第二次见到墨向晚,只用面如冠玉来说他吧,毕竟还是未长开的孩子。
屋内灯火摇晃,老太爷就坐在墨向晚父亲的床前,低声安慰道:“我已派人赶去唐门,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你可别让我这把老骨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沧桑有力的声音弥漫在屋里。
墨向晚走了进去,其余人跟在其后。
他的父亲,墨秋寒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未曾叫过一声墨向晚,就连他们相顾而坐,也不曾说话。
第一次见面,墨向晚喊了一声父亲,他也没有应答,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随后便会想到自己去故去的妻子,痛苦万分,再想起另外一件事,那种感觉如同万蛊噬心般难熬。再看那张相似的脸,直接拂袖了事。
微光中,墨秋寒看到一个少年,他伸出手来:“你来了吗?”
“我来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挺不过去,眼神无法聚焦,那个模糊的身影,让他如同身处梦中。身影慢慢地走近自己,直到握住他的手,温度传至他的手心,却始终听不到一声父亲。
墨秋寒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
毒液入侵他的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摸到那双粗糙的手,该是受了苦头,又说道:“对你我也很放心,有几个兄长照顾你的。”
为何独独少了他的照顾?
墨向晚的眼中早已波澜不惊,已是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却也没有说出心底的话。
抬头看着老太爷说:“我回来,可能你会早死。”
话语顿了一下,又说:“因为我怕你被气死,所以就干脆躲起来,看看你活的比以前有精神了。”
除了墨向晚没人敢这般对老太爷如此说话,花白的胡子翘了起来,果然想见到的人都看到,老太爷气的满脸通红,不过很快气便消了下去。
因为看到墨向晚正在给墨秋寒解毒,取出一针,往各个x_u_e位走起,不到一会儿满头细汗,神情专注。
只见墨向晚吐了一口之后说道:“放心死不了,我回去睡觉。过两个时辰让二叔来取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