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攻地略 作者:木三观(下)【完结】(42)

2019-05-11  作者|标签:木三观


  那凤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如意,一边问道:“傅舍人,你看,我该成全他吗?”傅幽人一怔,只道:“小人人微言贱,怎敢……”凤后将那如意往桌子上敲了敲,发出当当声响,阻断了傅幽人的推脱。也不必凤后发言,这如意叩桌的响声,已够让傅幽人噤若寒蝉了。凤后挑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正面回答。那傅幽人不得不抹了抹发汗的额头,低头答道:“小人愚见……”他想着,无论凤后是否对柳祁开恩,他都不能为柳祁说话,必然要踩柳祁才是正理。故傅幽人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答道:“小人愚见,柳祁看着似无大过,乃是因他生x_ing柔j-ian,足以饰非,包藏祸心,太皇太后断不可轻纵。”凤后听了这话,呵呵一笑,说道:“他以前对你也不错,不想你如此心狠。”傅幽人便道:“小人心中只有大人和娘娘。”凤后将那如意放回膝上,边摩挲如意上的花纹边说道:“原本我看在他老子死了、他沙场官场上为我拼过命的份上,不是不能放过。只是他如今还敢使手段,使我震惊。更有一件,他竟敢以众议相逼,实在是愚蠢之极!我坐得上这个位置,就不怕什么非议。我还要让天下人知道,忤逆尊者是什么下场!”傅幽人闻言也是一惊,不想凤后已专横至此。那凤后又冷道:“当然,柳氏世勋,轻易不能削夺,这个守规矩我还是会的。”
  凤后当晚下旨,表示老侯爷既然死了,那侯的位置必然要往下传。柳祁德行败坏,也自称不能担当重任,那侯爷的位置就不能给他,遂将侯位传给了柳离。怎么说,柳离的生母也是黄家的女人。这点情分,凤后还是愿意给的。柳祁自请辞官,凤后没有批准。不过数天,柳府家丁告发柳祁私下诽谤怨恨朝廷,朝廷便将柳祁收监审查,吊打了两天。最后判决是剥夺他的职位,贬为庶人,命他收拾包袱滚出侯府。
  傅幽人听说了这个,并不意外。傅家当初受的可比这个重得多。然而,柳家毕竟是柳家,若非像伏家那样出了个弑君谋逆的,便断不会像傅家那样倾颓。倒是伏骄男有些感叹,但只是感叹,但天天仍如常拥着傅幽人入睡。这些日子来,除了偶尔面见凤后,傅幽人确实活得像个大少爷一般。
  只是傅幽人也算过得舒心了,原本瘦骨上也多增了几两r_ou_,脱了衣服也不再可见排排肋骨,伏骄男抱着他也觉得舒服许多。那傅幽人枕在伏骄男的臂膀上,伏骄男的手顺着傅幽人的发丝摸到他的鬓边,又轻轻抚摸幽人柔软的嘴唇,幽人原本有些想躲,却见伏骄男的唇已经覆上来了。二人缠吻了好一会儿,那伏骄男边吻着边也把手探进幽人的衣襟内摸他的胸前,那幽人边躲边道:“大早上的做什么?”伏骄男难容得他躲开,只是按着他的腰,又是一通的摸捏,却笑道:“难得今天不必上早朝,咱们也来亲近亲近。”傅幽人却偏着头说道:“我那天仿佛听见春樱她们两个丫头都抱怨,咱们没日没夜、没羞没臊的,你倒不知道?”那傅幽人偏着头,露出一边雪白的脖子来,上面还印着胭脂似的的啜痕,看得伏骄男心痒痒的,哪里管得什么羞臊,只道:“好笑、好笑!、难道丫头抱怨,夫妻就不恩爱了?”傅幽人闻言,一阵羞赧,只道:“呸!说什么夫妻,没个忌讳,说起来,你还该守着妻丧呢!”伏骄男笑道:“谁和我饮合卺酒、过花烛夜,谁就和我是夫妻。”傅幽人羞得没处躲的,那伏骄男又贴上来,在傅幽人脖子上又啜出几瓣鲜红色的印子来。二人正要厮磨,却听见有人叩门,那春樱去开院门,便见是金山。
  春樱跟金山问了两句,便敲了敲主屋的窗户,问道:“傅郎可起来了?”便听见傅幽人的声音懒懒的传来:“什么事?”春樱便道:“魏略公子来了。”傅幽人听见魏略来了,也是一叹。伏骄男只道:“他也是有趣,只要见傅郎?”那傅幽人却道:“大人也想见他?”伏骄男却笑道:“我谁也不想见,也不想你去见谁。”
  傅幽人却将伏骄男推开,便穿衣梳洗,前去见客了。伏骄男不喜外人,故傅幽人也没在主屋见客,只在东厢房见魏略。魏略见傅幽人也是睡眼惺忪的,只笑道:“你现在倒是越发懒怠了。只睡个日上三竿。”傅幽人也觉得以往起早贪黑、伺候逢迎的日子像是十年前一样,却仍笑道:“我这老废物,出了宫就过了退休日子了。”魏略也笑了笑,且见春樱奉茶,摆上茶点。
  那傅幽人便径自拿起糕点来做早餐吃。魏略却说:“我这原不宜来打扰你的。”傅幽人那嘴里嚼了嚼糕点,往咽喉一吞,又喝了一口茶,才说:“为了柳祁?”魏略闻言也是惨然一笑,说道:“可不是!大概你觉得我是傻子!”傅幽人叹道:“人生在世,谁不当几回傻子。”魏略却道:“可若我也要你当一回傻子呢?”傅幽人愕然,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魏略便道:“我见过柳祁了。”
  傅幽人闻言默默不语。魏略却仍继续说道:“他病了,病得很厉害。也没个钱看大夫的。”傅幽人冷笑道:“这就是说谎。他怎么没钱看大夫?所谓狡兔三窟,他就算被抄了家也不至于这样,何况只是贬为庶人!”魏略却道:“虽然如此,但他一时三刻也找不到什么好大夫,你知道,他这样的人家,以往都是看相熟的太医的。现在可哪还有太医看他?”傅幽人却道:“那他举荐的那个神医也不理他?”魏略却道:“那先生现在已效忠凤后,大概也与他划清界限了。”傅幽人闻言只冷笑道:“难道你叫我去给他请太医?我也不敢的,我也得与他划清界限。”魏略摇头叹道,却道:“非也!他说了,他重病的消息必然会让凤后知晓。凤后肯定会猜疑,很可能会请太医去看他,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病了。”傅幽人闻言一怔,便道:“这倒是十分可能的。”魏略又道:“他想趁机请求见见柳离、柳思。”
  傅幽人闻言一愣,却道:“这倒稀奇,离离、思思入宫以来,他都未曾请求一见。”那魏略便道:“因为他不敢吧。”傅幽人倒不得不同意,又说:“他从未请求过,如今病中乞求,大概凤后也是会网开一面的。”那魏略便道:“便是这个,他所求的是由你带着柳离、柳思去见他。”傅幽人闻言一惊,说道:“这可不在于我!”魏略又道:“你也别怕,他不会把这个直接告诉凤后的。只是他不说,凤后倒有可能让你带孩子见他。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是求你不要过分推辞。”傅幽人却道:“凤后有命,我如何能推辞?况且,什么算是‘过分’的推辞?”魏略便怆然说道:“他怕你厌恶他至极,让太尉出面推辞。”傅幽人听了这话,一时就窒住了。
  魏略又道:“他真的病得很重。”傅幽人想着这些言语,心中似有感触,却道:“怎么忽然病成这样?”魏略便道:“因为凤后让人投毒。”傅幽人闻言一震,只道:“你这话怎么可以胡说?”魏略无奈一笑,说道:“柳祁是这么说的,他说他甚至知道是哪一个奴人下的毒,但他不敢不喝每天奉上的毒茶。”傅幽人闻言极为心惊,却看着魏略一脸悲伤的神色,也不觉有些难过,只握着魏略的手,说道:“你别伤心,为了他,不值得。”魏略听了这话,却更觉肝肠寸断,轻将泪抛。
  精通黑医术的医生姓常,名叫无灵。常无灵如小才所言,作为男子体态过于漂亮,以至于被人揣测他乃是凤后的男宠。但这常无灵和他医术一样,都是黑的,尽管平时很少晒阳光,肌肤还是会有一种黝黑的色泽,但和他的五官身形组合起来,却并不觉得像个农夫,反而为他过于柔美的姿容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数日前,常无灵奉命看柳祁。他入屋的时候,闻得到屋内一股扫兴的气味,那是久病之人卧居之地的特征。屋外的童子烹好了茶,便捧着入屋。常无灵跟在那童子一并进入隔间,能看见柳祁清减得撑不起旧衣服,纤细的手腕从松垮的袖管里探出来取茶,皓腕间紫色和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常无灵在塌边坐下,又对那童子说道:“这茶赏我一口可好?”童子闻言一怔,似乎有些惊讶。那柳祁将茶碗放下,说道:“这些粗茶哪里入得了你口?”说着, 柳祁便将童子遣退。常无灵看着那童子慌张地走了,方说道:“夏炎盛为人总很妥帖,可他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不会演戏的孩子来药你?”柳祁淡然一笑,说道:“他就是要让我知道,就是要让我不得不甘愿喝这一口苦涩的粗茶。”常无灵闻言点了点头,就无话了。柳祁看他一眼,说道:“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常无灵冷冷一笑,说道:“你倒很会支使人,可惜我现在已经不受你的驱使了。”柳祁闻言并不觉得意外,青白的唇抿出一个微笑:“我知道。”
  常无灵有些好奇,说道:“哦,就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会提醒一下我,让我记起来我是怎么在凤后跟前得脸的。”柳祁仍是淡淡的笑着,说:“难道我不提醒,你就记不起来吗?”常无灵说道:“好,好,柳祁。”柳祁默然不语,低着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常无灵却忽然掀开了柳祁的被子,柳祁体虚畏寒,那被子忽被翻起,也是冷得打了哆嗦。柳祁颇为惊讶得说道:“你在干什么?”常无灵看着柳祁,柳祁在病中,并不下床,身上穿得也是里衣,一身的素白。常无灵便答道:“我记得你总爱穿白色,便想看看里头是不是也白的,看来果然这样。”柳祁冷然一笑,说道:“现在可知道了,能把被子还我么?我可不想冷死。”常无灵笑道:“人总有一死。”说着,常无灵站了起来,在桌边拿起一壶水,倒了一杯,又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往水中撒去,那药粉渐渐溶于水中。仿佛是为了让粉溶得更快,常无灵一边晃荡着水杯一边走着回来,对柳祁说:“喝了吧。”柳祁问道:“这是什么?”常无灵却说道:“对你来说重要吗?你喝了,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柳祁凝视了常无灵的脸半晌,同时常无灵也在凝视着他。常无灵必须好好看着他,大概是因为甚少能看到柳祁不笑的样子。常无灵一度认为微笑是刻在柳祁的脸上的,因此无论怎样笑容都不会消散。这时刻没有持续太久,柳祁脸上很快又浮现出虚弱的微笑,他伸手接过了杯子,将杯中气味怪异的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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