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丑。”傅知淮握住他手腕,低头在断指处吻了一下,桑原痒得微微哆嗦,推开他的脑袋:“就是少了一点,对吧?我记得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晚上我去接我姐下班,遇上了抢劫的。那个时候我还不怎么会打架,把她推走之后,我就被揍了。”
他说这话时,眼里映着亮亮的水色,像是又回忆起了那时的疼痛:“当时好像是有四五个人,他们打我我当然要反抗,最后就乱成一片。警察来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疼,后来回到家里,我姐抱着我哭……我才发现这根指头被扯断了,但是我感觉不到一点疼。好奇怪。”
傅知淮轻轻把他的右手握在手里,桑原歪头看着他,眼泪有泪珠将落未落,很可怜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年来我跟人打架,都感觉不到疼。我只是很烦,不想再打了,可倒霉的事它总撞上我。”他闭上眼睛,冰凉的泪珠缓缓落下来,融化在衣领的y-in影深处:“夜里我老是梦到山里的小村子,特别安静,沿着村里那条路一直走,路上有小狗在叫。再朝前有院子和木门,等我快看见你的时候,梦就醒了。”
他的手在傅知淮掌中颤抖,又被更用力也更温柔地握紧。傅知淮吻了下他微凸的指节,呼吸有点粗重,开口时似乎含着低哑哭音:“我们会有个家的,原原。”
夜里傅知淮留在桑原房间里睡。他自肩胛至腰背都布满了血痂脱落后的嫩粉色疤痕,有些已经快看不见了,有些却很明显,可能要留一辈子。
这些地方的皮肤较别处更脆弱,也更敏感。桑原指尖抚过时,傅知淮忍不住微微战栗,而后把他拥得更紧。汗水,眼泪,与潮热的呼吸,一同把床单弄得s-hi泞不堪。他们躲在被子里长长地接吻,在濒临窒息的瞬间尝到情|爱的绝顶滋味。
天将亮时,桑原已经伏趴在枕头上无法动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s-hi软得像浸满水的棉花。可身后炙热的躯体仍不知餮足地贴近,攥紧他无力的手掌,含着低沉的哑音叫他的名字,领他共赴云里巫山,再倏然回到人间,跌进甜稠软腻的沼泽地。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舌尖被吮得麻痛,想睡,可傅知淮不许。断断续续在床上折腾到早上六点多,桑原忍不住又要爬起来找安眠药的时候,这人终于肯从他身上下来了。
傅知淮清醒得根本不像刚酣战过一夜,把桑原揽进卫生间认认真真清洗干净,又很勤劳地翻出干净床具换好,才抱他回房睡下。
桑原趴在男人肩头,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结:“手机。”
傅知淮闭着眼把手机递过来,桑原随手输了自己的生日,果然正确。他望了望傅知淮平静的睡脸,低头认真地在浏览器搜索栏输下一行字:
“男友x_ing|欲亢进应如何治疗?”
但是,还没等看到回复,他就阖眼陷入了沉睡。
下午两点多,傅知淮被桑原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爬起来按下接听,原来是该去接桑顾了。
桑原睡得很熟,傅知淮在他眉心吻了吻,起身穿衣,同时低声询问桑顾爷爷n_ain_ai家的地址。
在他轻手轻脚出门之后,桑原又睡了会儿,才浑身酸软地悠悠转醒。他爬起来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物,看到傅知淮留在床头的纸条,便慢悠悠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做晚饭。
j-i块和板栗都是昨天才买好的新鲜食材,清洗干净后,佐一点简单的油盐和姜片,在小砂锅里共同炖煮。咕嘟咕嘟声中,香甜的白色水雾渐渐飘起,桑原移开锅盖,舀一勺细看。
n_ai白的汤汁甜暖诱人,栗仁金黄饱满,j-i肉酥松细嫩,其间点缀几粒红枸杞,无一不美。
他蹙着眉头,把勺子递到唇边抿了一口,刚尝到丝丝缕缕的清甜,便听到有人用力敲门,估计是桑顾又在调皮。
桑原放下汤勺,有点无奈地走去开门。他毫无防备,因此被用力推到一边时,狠狠地撞到了墙上,手肘磕得生疼。
田月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转了一圈,没找到傅知淮,径直冲进厨房,发泄似的把碗盘尽数推到地上,砸得哗啦乱响。桑原倚在墙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厨房里传来重重一声闷响,板栗j-i汤的浓香很快飘满整个屋子。
“你,就是你!”田月大步大步走到他面前,眼睛发红,终于逮住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狠狠盯着桑原瞧了许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桑原静静站着,任由她看,手在身侧攥得很紧。
“是你……”田月的声音里有恍然,有痛恨,还有懊悔。她嘴唇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桑原,想把他盯出个洞似的:“我见过你,是不是?!你去过我们家的!从那个时候,你就……我的天啊!”
她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要呕吐出来了。桑原镇定得有点冷淡,轻声问:“阿姨,你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田月骂道:“就是你这个——”
她说着,猛然抬手向桑原脸上扇来。
第37章 3.7
“妈!”
傅知淮惊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田月的手没能落到桑原脸上,而是在他鼻尖前几厘米的地方被抓住了。
楼道里,桑顾欢快的脚步声噔噔跑近,打破了门口古怪的沉默气氛。田月用力挣开儿子的手,仰头瞪他一眼,骂道:“你给我滚下来!”
说罢,她气冲冲地转身出门,临了还盯着桑顾看了好几眼。
傅知淮没有听她的话,而是伸出手臂用力把桑原抱进怀里:“对不起……”
桑原没动,大半张脸埋在他心口,捂得有点燥热。傅知淮慢慢伸手去揉捏桑原僵硬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对不起原原。”
“傅知淮!”田月气得不轻,跺脚骂道:“没听到是吧?!你下来!”
桑原低低笑了一声,把傅知淮推开:“阿姨在叫你。”
这一推让傅知淮没由来地感到心慌。他反握住那只手,目光严肃地看向母亲:“妈,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桑顾被赶进书房里写作业,时不时就要探头朝外看一眼。舅舅和那个凶巴巴的老婆婆坐在沙发上说话,傅叔叔任劳任怨地打扫厨房……
忽然,桑原平静地朝他投来一眼,桑顾忙关上门,又趴在门边努力偷听。
田月故意坐得离桑原很远,一看到他,想到那时自己对傅知淮反复的叮嘱,便感觉心里有股火气在蹭蹭地朝上冒。
清扫完厨房的满地狼藉,傅知淮又给母亲倒了杯茶,才在桑原身边坐下,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妈,不是说好不再干预我的感情了吗。您何必这样胡闹。”
“胡闹?什么叫胡闹?你跟他搅到一起,那才是胡闹!”田月现在根本听不得他说话,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最后还要受这样的气,心中十分难以难受。她指着桑原,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儿子:
“我那个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啊?你要是找个有出息的、跟你一样的,我根本不会管你!可你竟然跟这个人走到一起来了,成什么样子!”
桑原双臂环胸,很无所谓地静静看着她。
田月又环顾一圈屋内,啧啧道:“你看看他是个什么人,现在活成了个什么样子?我当初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傅知淮啊傅知淮,你真是被迷了心窍了你!”
她说着,又质问桑原:“你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你就不羞愧吗?你喜欢,喜欢男的,行,阿姨本来也管不着。可你看看我们知淮,再看看你自己……你自己寻思寻思,你配得上他吗?”
“配不上啊。”桑原看着她激动到发颤的面孔,语气平缓:“但他就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呢?”
“你——”田月瞪大眼睛,面红耳赤地说:“你怎么,这,这么没脸没皮!”
“反正在您眼里我已经不要脸了,怎么说不都一样。”桑原有点累似的,轻轻叹了口气:“我懒得跟您吵架,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呢,跟傅知淮十年前就谈过一次,后来分了。按你们小傅的说法,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太自卑,而且家里管得严,就当做个梦算了。既然现在我们又遇上了,那就只有接着谈。反正这辈子也遇不上其他合意的人了。”
“……你,他……他这么跟你说的?他在哪说的!”田月又看向傅知淮,似乎是没想到一贯乖顺的儿子心里会有这种反叛的念头。
十年前……也就是说,那时候傅知淮是一边应承着她的教诲,一边偷偷在外面跟个男生谈恋爱?!
“在床上。”桑原说完忍不住笑了笑,眼见田月气得像是要晕厥过去,无可奈何地摊手:“是您要问的呀,我有什么办法?跟长辈撒谎,不合适。”
田月嘴唇哆嗦着,不敢再直接与他对话,怕直接被这个混不吝的气死。她说:“傅知淮,你今天好好给我讲清楚……”
“妈,就是这个样子。”傅知淮目光平和地看着她:“我跟桑原,很早以前就在谈恋爱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犯蠢,现在我们可能已经结婚了。”
“你还想跟他结婚?!”田月惊叫着:“你疯了!两个男的,怎么结?你说怎么结?”
“我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傅知淮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事,不可能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