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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纳瑟都在寻找理由,一个去对那个人好的理由,然而至今都未曾寻到,所以纳瑟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暂且跟着感情走,因为这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感情,强烈到因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彻夜难眠。
当楚满问他是否爱上那个人的时候,纳瑟几乎马上在心里种下了这个疑问,所以他想只要把人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然而事实却不给他任何喘气与思考的机会,还没等纳瑟理清自己的感情,就必须先面对几近崩溃的心痛。
龙延的陈述,对于纳瑟来说简直像在做梦,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人安静端坐与自己品茶的情景,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不见半点喘息与停顿,然而龙延却告诉他那人根本下不了床?
而他明明流了那么多血,自己竟一点也没有察觉,甚至没有闻到半点血腥味,实在太荒谬,亦或是自己太过粗心?
“他被长期用药,而且又在我的这里调理了这么久,药都渗入了血液里,而且我在四周都点上了药熏,你闻不到也不奇怪。”
“为什么这么做?”
纳瑟问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哽咽,他在责怪龙延的同时也恨自己的大意,他明明很清楚那个人身体状况,早应该怀疑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恢复,却没有多想,就因为对这感情的不确定,拒绝去面对,下意识地去忽略,甚至说着违心之言。
那人明明早就牵动了他所有感情,纳瑟却选择了逃避,只因执着于那份深埋了十年的感情。
刚踏进药舍的时候扑鼻而来的除了浓浓的药香外,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纳瑟身边的龙延登时脸色巨变快步走向最里的房间。
纳瑟紧紧地跟在后面,小小的屋子里十几个炉子上全是龙延特别调制的药,屋内冲刺的药味比外面更加浓郁,血的味道也清晰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纳瑟的存在,侍女们手忙脚乱地进进出出,木盆里的清水不用几秒就会变成鲜红血水从纳瑟的眼前经过,令他无法移动半分。
纳瑟几近崩溃地站在门边看着快速忙碌起来的龙延,他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胸口,因为这里很痛,痛的无法呼吸,可他却深深地明白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挣扎在痛苦之中。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为什么会这样?”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您离开没多久,他就醒了,可很快便开始不停地吐血,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我们想给他喝药,却怎么也喂不进……伤口不知为什么,再次裂开了……”说话的侍女脸上全是惊慌,泪水根本止不住。
“嗯唔……”
“啊!!”
侍女的惊叫与然的轻呼令纳瑟猛地一阵,他猛然抬头大步走向床边拔开手忙脚乱的侍女,喝道:“怎么回事?”
“血……伤口……”
纳瑟眼眶充血的怒瞪着那只紧紧压在然上腹伤口上的手,侍女本应白皙双手交叠在一起早已被血染成血色,可不论她怎么努力,血依然禁自喷涌出来,刺目的红令纳瑟阵阵晕眩,太阳x_u_e突突地痛起来,却抵不过心里的疼。
然苍白的身躯以极弱的频率颤抖着,他徒劳地想挺起腹部,却因体力不足而不得不放弃,只能默默地承受从身体四八方传来的剧痛。
这是纳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面对这副残破的身躯,即便早已从龙延口中得知,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现实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走开……”
纳瑟推开那名手忙脚乱地压着伤口哭泣的侍女,用自己的手掌替代了那双颤抖无措的手,再次沉声说道:“统统给我走开!”低沉却威慑力十足的声音立刻吓的侍女们哭着跪倒在地。
纳瑟懒得再理她们,掌下传来的稍动令他恐惧起来,耳边传来龙延来历的喝声“压紧点,再这么流血下去,肯定没救。”
纳瑟不敢再犹豫,手掌用力压住伤口,几乎可以感觉到内脏与血管的突突跳动,血正慢慢地浸s-hi他的手,眼前全是赤目的红。
“抬手!”
龙延的声音响起,纳瑟立刻抬起手,只见龙延将一块抹着黑糊糊药膏的纱布轻轻盖上那个伤口,然苍白的身躯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动起来,腰腹以最大力气挺起,脖颈弓起,整个人顿时绷起僵住,张开的嘴里除了溢出的血水发不出半点声音。
纳瑟眼睁睁地看着龙延双掌交叠压着很快被血渗透的纱布用力按下去,迫使那人弓起的腰腹重重落回床上。
“唔呃……咳咳……”
一声痛呼终于随着鲜血溢出,纳瑟怒瞪着龙延,又骂不出口,伸出的手也帮不上忙,只能心痛的看着床上的人无助又徒劳的扭动。
半晌,龙延才吁了口气取下纱布,血已稍稍止住,只剩下微弱颤动和抽搐,他取过一块新纱布再次抹上黑色药膏递给纳瑟:“你来。”
纳瑟接过纱布,指尖有些颤抖。
“他现在的体质,伤口非常难愈,以前的伤姑且还好,可新伤总是很反复,特别是……从你身上转移来的那个伤……”
纳瑟浑身一颤,默默地把纱布盖在那个可怕的伤口上,掌下的身子立刻颤抖起来,密密麻麻的细汗从然的脸上身上渗出,纳瑟顿时有种想撤掉纱布的冲动。
龙延看了他一眼:“这是专门为他调制的特效药,虽然刺激了点,但除了它,没有其他止血疗伤的办法,你若狠不下心,我还是叫别人来吧。”
“不!”
纳瑟不敢再犹豫,心下一横便用力压下去,掌下一片柔软,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凹陷,原以为然会像刚才那样挣扎起来,可除了几下轻微的挣动便再没动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下痉挛。
“看来是力气用光了。”龙延一边处理着其他伤口一边说,“这样反复三次,就能完全止血了。”
“每天吗?”
“是的。”
纳瑟感觉着掌下传来的突突跳动,皱起眉心问:“他的内脏伤的很严重?”
龙延叹道:“森仇一那一枪横扫过他的胸腹,伤到内脏不说还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当时你应该看到了吧?而且其中一根刺了肺里,当时他应该是连呼吸都痛若万分的,居然还能和你对战,真不知道森仇一到底用了多少药量才让他站起来的。”
纳瑟只觉得心脏在慢慢收紧,甚至有种把森仇一挖出来鞭尸的冲动,更可笑的是自己竟以为他已经好了,还说什么帮他准备了别院,送他几个佣人,呵呵……
“还有这个伤口,”龙延顿了顿看了一眼眉头紧触的纳瑟,“乌金箭是狼渊族族长专用特制弓箭的,周身布满横勾倒刺,旋转破入人体,拔出来比进去的时候更折磨人,虽然他没受过这些,可光是这伤口被原原本本转移过来就足以要了他的命,若非他的体内还残留一些药物,还有某着执念,估计已经命丧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