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丁酉年三月初四 雨
未记
——巡山日志
貔貅和穷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希望长燚不要出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人呢?!”
烛九y-in化回人形竟又从门后出来,看到门口两兽而无荀三身影,一时心下大骇。
貔貅瞪圆了眼,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穷奇跳上前,说道:“找我们做甚,他已经进去了的!”
烛九y-in深呼吸了一下,稳住心神,“我没看到他。”
穷奇冷笑道:“他不想你看到呗!”
烛九y-in深觉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穷奇转了转眼珠,正要开口,却被身后的貔貅一下捂住嘴,烛九y-in听见貔貅小声劝道:“哎呀不能说,他会杀了我们的!”
烛九y-in挑眉,“谁?”
貔貅和穷奇同时沉默了。
烛九y-in垂眸,“好,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
“他过去时,多罗罗报了几个人?”
貔貅小声道:“三个……”
“砰!”
四周海水突然炸开,吓得貔貅一缩,烛九y-in脸色y-in沉,上前一把提起貔貅,两兽都还未来得及反应,烛九y-in已经手心翻转,从貔貅体内强行取出寄存于此的修为。
一白一黑。
白色珠子在被取出的瞬间,化为一缕气息重回烛九y-in体内。穷奇怒道:“你们不能不守规矩!”
烛九y-in斜睨着他们,“那便让长燚之主前来。”
他说的是祝融,可在数十万年前,祝融已经殒于大道,烛九y-in想的是长燚无主,自然无甚规矩。
不想多罗罗竟突然高声呼喊起来,“主人!主人!”
烛九y-in不耐,一掌挥过去,多罗罗瞬间闭了嘴,他转过头看了貔貅穷奇一眼,眼中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见貔貅它们似乎老实了下来,这才回身穿门而入。
多罗罗再报:“钟山奚故,烛九y-in,神,擅闯!”
烛九y-in进去后不多时,内心焦灼的貔貅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穷奇对望一眼,同时喊道:“主人!”
茫茫海面上显现出一个人影,金丝滚边的玉白色仙袍,上缀淡墨云纹,仙气流转,云纹栩栩。
只是此人神情淡漠,似乎天地间都没有再能引起他丝毫兴趣的东西,他看向貔貅穷奇的眼神也好如看其无物,若是荀三在此,定要说上一句,此人莫不是瞎子?
但他不是瞎子,也不是祝融。
“何事?”他问。
貔貅将前因后事全部说了一通,最后说道:“那位大人一切安好。”
“可有醒转的迹象?”说及此,那人面上才微微一动,又问了一句。
貔貅摇头,“没有,但是我害怕他们进去扰了那位大人休息……”
那人摆摆手,“无妨。”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貔貅和穷奇面面相觑,正想要说什么,却见它们的主人又转过身来,自语道:“也罢,我去看看,他见到那兔子心里也会有几分高兴,如果那兔子不是兔子了,他定又会生气……”
貔貅见它主人穿门而过,有些庆幸,对穷奇说道:“这样长燚应该不会有事吧?”
穷奇桀桀怪笑,“有事正好,老子早就不想被锁在这儿了!”
貔貅甩甩脑袋,不理穷奇,兀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啊!”
荀三掉进了一个洞里,但非绝境,洞里还有蹊跷,搬开一块刻着似画非画似字非字的石碑,荀三面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甬道,晦暗不明,荀三立在原地,愣是没挪动一下。
洞深数丈,荀三想尽了法子,也没能出去,反而体力耗尽,此刻天色都已暗下来,他饿极了,拔了几根洞内不知是毒是药的Cao,凑合着吃了下去。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荀三感觉到一滴凉凉的水落在额头上,“倒霉啊!”他有些丧气,“下雨了!”
雨势不小,一直下到入夜。
荀三不得已躲进甬道,看洞底慢慢积起一层水,大雨还没有停的迹象。
荀三想:烛九y-in应该找他找疯了吧?
烛九y-in的确是要疯了,他不知道祝参会将荀三带到哪里去,甚至于隔断了他和火精之间的联系。长燚说大不大,但他却始终找不到荀三。
长燚岛上太多阵法,重重叠叠,一旦误入,便将在一个个阵法间永无出路。
烛九y-in关心则乱,再入门时,一脚踏进了一个桃花幻阵,他不愿费心去找作为阵眼的那朵桃花,便一把精火烧了三千桃树,待大火燃尽,他又进入了石林阵……
烛九y-in便在这一个又一个似乎无穷尽的阵法里穿梭,甚至每个阵法都好似在不同的空间里,连天气也不一样,他在上一个阵法里被大雨淋了个通透,在这个阵法里却是艳阳高照,好如炙烤般酷热。
一想到祝参不知何时提前醒来,占据了荀三的身体,他就快要疯了。
“你很着急,为什么?”
眼前浑身赤luo,遍布火焰纹的男人半睁着眼,眸色亦是火焰的颜色,头发赤红,一脸张扬,他饶有兴趣看着脸色y-in沉的烛九y-in,眼角的火焰纹加深了些,“你毁了许多我的阵法,你急着要出去,为什么?”
烛九y-in冷声命令道:“祝融,破阵。”
他好不容易找到所有阵法的阵眼——祝融,他必须强制祝融破阵让他出去。
但准确地来说,是祝融留下的神识。
祝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手晃了晃,空中竟凭空出现了荀三的身影,一身狼狈的兔子正靠在甬道口浅浅睡了过去,洞内积水已经淹没至小腿处,小半截身子都泡在水里,也能睡过去,烛九y-in心里是服气的,但也不知是累成什么样了,荀三才会这样就睡着了。
正想着,身边突然一热,祝融神识靠近了,不愧是火神,即便只是留下的一缕神识,在数十万年之后仍能保持如此炙热的温度。
“因为他?”祝融手摸着下巴,作出思考状,“只不过是一只野兔精,姿色尚可,毫无修为……”
点评戛然而止,祝融微微瞪大了眼,“祝,祝参?”
“不,还有,还有你的……”他看向烛九y-in,语气森然,“钟山奚故,你擅自破开山体封印,来我长燚,自寻死路!”
烛九y-in冷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被放出来的。”
祝融的神识突然微微晃了一下,“你竟不知悔改!”
烛九y-in伸手,一把捏住祝融本应无物的神识,“我当年便知悔改,你们却要置我于死地,如今我偏不知悔改,你们又奈我何?!”
世运衰败,烛九y-in奚故封于钟山之下,却y-in差阳错逃过一劫,成为这天地轮回间唯一的神祗。
即便只是神识,被烛九y-in捏住之后竟然也有咽喉被扼住的窒息感,祝融抓住烛九y-in的手,使不上一丝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