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一)【完结】(3)
两护卫的内力尚未袭至丹田,被贺月一喝,只得恨恨撒手。
许宁吩咐道:绑上。
护卫们还没有来得及动作,贺月便道:不用。
殿下,小心为上。许宁劝完,回头又吩咐:绑上!
我说了,不用绑!贺月不由加重了语气。许宁虽然是老臣,是拥戴自己称帝的中坚力量,可到底君臣有别,哪里轮得到许宁自说自话地替自己发号施令了?风染已经被化去内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又手无寸铁,自己好歹也是练了这么多年武功,不算太差,真不觉得此时的风染还有能力威胁到自己,乐得在风染面前表现得大度一点。
小七,贺月吩咐道:带许大人去客房歇息,回头继续商议。小七是贺月的贴身近侍,长得眉清目秀,看着也机敏伶俐,应声着,便引导着脸色有些难看的许宁去客房了。
贺月冲内书房外,满满一院落的护卫们一挥手:都下去。冲风染说道:二殿下请。
风染只觉得提腿迈上台阶是如此的沉重,几乎一步一挪,原来,没有内力的人,行动是如此艰难。是了,以后他都不会再有内力了。只要在太子府一天,他都不能拥有内力,进了太子府,他没打算活着出去。那两个护卫要毁了他丹田,他不觉得可惜,关键时候保下了丹田,他也不觉得庆幸。反正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内力,也用不到丹田了。
进了内书房里的小客厅,贺月自己坐了主位,指着旁边的客位:二殿下请坐。
风染站在贺月下手,说道:风染已是死亡之人,不敢当‘二殿下’之称,在殿下跟前,风染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乱民,站着回话便是。
贺月直视着风染,猜想三年前的风染,剑意淋漓,咄咄逼人,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问道:说吧,你来见我,想说什么事?
风染想用自己,跟殿下交换一个人。他出来,我进去。
谁?
陆绯卿。
陆绯卿?贺月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那是谁?
就是三天前被抓的那个刺客。
贺月脸色一沉:你想救他?
风染跪了下去,说道:风染才是行刺主谋,他什么都不知道,该来抓我才是。
第3章 不公平的交易
说起刺客,贺月印象颇是深刻,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浓眉大眼,齿白唇红的,一双眼睛极是清澈,笑容极是纯净,有一股感染人的亲和力,象个未醒人事,无忧无虑的少年。一动刑,贺月确确实实知道他还是个未长大的男孩子,完全颠覆破坏了千百年来刺客们的各种形象,轻轻一碰就嚎啕大哭,还哭得一抽一抽的,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模样,然后就直喊疼,一边哭着,一边喊疼,一边求饶:各位大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改,我以后一定改,呜呜,再也不杀人了,杀人不好!
这样一个孩子,贺月很自然地忽略了他的名字,很多时候以小刺客代称。
人都有恻隐之心,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丧心病狂之徒,很难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手。陆绯卿犯的是刺杀皇帝的惊天大案,哭得再可怜,各种刑具还是流水一样用在他身上!只是三天时间,就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折磨得遍体鳞伤,血r_ou_模糊。
其实陆绯卿在招供过程中非常配合,供述自己父母双亡,由玄武山号称医武双绝的玄武真人收为药童,抚养长大,并跟着玄武真人练了一身二流武功,后来他跟着一个师哥去了y-in国皇都新荣城生活,因为索云国老是侵扰y-in国边境,步步蚕噬,惹得他的师哥很不高兴,所以他就想来杀了索云国皇帝,好让他师哥开心。
单纯的人,单纯的理由,如果不是陆绯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贺月基本上相信了陆绯卿的招供。只是陆绯卿坚决不肯招供他师哥是谁。
不过,师哥到底是谁,贺月觉得并不重要。
皇帝遇刺三天,闭宫养伤,令贺月监国。皇帝的伤情被层层封锁,便得索云国朝堂疑云密布,各种势力暗中涌动,索云国的局势处于极度敏感诡异的时期。贺月明知道刺杀案跟本国没有关系,他却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勾结了审案的大理寺卿许宁,一心一意要把单纯的刺杀案审成本朝某亲王预谋刺杀谋逆案。于是审案的时候不断递话头,问孩子有没有接触过某某大臣,有没有受过某某亲王指使等等。孩子开始纯净得很,老老实实说一个都不认得,后来一看,只要一说不认得就要挨打,人也不笨,就顺着审案的话头,一顺溜全招了。然后把那些子虚乌有的情节翻来复去地审问,只要答错了就打,一直打到孩子牢牢记住了为止。
现在贺月就准备和许宁把供状最后确认一遍后就开始抓人,然后公审过堂对质。
无论是刺杀案还是谋逆案,陆绯卿都是必死无疑,贺月并不觉得他这么对待陆绯卿有什么不妥,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何不给自己利用一把?何况他还吩咐了管天牢的人,对陆绯卿多加照顾,让陆绯卿在死前少吃点苦头,也算仁至义尽。
听风染提及陆绯卿,贺月一怔之后迅速反问:你就是他师哥?
是。
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指使人来刺杀我父皇?
风染沉默了一下,说道:两国之间本来还算和平友好,为什么会挑起战争,你我心知肚明。风染就在殿下面前,要杀,要剐,随殿下的意,只求殿下饶陆绯卿一命。
三年前,风染高傲地拒绝了贺月之后,索云国就悍然发动了对y-in国的战争,其间提出过让风染去成化城做质子,就可罢战。但风染武功太高,风染不答应,y-in国朝堂也不敢勉强,只得咬牙苦苦支撑战争。
哈,你怎么不求我放过y-in国?
已死之人哪管红尘中事。
那你怎么要管那个刺客的生死?不也是红尘中事?
他是我朋友。在风染心目,陆绯卿的地位远远高于y-in国。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我跟抚养他的人承诺过,要照顾好他。风染淡淡地说道。他知道贺月对自己怀有不堪的企图,他绝不能在贺月面前表现出对陆绯卿的感情,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淡疏远。
我不可能放过他。贺月冷冷地说道。马上就要对谋逆案涉案官员进行抓捕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他和许宁两个人的事,各个方面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是以他为首的势力集团,对以瑞亲王为首的势力集团之间的对决,他们要先发制人,如今箭在弦上。
小刺客是重要的人证,他们好不容易让小刺客牢牢记住了那一大堆生编硬造的情节和瑞亲王复杂的关系网,他绝不可能在此时放了小刺客,或是让风染进去顶替。如果让瑞亲王反咬一口,他们不但前功尽弃,在这极度敏感的时期,一败就有可能是一败涂地,x_ing命不保!更别提他的太子之位。
毕竟他这个庶出大哥年长他十岁,在朝堂中更有实力和影响。贺月不得不联络了他刚被封为宣亲王的同母嫡出兄弟贺艺联手出击。
务必要在皇帝伤情明朗化之前分出胜负,成王败寇!
风染挺着身子跪在贺月面前,垂着头说道:只求殿下饶陆绯卿一命,怎样都好。饶一命这里面有大学问。象陆绯卿这样的案子,明面上是绝不可能不了了之的,风染尽管丝毫不知道贺月的图谋,也并不强求在明面上放过陆绯卿。他求的饶过一命只是希望在临到处决之前,以偷梁换柱之法用其它死囚顶替处决,从而让陆绯卿逃出生天。
贺月有一会没有说话,然后笑了起来,问:现在知道求我了?你凭什么求我?他被风染那么高傲地拒绝,几乎成了他的心魔,现在总算可以一吐心中的怨气。
当年,少不更事。风染垂着头,轻轻说道:现下风染愿投效殿下,任凭殿下奴役差使。
我就想玩玩你。贺月终于可以赤裸裸地直接对风染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当年他骤见风染,惊为天人,一向不好男风的他,忽然燃起一股想要亲近拥有那具身体的剧烈冲动,然后,他身体的某个地方就不对劲了。
风染伏下身子,趴俯在贺月面前,说道:风染愿意服侍殿下任凭殿下为所欲为。只求殿下饶他一命。他不能再更加卑躬曲膝一些,能说出愿意两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
第4章 一纸契约卖终身
贺月轻轻一笑:那时候干什么不顺从了我?
那时风染有眼无珠,不认得殿下。这句话倒是真的,那时风染只把贺月当做普通的癞蛤蟆,连正眼都懒得施舍一个。现在回想起来,早已经把肠子悔青了!
你今年十几了?
十八,快十九了。
你知不知道,男孩儿最好玩的时候就是十五六岁,太小了,不懂情事,不经折腾,过了十七岁,发育开了,又不好玩了。贺月笑看着风染,问:你说你都快十九岁了,还能做脔童吗?
刀锋一样的话,锐利地撕割着风染早已破碎得血淋淋的尊严,也击碎了他以为可以用来交换陆绯卿的唯一筹码。如果贺月对他已经成长成熟的身体没有了兴趣,他还凭什么去交换陆绯卿?心头又气又急,失口反问道:既然风染早已经不适合做脔童了,殿下为什么还是要年年进侵,指名质子?如果不是索云国逼得y-in国穷途末路,他就不会兴起刺杀之心,也不会误导陆绯卿,以至让陆绯卿失陷在索云国天牢,受尽拷打折磨。
我要告诉你,本太子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我要你,你终将会属于我。
风染无话可说,因为贺月确实逼得他把自己送到了他面前。三年来,他从不踏足索云国境内,但是为了陆绯卿,他必须来。来了之后,他却一筹莫展,想不出任何可以营救陆绯卿的办法。索云国的天牢防守严密,他就算把江湖前十高手全部约齐,也不可能从天牢里劫出人来,何况还是他单枪匹马?他是已死之人,不能动用y-in国能力,他所依靠的郑氏家族,对索云国朝堂的渗透很弱,在索云国都城化成城基本上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连疏通关系去天牢里看陆绯卿一眼都做不到!他也设想过挟制住贺月用来交换陆绯卿,可惜皇帝刚被行刺,整个成化城和太子府都加强了戒备,风染窥探了一天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情急之中,万般无奈之下,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用自己去交换陆绯卿,凭着贺月三年来一直对自己恋恋不忘,不惜发动两国战争以逼迫于他的狠劲,他想,也许可以用自己把陆绯卿换出来。
人,是他要去刺杀的,这份罪,原该他来受。
可是,贺月毫不留情地破灭了他的打算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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