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等锦然再进竹寮时,便是真的不知所措,该如何开口说话了。
看了看秦修衡,好像有什么要说的,又慢吞吞的把话咽了回去。又想说,又要转头走出去。才挪半步,又回头了,就这么反反复复...
才大惊未定,这会儿见他这样。秦修衡纵使渐才再不愿说话,看着锦然这样,也不觉眼花了。
“怎么了?”
“半月前,煜荆城的城主带着迦蓝公主启程觐见我皇兄议两城和谈之事。路上,遭圣陵城的刺客追杀,迦蓝公主被荼了毒的马刀所伤。一路上也只是靠随行的太医暂时压住毒x_ing,减缓毒x_ing蔓延,却也一直没有治愈。昨夜,抵达凤阳城时又和凤阳城里的太医一起诊了公主的病情,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良方对策可以应付。所以,季唯刚才来替皇兄请你过去……”锦然犹豫了下还是把大致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下。
还有一个锦然实在不好说的是圣陵城的地理多是深山老林,相比凤阳城和煜荆城繁衍了更多的瘴气毒物。一时间就算是知道是什么毒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重回旧地,寻找解药。所以最便利的解毒方法之一便是由月重华宫的心法把毒化解了。
“不去。“ 秦修衡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上次茶寮招了锦然的道儿,自己的这一身修为算是彻底的废了。是真没有那个和从前一样以内力逼毒还能护自己无恙的能力。即便此时是凤阳城城主亲自来请人也无用。
是的,即便是凤阳城主亲自来都无用的事,偏偏就让锦然来了。
“不行!你不能不去。”锦然也是急了。季唯既是授了凤阳城城主之命来请人,启是能无缘无故便拒绝的。
锦然以为秦修衡回拒了这件事还是因为没从昨晚的事情上回过神来。那相比这种安邦定国的大事就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一些,便又加了一句:“ 我已经替你回了季唯,让他告知皇兄做准备去了。”
“太医莲起此时应在凤阳城内,去找他吧。”锦然没想到秦修衡怎么会忽然提到莲起。莲起是皇兄近身的太医,只负责凤阳城主一个人的安康。听说,前几年,皇兄请莲起医了季唯,这个太医便被伤了元气,被皇兄禁令除非撼动国本的大事,否则绝不动用莲起。
此事确实应请凤阳城太医莲起方为正理,可皇兄直接越过莲起让季唯来找秦修衡,锦然一时间也真没想出个原由。可锦然心里他皇兄是心怀天下不可常遇的当世明君,既说是秦修衡那便是秦修衡吧,毕竟从小到大,锦然从没有过忤逆他皇兄的想法。眼下也只好再劝劝秦修衡了。
“修衡,你深处江湖对凤阳城当前的局势有所不知,凤阳城这几年虽然在皇兄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可也是内忧外患国库空虚,若是此时再经历一场大的战乱我皇兄十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若向我们开战的是邻国圣陵城,并不是没有灭国的可能。此时,正是煜荆城和圣陵城不合开战在即,煜荆城就是为此事来找我皇兄和谈的,若能达成联盟一起攻圣陵城,至少可以保它十年内不再滋事。”锦然又继续把当前的形势向秦修衡娓娓道来。
本来让秦修衡跟自己回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情。这会儿,事情突然。秦修衡又使x_ing子,锦然一时间还真有点慌了。想来还有点恨自己,泄了月重华宫的秦修衡在锦王府的事了。
这个公主本身没有什么,可若真死在了凤阳城,那就不是一件能轻易用大小可以衡量的事情了,煜荆城主若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还好,可就算是再明事理的人带着和亲的妹妹死了,凤阳城本可以出手相救却偏偏袖手旁观,总是凤阳城理亏的,就算今日结了此事,也难免日后也总是祸端。
半响过后,眼见秦修衡只是顺势坐在了临近的床边不言不语,锦然便又急了:“你倒是快答应啊。”渐才的矛盾心理,现在已经慢慢的平复下来了,锦然总之是没想过秦修衡会不答应他,毕竟这又不是一件要命的事,此时的锦然还不知道对于秦修衡来说,还真真就是一件要命的事。
说到底,锦然是凤阳城养大的孩子,祖训便是国家大过自己,更何况他人了。两城之前一向不太亲近,这次,城王肯亲自带着妹妹来凤阳城,已经是谈合使亲谈几次的结果了,当然,锦然也会把这次来的目的为公主选驸马的事自动略过。
锦然也未想过秦修衡会不救。毕竟,他们在曲少将军那季唯帮他拔了斑斓若之后,秦修衡养了一年多的身子也渐渐的好起来了。而且,锦然是亲身被秦修衡出手救过的人,知道当世却是没有月重华宫秦修衡解不了的毒。所以,救迦蓝公主是以秦修衡为最上选的。
“我内力没有回来,救不了她。“ 秦修衡也只能据实以道。并不是想让锦然为难,而是当真无能为力。
“修衡,我知道你是言信行果之人,且只问你一句,倘若今日迦蓝换做我,你可有办法护我安然无恙?”
现在本就是个多城聚结的乱世,就算凤阳城渡了这个险,也难免他日再涉险。倘若能和煜荆城联盟,便是一个福泽黎民的大事。而且,十几年前和圣陵城的大战尤在眼前,战乱中折损的子弟兵,没再有个三五年是不成队伍的,所以此时能避开的战争是真的能免则免。
“修衡,你且只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有办法护我周全么?”见秦修衡这么久不说话,他能等得了,可凤阳城里那个要死的就未必等得了了。总之,这个公主不能死。
“有。”如若是锦然,便是以命抵命也要救的。秦修衡虽不愿出手,可也不是一个欺人之谈的人。
“那便好,修衡,当日茶寮之事,你弃我不顾,那我当日死便死了,可如今既没死,你总归是欠了我不是?你一直说真心待我,若让我信你,便当还了我那次可好?”锦然慢慢的蹲下身子,双手握着秦修衡搭在腿上的手,一边摸抚着,一边抬头看着秦修衡的眼睛动之以情。
虽说那件事最后秦修衡也为锦然施法搭救了,可毕竟是凤阳城里锦然自己的人先出手的,只是没想到斑斓若的毒最后还是没解了锦然的气,终是要以命偿还当日那不可饶恕的罪。
“锦然,你当真要我以命偿还?”
“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是月重华宫里的药师,天下间,没有你降服不了的毒物。你之前一起救若衣和我不是都好好的么?” 说到底,锦然还是深信这决不是一件要命的事情,毕竟秦修衡连诊都没诊那个公主的毒x_ing深浅。
“你也只答我的问题便好,假若那个公主真的会要了我的命,你当真希望我去救?”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秦修衡这么的和锦然针锋相对。
“救” 锦然既然开口求了秦修衡这件事,而且已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只能把这个事情做到底,不好这个时候再反口了。
还有一个因由是锦然在秦修衡药师救人的事情上受了委屈,总是有一个执念想在这个事情上找到一个出口。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若是受了一个委屈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总是很快的便会过去,可若是在喜欢自己的人身上受了哪怕是几分之一的委屈,也总会觉得特别的委屈,恨不得十二分的讨回去,让对方知道自己委屈。
“我明白了。”秦修衡眼底的最后一抹光亮,在此时算是彻底的暗的了下来。
秦修衡一直以为命数上,他与锦然是情之所钟,失之命亦,却当真在此时才知道,锦然从没动过心,这不过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劫,一个人的结。
“好,我救,只是我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好,你出去命几个下人把屋子里外打扫一下,日落之后把那个公主送来,日落之前我要在这儿养养身子休息一下。”说着眼睛上下扫了眼柱子上c-h-a着的地面下散落的几只箭,又看了看这一年多没有回来积攒的满屋灰尘。
他们都知道,即便是再多时日积攒下来的浮灰总是能打扫的干净与从前无二,可c-h-a在柱子上的箭身算是永远也打扫不干净了,即便拔了箭也只能永远的留下了一个痕迹在上面。
锦然本想说,直接去凤阳城里便好了,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来,毕竟在这个事情上他总是有些强人所难的,所以也不想再多言难免生出什么多余的是非出来了,想着便起身打算这就去办。
“锦然.” 细弱蚊声,不自觉的便出口了。
“.......” 锦然定了定身子,显然是听到了,却并没有接话,只是等着秦修衡继续。
“那个女人便.....”
"是!"锦然不等下文直接打断了秦修衡的话。其实锦然以为秦修衡此时要说的是,这个女人便非救不可么?锦然也知道这次秦修衡并不想救人,而且也确实是过于为难了,虽说养了一年多,可秦修衡的身子确实是不复当初了。这才特别害怕秦修衡会晓之以理,更怕自己会动摇,会忘了以国家为重的祖训。说完便起身,理了理衣服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