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二)【完结】(60)
风园紧紧毗邻着皇宫,也毗邻着朝堂,贺月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一意孤行,把太子府赏给了风染,把风染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距离这么近,消息灵通,自己还来得及护住风染。那些臣子们一次两次地对风染发兵,要是换个稍远一些的宅子,没准风染早就死了!
还没驰到风园,就看见铁羽军将士仍旧密密层层地围困着风园,只是风园前门堵得密不透风!贺月本就一肚子的气,这一下更是气炸了,双腿一夹,骑着马,直接冲了过去。
铁羽军兵卒不识得皇帝,本来还想拦挡,亏得从后面追上来的几个御前护卫高声宣道:皇帝陛下驾临风园!铁羽军兵府连忙让路,贺月一路飞驰到风园大门口。大门口前,凌江亲自镇守,不让铁羽军进去抓人,他也要守在外面,谨防案犯逃了,至于许宁在里面怎么抓到案犯,那得看许宁的本事了。一听到叶方生传旨,凌江就知道这场捉拿风园的行动,已经被贺月知道了。他们想在贺月知晓前,拿下男宠,火速结案处决的意图也宣告落空了。
见贺月连朝服都没有换,直接夺马驰来,那紧张心疼男宠的心情,不言而喻。凌江跪下叩头道:臣,铁羽军都统领凌江参拜陛下。他这一跪,带动着铁羽军兵卒,也齐刷刷跪倒在地,嘴里乱纷纷道:臣Cao民下官在下小人参拜陛下!
第173章 爱到山穷水尽
贺月一勒马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凌江,气道:朕不是传旨叫你们退了吗?凌大人还带着人守在这里干什么?是想等着风园请你们吃晚膳?
凌江奏道:陛下传旨,只是叫臣退出风园,没说不能在风园外守着。
在外面守着?等着公子出来再抓?贺月气极想笑,他的染儿,要是肯出园子散散心,又何至于郁瘁成病?
凌江跪着奏道:臣在外守着,是怕案犯逃跑了。许大人正由叶大人陪着,在里面缉拿案犯。
贺月只觉得心头那火苗腾腾地直窜上脑门,他就奇怪了,怎么叶方生传个旨,就一去不回,原来是帮着许宁去捉拿风染去了!是啊,在风染身边,没有人愿意风染活下去!而在自己身边,同样没有人愿意风染活下去!哪怕像叶方生,凌江这等亲信的臣子,都不愿意风染活下去!甚至连风染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他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喜欢得这么艰难?这么难过?他只是喜欢他而已,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就算不伦,可也不逆天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反对?前赴后继地想置他喜欢的人于死地?他的喜欢,就那么不能见容于人世,不能见容于天地?一股莫大的悲哀从贺月心底弥漫而出,浇熄了他的怒火,只剩下虚弱无力。贺月忽然醒悟,与他对抗的,不是某些个臣子和将士,而是人伦理法,是为君之道。
皇帝可以豢养玩耍男宠,但绝不能喜欢上男宠。
皇帝是不可以真心喜欢任何男人或女人的。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
索云国不缺忠臣良相。
臣子们誓要保住皇帝的千秋英名。
红颜男宠祸国之事断不容发生,一有苗头,必要铲除!
是的,大臣们一再地想除掉风染,其实针对的并非风染,而是自己。贺月悲哀地想,是不是他喜欢上某个人,大臣们就要除掉那人才安心?也许,他这辈子,能够正大光明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
贺月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把风染立为皇后,大臣敢不敢除掉皇后?大约是不敢直接除掉的,但估计会前赴后继要求废后,因为风染铁定会有七出之条中的一条:无子。
贺月自嘲地想,他的处境,又比风染好得了多少?风染在风园里,是孤单的,他在朝堂上,何尝不是孤单的?他是高高在上,可是他也是孤军作战,连最信任的叶方生都跟他不是全心全意!他的一举一动,何尝不是受着众臣的监视?风染的孤单还有他体会,还有他怜惜,他的孤单,又有谁能明白?
贺月没有再说话,打马进了前堂,在前庭下了马,直接进入前厅坐下,不见许宁和叶方生来迎驾,一问,才知道许宁和叶方生正在后宅里劝说风染归案。
贺月刚起念直接驾临容苑,但想到风染说过,下一次要赤身接驾,并且要把大臣们奏折上诬蔑自己的事做成事实。这些自轻自贱的话,风染未必真要去做,却表达着风染断然拒绝的态度。他不能逼到风染受辱,逼到风染寒心。这也是贺月四十多天一直不敢再次驾临风园的原因。想到此,贺月又在前厅坐了下来,吩咐道:传旨,立即宣许宁,叶方生来见驾。顿了顿,加上一句:传风染接驾。他在想,风染到底会不会,敢不敢,真的赤身接驾?
旨意传下去,很快许宁和叶方生就出来了,在前厅里向贺月参拜见礼。在两人身后,再无别人,风染这是要拒不见驾么?这要是被大臣们知道了,又是个欺君的死罪!贺月心下大悔,他不该一时忍不住,去逼风染,倒给了大臣们参劾风染的口实!
等许宁和叶方生,参拜完了,稍稍退开之后,小七方在贺月耳边,低低禀告道:风染公子说他独自在太子寝宫候驾。
独自在寝宫候驾?想了一想,贺月心头的痛惜才慢慢倾泄而出,吞噬了其他的感觉。是他逼他,终归,把两个人的关系,逼上了绝路。他知道,风染此时独自在寝宫,必定是在赤身接驾!他不想辱他,不想逼他的!他只是喜欢他而已,可是这份喜欢,已经再不能相见,再不能拥有。
一份喜欢,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努力挣扎过了,可也逃不开一生孤单的帝王宿命!
贺月忍下翻涌的悲伤,才使得声音显得平淡平稳,说道:你传旨,说朕不去寝宫了,叫他回去罢就在门口宣旨,千万别进去。
虽然小七的声音小,但落在叶方生,凌江等这样的功力耳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独自在寝宫候驾?清天白日,当着众臣的面,就这么赤裸裸地勾引媚惑皇帝,还说那男宠不妖孽?简直是无耻之尤!不要脸之至!这等祸害,必须要除掉!好在皇帝似乎并没有受到男宠的诱惑,断然回绝了男宠的勾引。看来,皇帝确实厌弃了男宠,连见都不愿意再见男宠一面,这么急匆匆跑来阻止他们抓捕男宠,大约只是还有些余情未断罢了。多等些日子,皇帝应该就会忘掉男宠了。只要皇帝不再宠信男宠,什么时候收拾男宠就不着急了。
前厅里静默了下来,贺月不发话,许宁,叶方生,凌江站在底下,也不敢开口。
一直等到小七回来了,在贺月耳边小声回复道:小人宣了旨,风染公子在里面回了一声,说‘谢陛下之恩。’。
谢恩?风染为这个,向他谢恩?以前,他为风染做了那么多的事,风染都未曾谢过他,如今,为了他不去见他而谢恩!贺月知道,他们之间曾有过的那份情谊不是,是他单方面曾有过了那份情谊,他越珍惜越稀薄,越拥越少,终归如水而逝,一去不回了。
贺月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一时的心酸悲伤,很快就压了下去,开始过问柴小公子案。首先一个:凌江,朕对你信任有加,你竟然敢勾结许宁,枉顾朕的告诫,跑来攻打风园,哪个给你的胆子?
凌江跪下回道:启奏陛下,是许大人向臣求助,因风园护院太过强大,要求臣协助他缉拿案犯。臣为铁羽军都统领,职司成化城城防和治安,有责任缉拿案犯归案,臣只是尽臣的职责所在,并没有针对谁,也没有勾结之说。请陛下明鉴。
一席话,把贺月驳了个哑口无言。
凌江又叩了个头,道:这风园之主,既是陛下宠信之人,便该为陛下着想,深自检点,才不负圣恩。如今做出这等逼j-ian出人命的丑事,便是辜负了陛下的恩泽,即便风园护卫再强,臣也要拿下此贼,以正法纪!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臣恳请陛下,莫要为了此贼,私心庇护,坏了国家法度。此贼作恶多端,若是不除,民愤难平。
放肆!贺月沉着脸,这些大臣,把风染糟蹋成什么样子?说得好像风染成了国贼似的?他怎么没发现,凌江的口才竟然这么好?质问道:逼j-ian出人命?你看见了?
一边的许宁跪下启奏道:凌大人说疑犯逼j-ian出人命,此言差了。臣接到正八品学官柴老夫子状纸,状告风园之主逼j-ian他幼子,致其羞愤自裁。臣正要缉拿疑犯归案,以便审理,逼j-ian之事是否属实,尚无断论。臣只是想缉拿疑犯到堂,才好开审,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冤者一个清白。臣因风园防御森严,自忖无法缉得疑犯归案,才向凌大人求援。实是公务关系,并无私下勾结之说,望陛下明鉴。说着呈上状纸,给贺月过目。
状纸上,柴老夫子确实是直接状告风园之主逼j-ian其幼子,其子不从,便纵奴行凶,殴打其子,致其手足损伤,卧床不起,后趁其养伤,将其j-ian y- ín ,致其子羞愤自裁。柴老夫子不愧是学官,一篇状纸,差点写成四六骈文,其激愤的心情,痛失幼子的悲伤,跃然纸上。贺月这次学了乖,不敢直接撕了状纸,怕搞不好又撕到誉录稿了。再说,案子已经接了,撕了状纸也没用,再再说了,柴老夫子还活着,随时可以再补一张状纸。
贺月还没说话,旁边庄总管咕咚一声跪了下来,高叫道:陛下,我家公子是冤枉的!我家公子从不出门,上哪去认识什么柴小公子?我家公子清高淡雅,洁身自好,怎么会干出逼j-ian他人之事,分明是苦主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想毁我家公子清名!
说完,庄总管拿出事发之后,由左右邻舍和当时为柴小公子疗伤的大夫作证,里正作保,写下的甘结,呈献给贺月,说道:我家公子从未与柴小公子朝过面,逼j-ian之事,从何说起?我家下人,确曾与柴小公子发生过口角斗殴,致柴小公子受伤,风园已为其赔偿了若干银两,让其安心养伤,也算仁至义尽。风园有当时左右邻舍和为柴小公子疗伤的大夫写下的甘结为证,苦主状告柴小公子因被j-ian y- ín 而自裁,我风园下人就跟柴小公子打了一场架,哪来的j-ian y- ín 之事?
第174章 庄总管挺身相代
在一边的许宁y-in恻恻地说道:总管大人,不要仗着陛下的宠信,就信口雌黄!那柴小公子,死前确系被人j-ian y- ín 过,有仵作验尸为证。边说边拿出一叠案卷来,贺月赶紧摆手,示意不必呈上来了,反正他也看不懂。真心怀疑许宁是不是早料到会有此时这个局面,一早就把案子的卷宗都带在身上?
庄总管大是惊讶:死前真被j-ian y- ín 过?随即回过神来:这就对了!柴小公子是在斗殴之后五日方才自裁,小人一直以为是柴小公子对斗殴之事一时气不过才自裁的,我家公子驭下严谨,还把肇事下人送进成化城县衙自首呢!小人一直奇怪,柴小公子为什么要到斗殴五日之后才气不过自裁?原来是事出有因!既然柴小公子并非是为斗殴之事自裁,就跟咱们风园半点关系也没有了!许大人应该去缉拿那j-ian y- ín 之人才是,为什么要抓住咱们风园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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