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长歌+番外 作者:任旸生【完结】(17)

2019-05-11  作者|标签:任旸生 强强 年下 天之骄子 历史剧


  张良从门外进来,口中多是对汉王的无奈宠溺,眼睛却飞快地瞟了韩信一眼,内含警告。
  韩信登时冷静下来,他低头掩盖了自己的神情,尽力平静道:“臣近日来事多繁忙,不知荥阳城已如此危急,这三十万大军臣自当为汉王奉上。”
  刘季的脸上这才好看得多,他笑一笑正要说话,便听得旁边的张良笑道:“那也不必。大将军还要北上破齐,同楚军作战,纵然能者多劳,这一路远征再重新练兵打仗就是铁打的人也要受不住。汉王宅心仁厚,也不会忍见自己的部下如此受苦。况且萧相国已从汉中遣兵十余万,大将军再为汉王抽调二十五万即可。项羽号称四十万大军已是两年之前的事了,这几年来,彭越田荣没少同他作战,也不知三十万人还有没有。这样,汉王守城容易,大将军也可尽早破齐,三面之势一围,我们也能尽早解决项羽这个心头大患,汉王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刘季自然道:“子房说的是,那就这样罢,韩信你给我调二十五万人过来,然后就去破齐罢。这一路也辛苦你了。”
  二.
  张良为韩信送别。
  韩信有些气闷地用马鞭抽着路上的石子,道:“我发现我们总是相见了就离别。”
  张良安慰道:“打仗的时日都是这样,等到日后太平了,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韩信又道:“他很听你的话,你也帮他说话。”语罢,垂着头不去看张良。
  张良心里暗暗可爱他小孩子一样的行为,却在面上做出一副嗔怪的模样道:“我真的是在帮汉王说话吗?我话里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要真是这样,重言,你可真是枉费我的一片苦心了。”
  韩信不吭声,耳朵却红了。
  张良看在眼里,心内暗暗叹气。他上前一步,将个系起来的帕子塞进韩信的手里,道:“你今日可太冲动了,以后做事之前都要好好想一想,知道吗?”
  韩信明显对手里的东西更感兴趣,他三下两下解开,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张良道:“这是什么?”
  那帕子里包着一块白玉j-i心佩,上面雕着些繁复的花纹,看去是个上古神兽的模样。
  张良道:“这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玉佩,算不得特别名贵,我母亲给我说是保平安的。我一向不信这些,如今刚好你要远征,齐国地大,恐怕项羽不会轻易放弃,我估计会派龙且来战。你带着,战场之上难免刀光剑影,这个兴许能起点作用,保一保你的平安,至少,活着回来。”
  语罢,他还打趣儿道:“从前我还想着要不以后给我妻子好了,哪想,竟然先一步给了你。小媳妇,这下我可成不了家了。”
  语罢,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韩信脸上一下红的能滴血,他攥着那块玉佩,沉默了好一阵,才像是蹦字似的一字一句道:“说好了,给了我,你就别想再要回去了。”语罢,逃命似的骑上马,头也不回的跟着前面先开拔的军队走了。
  韩信在马上将那被自己攥出汗的玉佩亲了亲,然后珍而重之地将他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心地将玉佩收到了自己的领口里。
  三.
  前往高密城的路上。
  一个副官在马上对身旁的龙且小心翼翼道:“将军,属下以为,那汉军远离国土,拼死作战,其锋芒锐不可挡。而我们这两军在本乡本土作战,大家对这周围熟悉,又都是父老乡亲的,那底下的兵容易逃散。依属下来看,不如挖深沟驻守在城里,让齐王派他亲信大臣,去安抚已经沦陷的城邑,这些城邑的官吏和百姓要是知道他们的主上还在,我们楚军又来援救,一定会反叛汉军。等到齐国的人都起来反叛他们的时候,那汉军跑到这两千里之外,势必得不到粮食,这就可以迫使他们不战而降。”
  龙且不以为意的笑道:“那韩信我以前见过,原来在向往那边就是个看帐帘的,就刘季那瞎了眼的老头才会把他当个宝。这种人还不好对付吗?而且要是我把齐国救了,不战而让韩信投降,那我还有什么功劳?如今要是战胜他,齐国一半土地都可以分封给我,我为啥不打?”
  一旁的副官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将军已经面露不耐烦的神色,便也只好讪讪地住口了。
  等到两军交战的日子,楚汉隔着潍水摆开阵势。对面的汉军度过潍水向这边攻来。
  石头只是楚军中一个普通的士卒,今日被安排在队伍的前锋,他的身前不远处就是将军龙且。见此情景,他听得前面的将军立在军前大笑道:“哈,这韩信究竟懂不懂得兵法,过去渡河而败的军队还少吗?”语罢,身先士卒的冲上前去。两军交锋大约有小半个时辰,那汉军就不敌地纷纷败退,将军领军乘胜追击,石头当然也不得不紧跟其后。等到渡河之时,将军骑马飞奔而过,石头往河面上一看,不禁嘀咕道:“这水可真浅啊。”然而还未待他细想,后面涌上来的士卒们就把他往前推到河对岸上去了。
  一阵尖锐的胡哨声响起。
  石头的心头掠过不安的y-in影,可这战场上人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紧张之中,谁还能想个明白,更何况石头只是个普通的士卒罢了。
  远远地,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气势磅礴,比千军万马更甚。后方的军队s_ao动不堪,乱七八糟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老天!”
  “水!水来了!”
  “快走!”
  龙且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首一望,上游铺天盖地的河水奔腾而下,势不可挡。那渡河的士兵被水一卷,浮浮沉沉,战马瞬间没了踪影,盔甲兵器从河面上浮起又沉下,呼声喊声尖叫声,声声不绝于耳,千千万万只手从水面上伸出来似乎在求救。
  这是龙且眼中最后的场景,因为在他震惊的这一刻,韩信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他满面鲜血,骑在马上高举□□,喝道:“杀!”
  战鼓擂起,一声比一声紧凑。
  这场厮杀,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17章 壹拾柒
  一.
  “齐人狡诈多变,反复无常,齐国南面的边境与楚国交界,不设立一个暂时代理的王来镇抚,局势一定不能稳定。为有利于当前的局势,望汉王允许我暂时代理齐王。”
  刘季听完使者汇报之后,气得简直要跺脚:“这个韩信!孤……”
  话还未完,便感到双脚同时一痛。他习惯x_ing的向右看去,便见到张良看了他一眼,内含警告。
  汉王现在被围困在荥阳城,哪里阻止得了韩信称王?倒不如趁机册立他为王,让他镇守齐国。不然就可能发生变乱。
  刘季几乎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张良的意思,连忙接道:“……古往今来,哪个大丈夫不想建功立业?!韩信大将军既然平定了叛乱之地,就做真王,何必做什么代理的假王呢!”
  说到这,刘季又豪气地一挥手道:“孤今日就封韩信为齐王,着子房前去完成册封大典。”
  张良出帐时不经意回头,就见汉王左手边的陈平对着自己笑,那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二.
  张良下马车的时候,看见早早就等候在外的韩信。
  男孩似乎已成长为男人,面容已褪去初见时的青涩,变得愈发轮廓分明起来。偶一抬眼,眉目里都蕴藏着沙场洗练过的刀枪的冷光,玉冠束发,锦衣长袍,不再是他曾见过的那个穿过短褐,穿着铠甲,骑着战马的大男孩了。
  这是齐王韩信。
  张良垂目,压下心里那一点翻滚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换上他惯有的微笑,道:“齐王,汉王派在下来为殿下举行封王大典。”
  韩信见他这副样子,眉头就不禁一皱。他走上前,一只手抓过张良的手,另一只手就环过他的肩膀扶住他,慢慢的带着他往前走,道:“不急,张先生一路旅途辛劳,还是先休息为好。”语罢,便头也不回,甚为熟稔地吩咐道:“送热水到张先生房里去,准备干净的衣服过来。”
  “是。”
  张良被他这样半扶半搂着有些心不在焉。他与韩信相识四年有余,除了第二年相聚大半年外,其他时间都是聚少离多,更别提最近的这一年多都没见。人总是要变的,从前的韩信碰自己一下都要害羞的红耳朵,如今都能在大庭广众下与他行为亲密了。
  如今他变得更沉稳,两年多的上位者的角色也令他惯于自我决策,然后施号发令。
  或许,他该重新考虑一下天下的局势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到张良的房门口。推开房门,一个浴桶已在房内热气袅袅。
  张良道:“齐王,良该沐浴了,还望殿下……”
  韩信打断他:“我给你洗头发,还有,我还可以给你加热水。”
  张良没有再拒绝。
  待到沐浴完毕,韩信为张良细细擦干头发,又给他端来一盆热水,道:“泡泡热水脚罢,对你身体也好,我还叫人在里面加了些药材。”说着,温热的掌心就贴上了张良的脚背。
  张良一惊,双脚本能地蹬了一下,却被韩信牢牢握住。韩信拽住他的脚踝,今日积压的情绪终于缓缓爆发:“子房,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在躲我?”
  不等张良答话,他又自下而上,颇有些委屈的看着张良道:“你今天对我好冷淡,私下里还叫我齐王,头发也不让我洗,给你洗脚也要蹬我。”
  前两个也就算了,后两个是什么鬼。
  张良听到这里,原本沉凝的内心一下禁不住暗暗好笑。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韩信,见他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锦衣,如今蹲在地上,下摆蹭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的将自己的脚按在浸泡了药材的水盆里,仰着头委屈的控诉自己。
  总还是有些东西没变。
  张良暗暗叹口气,是自己误解他了,眉目柔和下来,便不由温声道:“是我的错,这么长时间没见,重言已经位高权重,我还怕重言不认我了。”
  脚踝上的手一紧,韩信目光灼灼道:“不仅如此,我看得出来的,你变得……锋利了。你就算微笑,也是不一样的。”
  张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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