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烽似乎闷哼了一声,尔后再次无声无息。明灼华大喜,伸手揪住他脸上浓髯一扯,没有扯掉。她嘀咕道:“覆珠,说不定胡子是真的呢,怎么扯不掉?”
明覆珠道:“也许……也许会有些什么机关。”
经她提醒,明灼华顿悟,一只纤纤玉手又摸了虞劲烽颈项去,接着摸啊摸的,一边嘟哝:“若是类似面具粘上去,应该有个边缘……好咧,摸到了!”
她激动万分,却突然手腕一紧,接着半身酸麻,不由自主跌倒在床沿,仰面朝天的正对上一双眼睛,黑暗中闪着碧幽幽的光芒。
女人的惊叫声响彻云霄,门外的阿宴闻声而动,连人带刀一阵风冲进来,直扑向虞劲烽,刀风霍霍冷气逼人,一边厉声喝道:“快放开她,不得无礼!”
虞劲烽扯着明灼华闪身避开阿宴的刀势,冷冰冰地道:“究竟是谁无礼?你摸得我都……哼!”
明覆珠顺手操起一根鸡毛掸子过来帮忙,颤声道:“你先放了她!”
虞劲烽一把甩开明灼华的手:“说得好像谁多稀罕她似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女子,半夜摸进男人房里来做什么?自荐枕席?”
明灼华被他甩得撞在南墙下。虞劲烽言语如此难听,她脑袋中嗡地一声,彻底失去了理智,恰好身后墙上挂着一把镇宅的宝剑,羞怒之下一把抽出,跟着上去夹击:“我今天要是看不到你长啥样儿,我就誓不为人!阿宴,加把劲儿拿下他,三个月的点心钱姐给你包了!”
四个人在这房中大打出手,虞劲烽虽然手无寸铁,但依旧游刃有余地躲避着进攻。房中家具多,“轰隆”桌子倒了,“哗啦”,椅子又飞起来,砸在外面的柜子上,其中还夹杂着两个丫鬟时不时的惊叫之声。
虞劲烽一边跟三人过招,一边耳听八方的,突觉得两道金光劈面而至,诡异的风声直奔他双目而来。虞劲烽骤然遭受暗算,忙闪身腾挪旋转,方才勉强避开,身法不免滞涩了些,阿宴的刀挟着凌厉风声劈来,他只得一个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阿宴骤不及防地,倒是差点将他脑袋一刀躲下,危急关头终于收住刀风,顺势架在虞劲烽颈中。
明覆珠跟着冲上来,鸡毛掸子胡乱指着虞劲烽胸前大穴。明灼华喜出望外:“啊哈哈哈,看你往哪儿躲!”抢上来一把抓出,将他满脸络腮胡须给揪了下来。
恰此时房门却“咣唧”开了,阿筳抢在前面冲了进来,明染散着长发,随便裹一件睡袍跟在后面,喝道:“都住手。阿筳,掌灯。”
房中烛火亮起,籍着烛光,明灼华终于一尝夙愿看清了虞劲烽的脸,不再浓髯纠结的脸,她当场倒抽一口冷气,尔后满室寂然无声。
虞劲烽还被三人用兵刃架着颈项,褐色微卷的长发半遮脸颊,眉浓,目秀,鼻挺,他就那么贴在墙上,像一具微微凸出的浮雕,被忽明忽暗的烛光打出了浓重恍惚的阴影,绝艳而惊心。
在诸人愣怔讶异的眼光中,虞劲烽薄唇微微一抿,嫣然如花,语气冰冷而幽怨:“明小侯爷,你看你家里人就这样欺负我。”
明染盯着他看了片刻,也有些不可置信,忽然问道:“你不是纯种的西域人吧?”
虞劲烽怒瞪着他,却无法回答,他娘是汉人,他爹貌似是高昌人,他的确不似纯种人相貌,可是又不能承认自己是个杂种。明染挥手让阿宴三人撤开兵刃,又接过明灼华手中的一把浓髯递回去:“你还是粘上胡须吧,免得出去招蜂引蝶的闯祸。”
虞劲烽接了胡须,却只是冷笑:“明小侯爷,你的丫头夜半时分偷偷摸入我房中,动手动脚想爬床,是你授意的吗?”
明染道:“没有,不会爬床。”他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干巴巴否认一句。明灼华哆嗦着:“少爷,您让奴婢嫁给他,奴婢只是不放心他的相貌,想来偷看一眼,真没别的意思。爬……爬床什么的,奴婢自小谨遵家训,断断不敢。”
虞劲烽道:“呵呵,原来是她要嫁给我,我看还是算了吧。这般毫无教养的女子,纵然给我我也要不起啊。”
明染道:“你不要就不要,不许贬低我的丫头。”
虞劲烽道:“你丫头怎么就贬低不得了?就你的人尊贵,你家里养个猫狗也高人一等,成了吧!”
第二十二章
明染也被这三个人气得不轻,对他的冷嘲热讽只做没听见,径自吩咐道:“拖出去,一人二十板子,扣半年月银。”
三人乖乖被拖出去并排趴好挨板子,阿宴侧头看着明灼华,眼泪汪汪的:“姐姐,半年啊!这回得包我六个月点心钱了。”
明灼华趴在那里一声不出的,后悔万分沮丧无比。
房中的虞劲烽却依旧不肯罢休,对着明染摊开一只手:“只打他三个就够了?那么这是谁的?”他掌心中两朵半寸左右纯金打造的梅花,花柄却是一根遍布倒刺的牛毛针:“从那边打进来的,然后你这位侍卫统领就冲了进来。”
明染小心翼翼拈过一枚看了看,脸色微微一沉:“这不是阿筳的,你说从哪儿打过来的?”
虞劲烽指指外间,突然发现适才暗器来路处竟然是一处柜子,柜门被飞过去的椅子砸烂半扇。他心中一动,抢过去一看,果然见柜中有几个淡淡的脚印。明染和阿筳也跟过来细看一番,明染闪身出门,径直往闻人钰的客房奔去。
但闻人钰却安稳在房中睡觉,虞劲烽尾随过来问道:“那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