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三)【完结】(61)
被郑承弼脱了衣服检视身上的伤,只把风染羞臊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好在郑承弼并没有过多地追问伤疤的事,算是给他留了些颜面,又努力地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话,语气甚至透出讨好的意思,换了别的小事,风染也就不坚持了,可是事关贺月,就不是小事,风染道:“既然你们愿意奉我为少主,你们就应该听我的命令,对不对?”
“是。刚你说得对,有些事,我们是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就擅自行动了,以后就不会了。”
“当我是少主,就立即放了我!”
郑承弼也来气:“小染,你救不了那狗东西,只会把自己搭进去。”顿了顿,忍下气,又说道:“事到如今,跟你明说了吧,我们郑家,只管把事做出来,后面怎么逼那狗东西退位,郑家上不了朝,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一旦动,就不是某家某人能控制的。大家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机会好不容易来了,都卯足了劲。就算我跳出来阻止,也没有人肯听…”
“外祖大人说的大家,是哪些个大家?”
郑承弼想了想,说道:“索云国八国合一,除开索云国本身,荣国和昊国在战后是要复国独立的,不参予朝堂派系纷争,明天不会上朝。嘉懿郡王(原弘国小皇子),德辉郡王(原永昌国太子)两位,实力太弱,安于现状,没有争位之心。不过答应明天上朝旁听,以壮声势。宏逸宗王(原康成国皇帝)和开济藩王(原奉和国皇帝)这两位本来是皇帝,硬生生被贺月那厮合并了,降为王爷。他们明明是皇帝,得到的还是三品四品王位,王位连弘国,永昌那两位都比不上,如何甘心?早就暗中纠集在一起,准备伺机夺位。还有就是你父皇——现在叫做玄武镇国王,本来你父王是没有野心的,不过架不住以前老臣的窜掇,也跟那两位王爷纠集在一起。合国越久,人心渐安,各国官吏百姓相处越久,感情越深,就会渐渐耽于享乐,忘记故国。再说,贺月那厮收买人心的功夫做得极好,再担误下去,怕是能够响应三王的大臣百姓越来越少。起事对三王来说,必须越早越好。”
“除了三个异姓王之外,还有两个关键的亲王,一个是宣亲王贺艺,他是嫡次子,跟贺月一母同胞,废掉贺月,他是最有资格继位的。不过他的王位已经被废了,废王能不能登位,还得两说。另一个是峻亲王贺宇,他是平康帝的庶次子,如果废王不能继位,他就是最有资格继位的。宣亲王被圈禁王府,不能上朝,不过峻亲王明天会上朝。”
最后,郑承弼总结道:“小染,告诉你这些,你要记好了,他们都是有异心,有野心的人,以后你当了权,要想法子除去这些人,绝不能像贺月那么手软!”
“你不是归隐山林了么?怎么会如此清楚朝堂中的事?”三个异姓王,两个亲王的异心,这么隐秘的事,连风染都不知道的事,从不上朝的郑承弼又是如何知道的?
郑承弼轻轻坐直了身子,抄着手,说道:“那狗东西如此欺辱我郑家少主,我们郑家如何能奉他为帝?不过,我在y-in国出任兵马总提督多年,名声在外,我来了成化城而不做官,又带着三万精骑,必定会遭人猜忌。因此我只能把家主之位和郑家军都传与你二舅,宣布归隐山林。这样才不受人猜疑,方便我成事。”
第250章 不惜内伤
显然,郑承弼并没有真的归隐,而是打着归隐山林的幌子,在成化城各个有可能有力量造反的王府大臣府里一步步的试探,结交,钻营,游说。这些异姓王爷,从皇帝被迫变成王爷,大家本不甘心,但自己势单力薄,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只好忍了。如今被郑承弼把几个王爷联络起来,很轻易在就被拨撩起他们的夺位野心来,他们是成化城里最失意,最郁闷,最不得志的一群人,很快就自主自地团结在一起进行各种秘谋,郑承弼却功成身退。
风染跟郑承弼并不亲近,自己又忙着处理各地军情和Cao拟武官官制,调配驻军等诸多事宜,经常忙得脚不点地,对已经宣布归隐山林的郑承弼并没有太多关注,只知道郑承弼时常不在府上,只以为郑承弼外出游玩去了,风染没想过要查郑承弼的行踪,哪料到郑承弼是“游玩”到别的王府去了!
“外祖大人怎么知道昨夜陛下会来我府上?”据贺月说,他想来都统帅府,也是临时起意的,郑承弼怎么能提前知道?提前做好布置?或者郑家在贺月身边也安c-h-a了耳目?
郑承弼说道:“那狗东西会在什么时候来府上,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是守株待兔罢了。上两次,你一回来,那狗东西就巴巴的跑过来看你,这一回,他倒忍耐了两个月,害得我们天天熬更守夜,喝风饮露,辛苦了两个月!不过还好,那狗东西到底还是忍不住肖想你,一头撞进来了,不枉咱们辛苦一场。”这么说来,西左侧门的守门兵卒全都被郑家收买了,并不光是昨夜当值的那十几个!怪不得这一次他巡军回来,郑承弼不在府上,想必是有意识避出去了,想晚上对贺月下手的,不想,贺月那晚没来。
郑承弼如此处心积虑,精心布局,风染越听越是心寒,呆呆地坐着,只想:他还有什么法子救贺月,帮贺月保住皇位,或者还有什么法子,让贺月继续信任他?一时觉得千头万绪,心里越想越乱,说道:“他是皇帝,若是坚持不肯逊位呢?”
“无妨。”郑承弼本来也没指望只靠一次打击,就能把贺月赶下皇位:“多打击他几次,等他威信尽失,众叛亲离,自然就在那位置上坐不住了。”
郑家这也坚决的要把贺月搞下台?还准备好了多打击几次?这就是奉他为少主的郑家?他要忠心辅佐的人,郑家要将之搞臭之后赶皇位。郑家跟自己,压根不是一条心!可是,在贺月和郑家之间,他该如何取舍?
郑承弼看风染难受,安慰道:“从明天开始,我会替你称病谢客,先避过风头再说。等你做了皇帝,想喜欢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对他恋恋不舍?”
“外祖大人。”风染叫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郑承弼。
他想跟郑承弼说,自己跟贺月的关系,完全不是郑承弼想像的那样,自己只是敬服贺月的理政才能和远大抱负,想跟贺月一起,成就那凤梦一统,太平盛世的美好远景,他想告诉郑承弼,自己跟贺月的关系是以君臣盟友为主,谈不上什么感情,身体上的纠缠羁绊更是细微末节。从前的旧事,在贺月放自己离开成化城那夜,已经一笔勾消了。贺月是曾欺他辱他,但那也是有很多原因的,贺月还陪伴着他,度过了他一生中最低落消沉的日子,两相抵消,他已经不怨恨贺月了,郑家干什么还执着地念念不忘?
风染望着郑承弼,感觉郑承弼不可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是对牛弹琴。话到嘴边,终究换了一句:“外祖大人,子时了吧?放我下来躺着,你回去歇着吧。”把郑承弼打走了,他才好运功冲击x_u_e道,只期盼着能在太姥爷下次补点x_u_e道前,自己能够先冲开x_u_e道,然后制住下来补指的太姥爷,就可以出去了。
郑承弼到底年岁大了,熬不得夜,听了风染这句体贴的话,脸色稍霁,站起来扶风染躺下,俯低了身子,轻轻把风染拥在自己怀里:“小染,以后外祖好生补偿你……什么时候,你才能叫我一声姥爷?”
风染不答,只在郑承弼要离开时,漫不经心地问:“外祖大人,你们什么时候把小远收买过去的?”是在他回来之前?还是之后?
“收买小远?”郑承弼轻轻嗤笑了一声:“他不过是个服侍你的下人,我的吩咐,他敢不听?需得着收买他?”
“是啊。”风染想:“在自己身边,伏下一个郑修年就足够了。”小远的身份实在太低微了,低微得郑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哪里需得着收买他了?小远也根本没胆子违抗郑承弼的命令。风染听了,反倒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小远会出现在地牢里,是被郑家使唤来的,原来小远并不曾背叛他!
怪不得自己要赶小远走,小远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和委屈,因为小远根本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风染希望自己从地牢出去时,还能看见小远呆在自己房里。
郑承弼走后,随着铁门的关闭,地牢顿时陷入死寂之中,还好替风染留下了一盏油灯。
风染不敢担误时间,郑承弼一走就赶紧闭目运功,运使着内力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经脉,冲击x_u_e道。练功极其讲究心平气和,平心静气,风染想,自己跟郑承弼谈了半夜,担误了不少时间,再想赶在太姥爷来补指之前冲开x_u_e道,就得加倍运功,因此风染这番运功显得极是毛燥急进,便是损伤了自己的经脉也在所不惜。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次感觉x_u_e道有所松动之时,便听见铁梯上有脚步走下来的声音。
风染赶紧运气,收了功,睁开眼,便看见太姥爷已经站在自己榻前,正揭开自己身上盖着的锦被。知道自己一夜的辛苦又是白费了,风染气苦难当,说不出哀恳的话来,只一双眼,水盈盈地看着白老者:“太姥爷……”
白老者颇有些不忍,辩道:“没法子。”一边说,一边运指如风,又一次封了风染的x_u_e道,随即讶然道:“小染,你怎么受了内伤?谁伤了你?……”忽然醒悟过来,变色道:“……你为了解x_u_e,不惜这样伤自己!?唉——!”
白老者虽是郑承弼的小叔叔,辈份是高,但他因不喜兵法,一直都是郑家的边缘人物,许多郑家大事,他都不曾参予,他本x_ing懒散,喜欢自由自在,倒不觉得受了排挤。此次是被郑承弼叫来的,他也是郑家子弟,自当为郑家出力效命,便没有推辞地跑来了。
来了之后,白老者并没有参予太多的郑家秘谋,只是郑承弼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其实不清楚郑家在干什么,他也懒得为郑家出谋划策。此时见风染为了自解x_u_e道,不惜把自己内伤得不轻,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风染,又替风染盖上锦被,扶着风染坐起来,让风染靠在自己身上,说道:“那皇帝就让你那么牵挂?拼着伤了自己,也要解了x_u_e道去救他?”
昨夜,白老者按照郑承弼的安排,冒充郑承弼把贺月引到事先准备好的迷烟屋子里,解决了叶方生之后,又非要赶在贺月昏迷前说出那句含意暧昧的话,他虽不是郑家的实权人物,却是个聪明晓事的,便隐隐猜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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