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五)【完结】(39)

2019-05-11  作者|标签:天际驱驰


  “小染既然担负着凤国兵马都统帅的官职,自然该尽职尽责。外祖大人未在我朝为官,算是平民,论理,小染是管不到外祖大人的。不过刚才外祖大人已经听小染说过我凤国对喆国的渗透计划,此行为便属于参赞军机,为防军机败漏,外祖大人便该当归属我都统帅府管辖……”
  郑承弼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刚才风染把凤国准备向喆国渗透,对海港巧取豪夺的机密坦然告知的用意,不由黑了脸:“你敢!”
  风染又淡淡一笑:“外祖大人想多了,小染的意思,只是想请外祖大人搬来我府上长住,以便小染早晚孝敬而已,岂敢对外祖大人不敬?”这话说得好听,意思不是想软禁他么?气得郑承弼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风染又云淡风清地补充道:“哦,回头把大舅二舅还有修羽表哥他们都请来府上住着,大家住在一起,热闹。”
  郑承弼到底年纪大了,气得浑身筛糠一样乱抖:“小染!枉我郑家养大你,你竟这么恩将仇报?!”
  风染又是一笑,道:“小染不过是请大舅二舅他们来陪外祖大人一起住在我府上而已,外祖大人又不是没住过,我这府里上上下下还像以前那般,断然不敢怠慢了外祖一家,这也叫做仇报?”
  明明是软禁,偏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得郑承弼驳都没得驳,只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呼气。
  风染又说道:“大舅二舅他们可是有军职在身的,小染虽是晚辈,却是主事之人,为防军机泄漏,照理是该把他们都监禁起来,严加看管。”
  郑承弼色厉内茬地咆哮道:“竖子,尔敢!”
  风染就站在郑承弼身前,忽然双膝一曲,跪了下去,说道:“此事若只涉及小染一人,小染份属郑家晚辈,万万不敢冒犯各位长辈。只是,事关陛下声誉,事关中路破困大局,小染不能为私情而废大局,留外祖大人长住,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外祖大人成全。”
  郑承弼霍地带着椅子,转了半个圈,避开了风染的下跪,冷哼道:“风将军这么有出息,我老头子受不起将军的大礼!”
  郑承弼不受自己软求,风染也不强求,便站了起来,轻轻弹了弹衣袍上沾染的尘埃说道:“外祖大人是想带着大舅二舅他们长住我府上,还是回北面容苑那里去住,全凭外祖大人一言而决。”想不被软禁,就必须答允对捏造贵重药方之事保密。
  郑承弼也是个有决断之人,只沉默了一会儿,便道:“罢了,郑家并不知贵重药方之事,郑家的药方来历,仍是另有其人。”
  风染早已经被历练得心思通透,一下就猜透了郑承弼话里的机锋,闻言“嗤”地一笑:“外祖大人,不要跟小染打这文字官司。小染只要外祖大人明明白白承诺一句:对瘟疫药方之事,无论新旧药方郑家不吐露一言半语。郑家手上没有药方,等陛下颁布出药方之后,京畿守军各营都会服用由太医院医官按照药方熬制的防治汤药,郑家军也不例外。”
  
  第381章 亲疏有别
  
  风染绝不能允许有所谓的第三张药方的存在。不能让郑家拿着第三张药方收买他凤国军心,或是拿来跟自己讨价还价,甚或是背着自己跟喆国汀国进行私下交易。
  “一言为定。”被风染一句话,封死了自己留下的退路,郑承弼气咻咻地站起来,走到风染身畔,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胁迫外家长辈,便不怕遭报应!”他算是看透了,风染所谓的跟他商谈,就是打算软硬兼施胁迫于他,根本就没有留下容他讲价还价的余地。
  以前不都是风染听从他的号令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倒转了,他的外孙儿敢于命令他了?命令不成,还敢于胁迫他了?郑承弼忽然若有所悟,觉得风染在皇帝面前都没有短了声气,在自己面前,又哪会缺少声气?如果说,风染是郑家养大的雏鹰,如今,这鹰已经长大成人,展翅高飞,甚至可以把郑家一样踏在脚下!
  风染略略低着头,只道:“小染送外祖大人出去吧。”
  郑承弼一拂衣袖:“不用了,何必假情假义!”
  等郑承弼走了,风染伸手轻轻一拨郑承弼坐过了椅子,想把郑承弼拉着转了半圈的椅子摆正。本不用风染亲自整理家具,风染只是觉得自己忤逆的长辈,心头难过,尤其是郑承弼那句“遭报应”如同诅咒一般,回响在他耳畔,是啊,他生出来就煞死了母妃,六亲无靠,罪孽深重,他是要遭报应的人。风染只是在失魂落魄之下,随手扯过椅子想拉正,不想那椅子竟然“咔嚓”一声,断了一条椅腿,椅子顿时歪倒在地上。
  风染一怔,随即便明白,一定是郑承弼心头极度愤怒,在自己面前无可渲泄,便把力道使在椅子上,生生坐断了一根椅腿!风染正在失神,便感觉到贺月已经轻走轻脚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等他立起身,便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去洗洗睡了吧,我今天不看奏折了。”
  一霎间,风染便觉得满身满心的倦意席卷而来:“嗯。”
  贺月道:“不要难过了,你都是为郑家好。熄灭掉郑老将军开宗立国的野心,让他们凭军功出阁入相,封王封侯,恩泽后代,将来郑家子孙会感谢你的。”
  风染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跟贺月牵着手回到卧房里,看见风贺响响在床上呈“大”字摆开,睡得呼呼风响,小孩儿甜美无邪的睡姿睡颜,使风染心底温柔丛生,不知不觉便驱走了心头的疲惫感。贺月道:“你先去洗,我看着宝宝。”
  一般情况下,风月不会同浴。两个男人赤身相对,关系再亲近,也总是失礼的,也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贺月知道风染洁癖,总会叫风染先洗。贺月当然不会洗风染洗过的浴水,但先洗之人总会觉得干净一些,这是贺月在这些小地方体贴风染的一番心意。
  等两人都洗浴过了,便宽衣睡觉。风染不等贺月抗议,便把风贺响响轻轻撂进里床,自己睡在中间,贺月轻轻偎着风染的身体,感觉到从风染身上传过来的柔软和温热,便觉得安心了。
  知道房事会消耗一些精元,风月都尽量克制着,不敢在这方面放纵了,除了一年几次合体双修练功外,平素寻常的欢好都控制在一旬一到两次,不敢做多了,怕耗损了精元,可也舍不得做少了,他们历尽艰难坎坷,才终得两心相许,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
  旁观了风染跟郑承弼的一场硬仗,唇枪舌剑,不亚于刀光剑影,听得贺月只觉得无限心疼。直到睡在风染身边,贺月才松了口气,安下心来,问道:“刚才若你外祖坚持不答应,你还能真把他和你大舅二舅囚禁在府里?”
  风染听了,心下一怔,当时情势所逼,郑承弼步步进逼,他不得不拿出都统帅的威风来,出此狠招。倒真没想过,如果郑承弼不服软,一定要跟他顶着干,他是不是真能把外祖和二个舅舅再加一个表哥都囚禁起来,以防药方之事外泄?或者,郑家还有别有用心的人,就把药方的事故意汇漏了出去,自己难道真要把外祖大舅二舅表哥拿下问罪?风染心头有些茫然,只是,他对自己拿大舅二舅胁迫外祖就范的行径,做出来了,也并不觉得有愧。大抵,他跟郑家虽有天生的血脉之亲,但并没有后天滋养出来的感情。
  贺月见风染一脸迷茫,柔声道:“小染,以后你不要逞强,他到底是你外祖,也是疼你的人。你不要总是那么心急,想到的事,便要做成,咱们慢慢来好了,还有时间。咱们还年轻,便是没别人活得长,总也还有二十来年吧,徐徐图之便好……你不要心慌。”终于确切地知道,自己在风染心头,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贺月既满足,又替风染担忧。知道风染亲情缘薄,贺月更不想风染为了自己失去郑家这门亲情,这话虽不合贺月的行事风格,却劝得真心实意。
  风染轻轻应了一声:“嗯。”在贺月的轻声开导劝慰下,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贺月听着风染的呼吸平缓了下来,问道:“刚才外面那个老头……爷子,真是你外祖父?”贺月以帝王之尊,叫郑承弼一声老头子并不为过,但顾及到风染的感受,还是尊称了一声老爷子。
  风染觉得贺月这话问得有些奇怪:“是啊。”难道自己还会认错人?
  过继了风贺响响之后,郑承弼是常常到都统帅府来,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郑承弼总在贺月离开上朝之后才来,又在贺月散朝回府之前就离开了,贺月知道郑承弼常常来府里逗自己儿子玩,郑承弼可是自己儿子名正言顺的太姥爷,他没道理禁决郑承弼来府上逗自己儿子玩。但是贺月一直没有跟郑承弼朝过面,今儿是郑承弼想以药方为要挟,来跟皇帝谈条件,才被贺月在暗中看了一眼。
  贺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才道:“我记得的郑老爷子,不是这个样子?”
  “哦,那是什么样子?”
  “感觉比刚才那人要老一些,头发白得多一些,皱纹还深一些……样子还是有几分相像。”
  “你在哪里看到的?”
  “那回被你家老爷子拿迷香迷了,送到你床上,诬陷我非礼你,煽动朝上大人们逼我逊位。当时我还听老爷子说过话,比刚才那个声音要苍老一些。”对那声音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声音说的话让贺月惦量了很久,以为那场逼迫自己逊位的y-in谋,是风染带领郑家发动的,那句话曾在贺月心头回响了一遍又一遍。
  风染道:“哦,那是我太姥爷。”
  “你还有太姥爷?那得多大岁数了?”
  风染听贺月的声音有些吃惊,笑道:“是我外祖大人的小叔,辈分上该是我叔太姥爷。已经七十多岁了。”
  所谓七十古稀,已经算是长寿多福之人了。那太姥爷身手还那么矫健敏捷,出手点x_u_e准确快速,连叶方生都只抵抗了一下就被制住了,还提溜着自己跑来跑去,那精神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贺月感觉那太姥爷再活十年都没问题:“你那太姥爷现在在哪?”
  “他不喜欢呆在城里,早走了。他跟其他的郑家人不一样,学兵法无成,才改练武功,是郑家里武功最好的,外祖叫他冒充自己,想是要用他的武功对付你吧。”风染忽然想起已经有许久没见过太姥爷了,他对郑承弼不亲近,对这个太姥爷却相当亲近,久了没见,还着实有些想念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9/6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