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悦失望到极点,有种被作弄的感觉,转身,头也不回想冲出去。
林以诺拽住他的手臂。
乐悦挣不脱,气极败坏,“老师,你不是慈善家,用不着对什么事都负起责任,干脆点说你并不爱我,不就完了。”
反正无所谓了,既然下不了台,索性豁出去发场脾气。
林以诺迫使他转回头跟他面对着面。乐悦不想逼人太甚,站得笔直看着他。
林以诺忍不住笑,轻叹一声,说,“本来想告诉你,我在密歇根湖附近买下一套新公寓,已经把最大的房间让给你,所以你要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乐悦发愣。
林以诺拥住他,手掌轻轻拍打他背脊,说,“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练琴。每天每天。”
乐悦牵动嘴角,一句话说不出。
他给了他一个永无止尽的怀抱。他知道他最想要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好梦成真,反而不像真的。
“过几天,房屋经纪会通知我们看房子。”
乐悦面孔滚烫,内心狂喜,不做些反常动作无法宣泄。
他急急换上一张舞曲唱片,“老师,跟我跳支舞。”
林以诺先是笑着摇头。乐悦捉住他的双臂,拉他进客厅,趁势抱紧他。
从没有一日像今日这样纵情。
大约半个月之后,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是偏郊区地段的一幢小别墅,设计大方,有花园有露台,格局十分理想。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下来。走到室外,乐于看着偌大的空地,皱起眉头,“这么大的花园能派什么用场。”
“用玻璃把它遮蔽起来,配上良好的隔音材料,顶棚自动伸缩,做一间视听室。”林以诺一本正经说。
乐悦大笑。这个主意再浪漫不过。
可惜悠闲的生涯不能维持整天。下午就得各自工作了。
阮沛中打电话约他。
他们在湖畔旁边的咖啡座见。咖啡座一半露天,有日光照耀,绿树的细碎叶片在风中飘落如雨。
乐悦仰起脸享受美景。
“巴黎交响乐团的夏季巡演其中一站设在本城的格兰特公园。他们的预演目录里有圣-桑的作品,你是他们的选择之一。还有,”阮沛中看着他,“你的老师也在此列。”
“如果是沙龙式的演出,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赢他。”
阮沛中错愕,“我以为你会退让。”
乐悦从他手里拿过谱子。“别看低我。”
阮沛中瞪大眼睛看着他,骇笑,“是,我眼光出了差错。”他顿了一下,说,“你母亲病了,抽时间去看看她。”
乐悦看他一眼,收起所有表情,冷冷说,“这次又有新玩法?”
“她跌了一跤,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她累了,应该好好睡个长觉。”乐悦微笑。
阮沛中恼道,“为何对她特别刻薄,她毕竟是你母亲,若没有她,你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世上。”
乐悦起身打断他,“我有事先走一步。”
步伐太快,差点也跌摔一跤。
他取笑自己。不过自幼心灵受到创伤,多么微不足道,真小气,一直记到现在,并且决意要永志在心。固执到底也不知想表演给谁看。
38
搬入新家的头一天,巴黎交响乐团的总监便亲自约见他交涉合作事宜。
这位总监长着一张纯法国式的脸孔,神情很生动,交谈过程中的许多微妙的小动作十分讨喜。
他们躲在酒店浪费掉一整天,只为讨论圣-桑和柏辽兹,末了又将弗兰克乐派贬得一钱不值。他们不知顾忌的说话,对方什么都懂,什么都原谅。
是渐渐暗沉的天色把这乐趣给破坏了。
分别之前,这位可爱的法国男人热烈的拥抱着他,说,“不妨考虑回法国,我为你准备一份超值的合同。”
乐悦苦笑,噤声不语。他清楚得很,自己的巴黎情结不是没有理智根据的,这座城市对他的感染太深了,像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同呼吸的人,那种单调自有一股魅力,割舍不得。
但他在芝加哥有了家,叫他轻举妄动简直不可想象。
夜色中的大街被密密的云层包围着。乐悦驾车回家。
天空更黑了一层。
刚停好车,雨点便斜斜地兜头砸下,乘着呼啸的西风,拼命抗拒地球引力。空气里有种腐殖质的味道飘来飘去,轻易产生末世的幻觉。
乐悦大步跑进屋内。
“看来你与那位乐团总监相谈甚欢。”林以诺坐在沙发上笑笑地看着他。
乐悦坐下来,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次我赢了你,有什么奖励。”
林以诺在他额上敲了一记。
乐悦夸张地摸着额头,笑,“还以为会有一个吻。”
林以诺笑着吻了吻他的唇角,贴住他的嘴唇,手指拂着先前吻过的地方。
乐悦倾过身子,手臂绕上他的脖颈,回吻他。姿势很熟练,仿佛多年的情侣。随后他把手插进他的衬衣,滑过他的皮肤,把手掌扣在他的腹股沟上,滚热的血管在手掌下怦然跃动。
林以诺坐直身体,有些僵硬。乐悦得逞地大笑,凑近咬他的嘴唇。林以诺压制住他,躺到光滑的皮质地毯上,两个人抵着头对视。一会儿,林以诺撑着地慢慢跪坐起来,伸手一颗一颗开解他衬衣的钮扣,乐悦听见他手指往下移动时细细的呼吸声。林以诺撩起了他的衬衣,放低身体亲吻他的腹部,舌头寸寸舔吮上来,一直舔到他的脖颈。乐悦双臂痉挛地抱紧他的后背,抬起臀部,轻轻摩擦他的欲望。激荡的快感让意识像渐次渐弱的水圈。他隐隐感到极强烈的,几乎无法自持的反应。“老师。”他含住他的嘴唇低唤一声,蹬掉裤子,把腿搭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带到后面的隐秘地带,示意着。手指在体内变换细微的位置,痴痴迷迷兜转,一种酩酊而销魂的新奇感。
彼此心跳得很厉害,意乱情迷群魔扰攘一般。甘愿的。
待器官真正进入的一刻却隔着水火不容的境界,前所未有的痛感扯着他的身体往下沉,穿心透腑,无能为力,他蜷起膝盖,不禁呻吟出声,眼前人一下子模糊了。
林以诺倏地抽身退了出来,看着他,反反复复抚摸他的背脊,想缓和他的痛。
乐悦喘息着,硬是淘气地笑,“老师,你像对待一只受足惊吓的动物。”
林以诺不响,带了股狠劲,把他抱得紧得不能再紧。
很明显,是生气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已足够为藐小的事情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