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听儿子这么一说,不由又重新把他搂进了怀里,爱怜地摸着他的脸和头。
此时坐在齐氏对面的沈大娘就笑着说话了,她问齐氏的儿子多大了。
齐氏听了忙把儿子搬转身体,让他朝着沈大娘和沈五娘行礼,并让他自己向她们介绍下自己。
可成就用童稚的声音说开了,说他姓喜,名叫可成,去年满的四岁,这过完大年,也就是元宵节之后,正月十八就要入学了,二叔给他找了华氏族学入学,二叔还说,这两日要去寻个小厮回来陪着自己去念书。
“华氏族学?”沈大娘一听有些吃惊,“可是曾任国子祭酒的华笠创办的华氏族学?”
齐氏点头,道:“我家二叔是这么说的。”
沈大娘:“华氏族学是京城里头数得上号的好学堂,里头的夫子都是华家的饱学之士,又或者是外头的名士被聘到族学中充作先生。华家这几十年来不少族人考中举人进士入朝为官,华氏一族乃是京城里有名的诗礼之家,族中子弟也是好学上进为多。作为京城里头鼎鼎有名的学堂,外姓人的子弟是甚难进入其中求学的,但不知道你家可成有何机缘可以进入华氏族学念书?”
齐氏听了就告诉沈大娘,说起来自己的儿子能够进入华氏族学念书,还要多亏顺娘。
前些日子这枣树街首过来第三家的卓老头的夫人滕氏过生,庆贺六十三岁的生辰,请了顺娘去吃酒。
顺娘给滕氏亲自做了一道菜,名叫红烧狮子头,滕氏吃了,赞不绝口,把顺娘好一顿夸。这个时候,滕氏的孙子卓彦也跑到顺娘跟前,请她也给自己做道好吃的,他要献给祖母作为贺寿的礼物。顺娘呢,就给他做了一道拔丝梨,卓彦捧着去献给滕氏,滕氏一吃,不但大夸孙子孝心,更是称赞顺娘手艺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滕氏的大儿媳妇华氏见顺娘把婆婆逗得如此开心,就也到跟前凑趣了,说顺娘替她孝顺了婆婆,她呢想要感谢一下顺娘,不知道顺娘想要什么谢礼,只要她能够拿得出来的,一定拿给顺娘。
顺娘知道华氏的娘家有一个学堂在京里很有名,除了华氏家族的子弟在里面读书以外,凡是跟华家是姻亲关系又或者跟华家关系好的人家也可以送子弟进去附学。卓老爷子之前跟顺娘一起喝茶的时候,说过他的重孙,满了五岁的卓彦来年要进华氏族学去读书。顺娘听了,就想起了自己的侄子可成,可成也满了四岁了,下一年就是五岁,也要入学读书。
在这之前她也在四处找合适的学堂,倒也找到了几个,然而华氏族学显然是比她找的那些学堂更好的学堂,要是可成能进华氏族学去念书的话,顺娘觉得肯定是比在外头的学堂更学得好,更容易成才。
只是要进华氏族学,若非跟人家卓家关系好,是断断不能冒昧提出来,让自己的侄儿可成也跟着去华氏族学附学的。
在接到卓家的庆贺滕氏生辰的请柬之后,顺娘就动了心思了,预备着准备几个拿手菜,到时候去向滕氏贺寿的时候讨得滕氏的欢心,然后再趁机提出来可成附学的事情。不管成不成,她想要试一下。
然后等到滕氏生辰当日,她登门之后,见了滕氏,便提出了自己要做道好吃的拿手菜来作为贺礼,庆贺滕氏六十三岁的生辰。顺娘说这一道拿手菜是从一个蜀中老道那里学来的,最是合适滕氏这样的老年人食用。
滕氏一听就让顺娘快快做来。
顺娘便挽起袖子下厨了,做出了一道色香味美的红烧狮子头,送到滕氏跟前,滕氏拿起筷子夹了吃,发觉果真是美味儿,真是咸鲜异常,一两吃了好几个才放下了筷子,并说这道菜即要是顺娘拿去献给当今官家,怕还能讨得个小官做哩。
后面经由卓彦的手奉上的拔丝梨口感也非常好,合适老年人吃,滕氏又把顺娘好一顿夸。
这才有后面华氏上前来感谢顺娘的话。
顺娘呵呵笑,搓了搓鼻子,便也就提出来自己的要求,那就是想让华氏跟娘家族学的负责人说个情,可以让自己的侄子能进华氏族学去附学。
华氏听了顺娘的要求,还没说话呢,她婆婆滕氏就开口说了,说喜家跟卓家是好邻居,她呢,也很喜欢喜顺这个年轻人。
后面的话滕氏也没说了,但华氏显然已经明白了婆婆的意思了,而且婆婆都开口了,她还能拒绝吗。
所以接下来,华氏就痛快答应了顺娘的请求,说到正月十八日,自己的长子会亲自送孙子卓彦去华氏族学,自己呢会亲自写一封信,让长子带去给自己的现如今负责着族学的族兄,相信他看了信之后就会接收可成入学了。
顺娘得了这话,异常高兴,回去之后对家里人说起,一家人各个欢喜。
听了齐氏说的话,沈大娘和沈五娘也向她道贺,说可成进了华氏族学之后定然会学有所成,将来前程大好。
齐氏抿着唇笑了,看看将要到晌午做饭的时候了,她便起身领着儿子出去,然后请沈大娘和沈五娘留下务必吃个饭再回去。她呢,这就去厨房做饭,虽然她的手艺比不上顺娘,但是也看过顺娘做过几道拿手菜,今日晌午就让她来学做几道给沈家姐妹吃吧。
沈五娘一听就高兴得拍手,说:“这可好了,看来今日晌午要一饱口福了。”
沈大娘见妹子这样,倒不好推辞了,只得说如此一来,多有叨扰了。
谢二娘道:“我也有此意,想留大娘和五娘吃饭哩,嫂嫂这么说了,你们就留下吃了饭再回去。”
沈大娘道了谢,在齐氏出去之后,就跟谢二娘唠起了家常。
谢二娘就跟她讲了些婆婆摔伤偏瘫的烦心事情,这里头难免提到了宋玉姐。
沈大娘是个过来人,听到谢二娘提到宋玉姐时那含酸的语气就猜到了估计这个跟自己妹子交好,算得上闺中好友的谢二娘在为这么一个女人烦恼呢。
所以,她就悄悄问谢二娘了,是不是这个叫宋玉姐的妇人跟她官人有些不清不楚,让她如此烦恼。因为,她曾经听她妹子说过谢二娘官人的娘曾经跟谢二娘斗过,那个时候谢二娘很烦恼。然而这进了城,按理说刘氏那个刁钻的婆婆偏瘫了,喜家再也没有人能够骑在她头上欺负她了,谢二娘这个主家娘子应该觉得舒心快意的,然而看她的样子却是异常憔悴,精神不好,脸色很差,想来应该是那个宋玉姐给她带来了困扰。若真是如此的话,不妨对她们姐妹说一说,她说自己嫁进苗家也好多年了,她看见过的听到过的族中妇人如何跟外头诱惑她们官人的女人相斗的事情不少,兴许能给谢二娘出个主意呢。
对此,谢二娘倒是相信的。
跟顺娘成亲之后,她遇到婆婆刁难时,跑去跟沈五娘闲聊,沈五娘当时还给她出主意来着,教她怎么跟婆婆相斗,还说那些经验是她嫁到城里大户人家的大姐教的。
沈大娘嫁进苗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族中人口众多,肯定是各种各样的糟心事都遇见拖,听说过。
彼时成亲的妇人,但凡是嫁给一个稍微有点儿出息的男子的,可能很少有人不会遇到外室,妾,还有外头缠着自己官人的烟花女子带给自己的烦恼和挑战的。而如何保护自己的正室和子女的利益,保护自己的爱情和家庭,是她们必须要应对的难题,是她们必须要全力去争取的胜局。
说实话,谢二娘之前认为自己跟顺娘这个女子成亲有一大好处就是,自己绝对不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因为顺娘是女子,又爱她宠她,根本不可能找什么外室纳妾,那些烟花女子,顺娘更是不可能搭理她们。
没有这些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都算是根心头刺的糟心事,她觉得她比好多女人幸运,日子要过得好。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顺娘还认识一个跟顺娘关系暧昧的宋玉姐。
这个宋玉姐又美又有钱,还聪明,还有手段,最关键的是貌似她对是女子的顺娘还有兴趣,还喜欢顺娘。
顺娘呢,又不肯跟她完全断绝关系。
谢二娘虽然不认为顺娘就跟宋玉姐会发生什么女干情,也不认为宋玉姐甘愿做顺娘的外室,但是她就觉得宋玉姐这么跟顺娘来往,实在是暧昧极了,她不可能不计较不嫉妒。特别是宋玉姐最近发现了自己爹娘害得她被韩衙内纠缠后,她明显地跟自己对上了,自己呢,又不敢向顺娘坦承她爹娘做的那害宋玉姐的阴损事。本来保证要来向顺娘说此事的爹娘因为爹摔伤了要暂缓向顺娘说出来,这么下去又要拖一段儿时间。压力实在太大,危机感越来越重。
束手无策之时,沈家姐妹上门儿了,而且话都说到这里了,谢二娘咬咬唇,就也真把宋玉姐这个情敌的事情捡着一些可以说的说出来了。
等到她说完之后,她发现沈家姐妹也愣住了,可能她们也觉得宋玉姐这个情敌实在太强了,谢二娘遇到的问题也有点儿严重。
于是她就问她们,她该咋办?因为她敢肯定宋玉姐显然觊觎顺娘,然而宋玉姐跟顺娘做着买卖,还请了御医来替她婆婆治疗偏瘫,这非要让顺娘跟她不来往说不过去。可这么继续下去,她就怕哪一日宋玉姐会夺走自己官人。
沈大娘莞尔一笑,说话了:“二娘,听了你说的话,我觉着吧,你想得太多了,现如今,你只有一件事做,那就是好好养着身子,养着肚子里的孩儿,等着孩儿生下来。只要你能替喜家生个小郎君,宋玉姐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她这会儿上蹿下跳的,不过是想恶心你,让你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儿呢,你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谢二娘一听,就知道沈大娘只是从她如何战胜她婆婆的经验出发,告诉自己保住孩子就会战胜强敌。然而,沈大娘不知道的是,她跟顺娘都是女子,她是不可能生下亲生的孩子的,去抱养回来的孩子无论是在顺娘心里,还是婆婆心里都不会有分量的,这一招意图用孩子战胜宋玉姐的招数是没用的。
摇头,她告诉沈大娘这跟孩子无关,她自认为孩子在她肚子里好好的,她不会被宋玉姐气着保不住孩子的。那想要让沈大娘想个法子来让宋玉姐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