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修仙界我也是很拼了 作者:狸白【完结】(73)
这男孩儿生得眉清目秀,给淮君将馄饨端去时被捏着脸调戏了一番。见此,顾青行不免有些嫌弃,又“啧”了一声。
淮君应声回头,笑着招手,“哟,小屁孩,也来吃馄饨呀?”
顾青行差点没直接把他的碗掀了。
梁子就这般结下,很快天上地下便传开了:淮君和战神有仇,淮君和战神一见面不是动口就是动手。
到后来演变成:求求你们谁去把战神收了,淮君多好一个人啊,咱们不能眼睁睁看他被欺负。
搞得顾青行十分无言,恨不得天天上门去揍淮君一顿。
就这样j-i飞狗跳过了不知多少年,百无聊赖的众神举办了一次结缘会,会上月老准备了一根红绳。红绳分两端,有情人各系一端,便可一世相好,和美无忧。
结缘会上淮君被灌了不知多少酒,待他身形不稳了,众人起哄拿来红绳,将一端系在淮君小指上。
淮君手肘撑在案上,手掌成拳托着脸颊,安安静静地笑看他们吵闹。对于那一端系在谁人手上,言语上毛遂自荐的人多,但真正敢行动的却没有一个。淮君的人缘太好,欣赏他的仰慕他的倾心于他的不可计数,他也似是个多情人,但这么多年来,但凡有心的,都能看出那情只是浮于表面。
他戏于花间,却片叶不染;热爱红尘,却足履清洁。多情是他,无情也是他。
待众人停下交谈,淮君垂眸摆手,玩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和我好,那不如我自己和自己好,否则多可怜。来来来那一端给我,我自己给自己系上。”
红绳因了他的动作从月老手中滑落,轻轻缓缓几度弯折,最终坠于云端。淮君慢条斯理地把线拉出来,没想到还拉出来个人……
是脸色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顾青行。
再一看,红绳的那端竟然系在了他的指头上。
“你是脑子里只剩下浆糊了吗?”淮君拍案惊道。
顾青行面无表情:“它自己跑来的。”
眼见着嘴炮就要变成实打实的r_ou_搏,月老忙不迭去劝架,“这红绳有灵,说不定两位真是彼此缘定之人。”
淮君和顾青行异口同声:“不可能!”
有人出来打圆场:“既然两位都不肯,那便下凡轮回一世,就当渡个情劫,解了便是。”
红绳只有一世效力,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两人互看了眼,又纷纷扭开脑袋,僵持半晌,终是同意。
走出天门,封去记忆,干干净净下凡去,投胎成为婴孩,岁岁年年缓慢成长。
但淮君没有。
成为凡人后,他第一次见到淮君是在十二岁生辰上,这人翻进院墙,先是有些嫌弃地打量他一番,然后递了一枚玉佩给他。
“算是生辰礼物吧,十二是个圆满的数字,圆则缺,满则亏。”他的话里藏着一份叹息。
那时的顾青行听不出来,淮君走后他生了一场病,便觉得这人晦气无比,令人生厌,就连那枚玉佩……哦不,最终那枚玉佩还是被他倔强地戴在了身上。
讨厌归讨厌,但不是那种打心底的厌恶,更多的是生气。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气,可能是气他来得太慢,走的太快。
十三岁那年,顾青行家中变故,玉佩为他挡了一灾破碎,爹娘横死,他成了无人要的孤儿。
那时天下着大雪,淮君执伞而来,把他从岔路牵走。
淮君成了他亦师亦父亦友之人,教他管他纵容他,但十八岁生辰一过,就又把他丢出了门。理由是:儿子你都这么大了吃得太多你爹养不动了自己出门找吃的吧。
顾青行气得lū 起袖子和他打了一架,明明是这人一日不下七八顿饭,怎么就成了他吃的多了?找理由也不知道找个好听点的,譬如出门长长见识,譬如到外面去练练胆量。
这五年里两人时常打架,起初顾青行是单方面挨揍,后来能打个平手,再后来……他发现淮君其实不太擅长兵器。这次淮君直接使术法把他轰出了门,少年人气x_ing大,剑往地上一撑,抹了把脸踹了一脚门前石阶,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期间他从未收到淮君写来的一封书信,也从未向淮君传过一封,但那枚碎了的玉佩被他找来上好的工匠修复,日日夜夜带着。
江湖人心中总是带着几分侠情,是以,当顾青行看见有官兵殴打老人时,没多少犹豫便拔剑相助,和他的剑光同时向那几个官兵打招呼的,还有一道雷光。紧接着,顾青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凌之,对于这种人呢,火候应该再加几分,但也不需要你使出十成十的力,八成便好,将他劈得外焦里嫩、喊不出娘。”
“那师父我再来一次成不?”
顾青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衣人正提溜着个只有半条腿高的小屁孩衣领,他们俩站在街的那头,小屁孩手上还残留着雷光。
他跟了淮君那么多年,对于淮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总归是有几分了解。七年来淮君的面容从未有过变化,他夏不生汗、冬不畏寒,高楼随着他指尖轻点便起,清风一个响指既被他唤来。
淮君要么是个神仙,要么则是个已有成就的修士。
他曾缠着淮君教他法术,但这人无论如何都不肯,而现在,这个小屁孩叫淮君师父。
“再来一次他们就完了。”淮君懒洋洋笑了一下,眼眸轻垂,然后揉了揉这小屁孩的脑袋。
“那师父我们去吃烤鸭吧!”小屁孩道。
“不去,昨儿才吃了,有点腻。”淮君道。
小屁孩脸色登时变了,眼泪包在眼睛里摇摇欲坠,“昨天你把一整只都吃光了,连一滴酱都没留给我,当然腻了!”
淮君耸着肩转身:“喝点粥好了,虾蟹粥就不错。”
小屁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淮君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青行看得心烦。自然,他小时候没少被这样对待,但奈何他擅长收敛表情,习惯把所有事情吞进肚子里,所以从未如此失态过。
淮君倾身揪住小屁孩衣领,把他当成个物件拎着走,顾青行迟疑片刻,终是提剑跟上去。
他们住在靠近城墙的一户院子里,小屁孩因为没吃到想吃的便拿隔壁院子里的树撒气,过些时候淮君出来将他拎回去,顺带还给他擦下屁股,把隔壁的树复原。
顾青行忍着火待到淮君出门后才去找那小屁孩,他对家里来人见怪不怪,指了指门前摇椅让顾青行坐那等,顾青行没动,而是微微低头冷声发问:“你是他徒弟?”
小屁孩点头。
“什么时候拜师的?”
“忘了……不过我觉得好像很久啦!”
顾青行换了个方向问:“今年年初你可和他一起过年?”
小屁孩:“一起过的。”
顾青行:“那去年呢?”
小屁孩掰掰手指:“也是一起过的。”
顾青行冷笑,这样一算差不多是他前脚刚走,淮君后脚便收徒了。
“你打探这些干嘛啊?”小屁孩扬起脸来,“如果你不怀好意的话,我会把你劈焦的哦!”
“那大概你会先变成r_ou_条。”顾青行讥讽一句,转身便走。
夜里他又来了一次,那小屁孩应是睡了,淮君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他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直截了当地坐在这人对面位置,然后抢了酒。
淮君也不恼,甚至支着手笑眼弯弯地看他。
“你为什么要收那个徒弟?”顾青行这话问得也是直截了当。
“因为我和他有缘分。”
“那我呢?你为什么不收我?”
淮君沉默一阵,伸出两根食指比划着:“我和你的缘分,是被迫捆在一起的。”
那团火又冒出来,顾青行看他的眼神越发深沉:“那当初为何要带我走,放任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又是许久沉默,末了淮君夺过酒壶,将剩下的尽数倒入杯中,饮完笑道:“你就当我是消遣吧。”
说完淮君起身进屋,顾青行独自在那椅子里坐到天明。
少年人总是在一夜之间长大,将消遣一词从各种含义上琢磨了个透彻,然后他揉着发麻的腿起身,一脚踢开淮君那屋的门,把人从床上拖起来狠狠抱住。
“那你继续把我当成消遣不好吗?”
顾青行这样说道。
自此,顾青行被淮君打发到各种各样的地方跑腿,两人相见的次数只手便能数清。不知何时小屁孩也被他送走了,又不知何时他和人结了仇。
然后顾青行发现自己成了淮君的弱点。
顾青行被人关进地牢,不曾受到严刑折磨,只是半个月没给饭吃,好在那个月雨量充沛,他靠着青苔和雨水苟活。
半昏半醒之间,他曾听到过一句,“真是没用的后神。”说话人便是关押他之人。
后来淮君满身是狼狈地来救他,那时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淮君蹲在他身前,将几滴血液送入他口中,。
“凡人的命有时真是比纸还脆。”淮君抱着他苦笑,“且凡人之躯无法承受神的血液……我只是想让你安安稳稳度过百年,没想到你……哎……”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口唇几欲相碰,贴近得像是一个吻。淮君往顾青行体内渡去了点东西,后者连续高热几天,再度醒来便什么都想起了,连同他的一身修为、那把惯常用的剑,都回来了。
他有了更为充分的理由留在淮君身边,梁y-in身后有邪鬼众,淮君不能什么都没有。
他想淮君是知道他心意的,他想淮君对他也是喜欢的。
他本想解决了梁y-in再同淮君把所有的事都说开,却没想到,这人压根没存着活下去的念头。
贞宝三十年,正邪之战爆发,淮君无意间透露出他会与梁y-in同归于尽的打算。顾青行做了一些准备,赶在淮君之前与梁y-in开战,结果被一枪穿透身体,那是龙骨铸成的枪,诸神魔相遇,皆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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