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刃看向祁骁,沉声道:“只看殿下如今身边的这些人,就知道孝贤皇后当日走的并不狼狈……先是将殿下托付给了敦肃长公主,后又将身边得用的老人全安排到了殿下身边,之后……”
百刃偏过头,抹了下眼泪哽咽道:“大概又抱了抱殿下吧,亲了亲……然后含笑上路,随武帝去了。”
祁骁失笑,抬手替他擦眼泪,哑声笑道:“怎么今天眼泪这么多,别哭了……仔细明天眼疼。”
百刃摇头,眼泪直直落在祁骁手上,他吸了口气,狠声哽咽:“这些眼泪……都是殿下的,二十年了……都是殿下的……”
祁骁双目赤红,闭了闭眼,低头在百刃额上亲了亲,哑着嗓子哄他:“莫哭……”
百刃不住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祁骁像是哄小孩儿似得,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祁骁转头看向孝贤皇后的牌位,母后在天有灵,都看见了吧?
自己兜兜转转,混混沌沌至今日,除了实实在在的握在手中的权利,就只有这个人是真的了。
祁骁深吸了一口气,半晌轻声道:“百刃,有些话我几日前就想跟你说,因怕你不听话就一直拖着,现在却不得不说了……”
百刃抬头看向祁骁,祁骁宠溺一笑,慢慢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冯皇后一死,下面的事就收不住了,我自认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凡事都有万一,我不能将你的性命赌在这万一上,你……”
百刃抬头怔怔的看着祁骁,哑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祁骁心里狠狠的疼了下,不等他说话百刃又道:“你不是武帝,我也不是孝贤皇后……你不会战死,我也不会生殉。”
“闭嘴!”祁骁眼中含泪,厉声斥道,“不许这么说!闭嘴!”
若是旁人被祁骁这样斥责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百刃却分毫不惧,依旧定定的看着祁骁,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走,我就要留在这,守着你!看着你!我看着你将仇家一一斩杀,我要看着你将当年他们夺走的一一夺回来,我还要看着你……君临天下,入主四海!”
百刃死死盯着祁骁,坚定道:“我要第一个向你俯首称臣,高呼万岁,我要亲眼看着你坐上那皇位,我要自己看着当年勒逼孝贤皇后的人,一个一个痛苦惨死。”
百刃轻呼一口气:“然后……我要亲口同我岭南的子民说,你们以后可以安心耕种,放心织布,因为如今皇城中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你们的王对他有从龙之功!他绝不会给你们加赋,也不会逼你们捐粮,只要有他一日,我南疆再无战事,从此天下太平!”
祁骁双拳紧握,死死咬着牙道:“你……你就不怕我……”
“怕什么?!”百刃眼泪滑下,“母后在上!告诉太子,当年您怕了吗?!”
祁骁眼泪终于撑不住,蜿蜒而下,百刃泪眼模糊,哽咽道:“去年从南疆逃走后我就发誓……这种将你一人留下的事,只此一回!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你生,我生……你死……我就拼了这身家性命和他们同归于尽!然后再去找你……”
百刃像是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似得,哭的声嘶力竭:“从此之后,非死生不能离……太子,当日你自己说的话,你忘了么……”
祁骁死死将百刃揽在怀里,竭力哽咽,不住摇头道:“没忘,我没忘……”
百刃不住抽噎,半晌道:“而且……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祁骁一怔,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一把抓住百刃的肩膀厉声道:“你往岭南传什么消息了?!”
迎着祁骁的滔天怒火百刃分毫不惧,凛然道:“十七日前我已将皇城中的消息全数通知给武相了,如今……岭南五万大军业已集结完毕,全数压在南疆……皇帝若不怕开战,我岭南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