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觉得自己解释不清,狠狠皱眉,又要开口。月华看靳言真的急起来了,抛出他最初想逗一逗靳言的话。
“有味道。”
味道?靳言愣住了,脑子有点卡。什么味道?
“淡淡的,”鼻尖微动,轻轻嗅嗅,揶揄的开口,“是蔷薇呢。”月华进一步提醒,一副别骗我了,我都知道的表情。
蔷薇?他失态地嗅嗅自己的胳膊,又扯起衣领,但是,他闻不到。
蔷薇花期在五到六月,而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早就不开了,怎么会有蔷薇花香呢?整个院中,只有温柔特别喜欢蔷薇,每天都会买新鲜的鲜切花。她的身上一直带着淡淡的蔷薇香。答案不言而喻。
“靳言今天没有遇见二小姐。”靳言一脸严肃。他没有遇见温柔,蔷薇花期已过,因为温雅身体是过敏体质,所以很多东西都碰不得,吃不得,她的东西自然很是仔细,在温雅这里自然也没有蔷薇一类的花。
那么,问题来了,月华怎么会闻到蔷薇花香呢?
月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站起来靠近靳言,微微弯腰,趴近靳言,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拎起靳言的衣领下沿,淡淡的薄荷味,男士的,没有混合蔷薇的味道。
睁开眼,月华的眼中尽是深沉,蔷薇香气淡了,是在……那边。
月华的手还捏着靳言的衣领,脸却转向了墙角,眼睛死死盯着那里。
虽然知道不是意乱情迷的时候,但靳言还是忍不住。早在月华靠近的时候,他就条件反s_h_è 的仰头闭眼,屏住呼吸,月华低头向下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小心的向下看,在他的角度正好看见月华的脖子,脖颈处因为低头而隆起的第七颈椎棘突圆圆的,很是可爱,他慢慢吸气,能闻见淡淡的洗发露和沐浴露的味道。他以为他只有闻着蔷薇香气才会安心,但现在,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味道,也让他感觉到被填满一般,而当月华转向别处时,又觉得被抽走了。
他觉得,他没救了。
“那里。”月华变捏着衣领的动作为拍,这个动作就像是拉丁舞中的一个动作,摸着男伴的胸口,脸却转向一旁。他抬抬下巴,示意墙角,“味道最重。”
靳言艰难的把眼睛从月华放在自己胸口的手上拔开,跟着月华的目光向墙角看。然后慢慢走到那里,墙角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小支蔷薇。粉红色的花簇呈伞房状,是今天送来的粉团蔷薇。
靳言把蔷薇递给月华,“没有人,或者是,跑了。”
月华接过,放在鼻尖闻一闻,笑的妩媚,“我好久,没见温柔了呢。”又歪头看着靳言,把蔷薇花c-h-a在他的胸口:“你的小秘密,可要藏好了,别人可不一定会像我一般,这么善良。”
他一点一点地往后退,脸上带着戏谑,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就是温柔了,看男女主斗一斗,他还是很乐意的。
“哦,对了。”月华扭回头,眨眨眼,“记得把你的东西放到我的桌子上,要唯一的,原版的,嗯哼?”
靳言惊讶于月华的变化无常,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月华故意诱惑他跟他谈论这个话题,是不是月华早就知道,墙角处站了一个人,是不是,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他觉得自己有点难以接受,他以为已经很了解月华了,靳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就在他以为月华向他敞开了心扉,为他着想,想让他留下来时,月华却突然说,记得把一切交给我,至于麻烦,要你自己解决。就这样,把他抛在一边,自己高高挂起,自在看戏。
这样的人,这样薄情,无常,翻脸不认人的人,是他的小姐,因为是他的小姐,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因为是他的小姐。
靳言突然病态的笑起来,左手遮住眼睛,笑得肩膀耸动,然后放下手,重新挂上优雅的笑容,走到月华面前,右手搭左肩,微微躬身,是个完美的鞠躬礼,“如您所愿。”
月华耸耸肩,独自离开,转过墙角,突然没了笑意,背靠在墙上,右手顺着左胳膊搭到肩上,环住自己,身体微向前躬,垂着头,额头的碎头发散落下来,微微遮掩他的眼睛。
一阵风吹过,扬起他的碎发,露出他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还带走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他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他向上捋捋头发,慢慢朝屋子里走去。
当天晚上,月华在他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打厚厚的纸张,还有一个装着优盘的盒子,外加一张纸条,写着一大串字母与数字。
哗啦啦翻过纸张,财务报表,交易记录,还有一些温老爷子涉黑的证据。把优盘c-h-a上电脑,输入那一串字母与数字,里面是几段视频,画质不是太清楚,但也能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走私,涉黑,更甚者还有军火,禁用医药,乃至于,毒品。
月华嗤笑,名誉危机?靳言还真是看得起温家,这些东西如果泄露了,温家还能在吗?
什么都有,或许只有前边的月华还会稍微信一点,但是毒品,不可能的。就算是别人不知道,但是温家人绝对不会碰,那么,会做这些的,就只可能是温老爷子过去的‘老兄弟’了,虽然温老爷子明确说明不让温家后代再碰这些东西,但是温家的势力尤其是能马上抽离干净的?再说了,抽离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是从商,但是有钱的地方就有黑暗,有一份力量就多一份筹码。现在的人不会绝比过去的人爱好和平,相反,越是和平的环境下,人越是不甘平淡,越是贪得无厌。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温家的,但是却和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老爷子越老越是渴望安逸,慢慢的退了锐气,不再是当年的温五爷。他开始把人x_ing看的简单了,开始幻想着美好,盼望着温馨与幸福。
他对那些老兄弟好,可那些老兄弟有几个是真的兄弟?哪一个不是盼着他赶紧死去,好收了温家的钱与权。
但是,温老爷子疾病缠身,宝刀渐老,虽然盼望幻想,但实际上他的心却还是明镜似的,说着不让温家后代接触那些东西,自己其实也知道不太可能实现。温轻与温敏也是清楚的,表面上规规矩矩,实际上还是在暗地里处理着事情,尝试着一点点的把温家剥出来,尽量不去碰违法犯罪的东西,免的东窗事发,牵扯到温家。
但是,一旦想要脱离出来,管的自然也就少了,就难免会有跟温家过不去的人起了歪心思,毕竟,只要温老爷子在一天,这个小团体就会敬一天温老爷子,遵守一天老爷子定下的规矩,有些人的腿脚就施展不开了,会嫌老爷子碍事,嫌温家挡了发财的路子。
老一辈的时代要过去了,小辈又怎么甘于平凡,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打着温家的旗号做着恶心的事,却没想到被人利用,扯了证据来搞垮温家。
温家确实要衰落了,温轻温敏两个人,温轻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手段,也就不跟弟弟争,全心放在明面的W集团上。温敏虽对那些不太感兴趣,但也许是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他果断干脆,目光独到,而且十分警惕,很得下面人的尊敬。为了温家,还是在第二代里占有一席位置,道上人要叫一声温二爷,背地里都尊称他叫小五爷。
所以,温敏只有温雅一个女儿,实在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也为了保护温雅,就很少回家。
哪怕是温锋,在小的时候还被他爸爸带着练了几年,最后变得看见他爸就跑,说什么也不再练,直到长大才又慢慢的拾起来。但是让他接手温敏,确是太过勉强。
秉着女孩子最好不碰的原则,温雅其实是没接触过什么东西的,她只是模糊地知道,她温家的男人,都过着不太安全的生活。
而温艾更是不行,年纪小,身体差,根本不能扛得住大量的训练。
温柔……月华闭闭眼,温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个缺少家庭爱的小女孩,被父亲忽视,母亲抛弃的孩子,有可能长成三观端正,阳光善良的好孩子吗?
一个在姐姐死后,还立刻拿着自己的生命来逼迫已经不堪打击的温家,逼迫失去了孙女的温老爷子,只为了要嫁给一个温家不让她嫁的人的女孩,会是一个好女孩吗?
先放下不去想,究竟怎样,还是要再观察一番。
现在的温柔,似乎和陈泽走得很近啊,在明明知道,自己的姐姐爱着陈泽的情况下,还殷勤地往陈泽的病房跑,哦不对,是一个好妹妹,每天都要带着东西去看哥哥,但是为了感激陈泽为哥哥挡了一刀,又是哥哥跑过去跟人家打架才出了这么一茬事,不管是出于歉意还是感激,每天看完哥哥,都要到人家的病房里坐一坐,后来,一来二往的,就自然而然的熟悉起来了。
现在的陈泽,应该已经拜倒在温柔的石榴裙下了吧。
这样想的话,在原剧情里……
月华抽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打理着关系图。
嗯……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的话,温柔最后似乎拥有了温雅的一切。
陈泽的爱,就算是陈泽和温雅结了婚,就算是靳言废了他的腿,陈泽也从没有恨过温柔,甚至可以说,直到死的那一刻,他还是爱着温柔。
温雅死后,温柔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温锋的,温艾的,温轻的……
温老爷子没挺住,那么健壮的身体,最后却没挺过来?一个疑点。月华用红笔圈出温老爷子的名字,画了一个叹号。
温敏……剧情最后说,温敏离开了,离开?在女儿死后,就撂挑子?不再管温家?不过,最后的最后,温家的势力好像是落在了靳言手上。
那他可不可以这样想,温敏说不定已经不在了……月华不介意把人往最黑暗的地方想。
再推一推,温雅那般就算是陈泽如何对她,都能对陈泽不离不弃的人,在陈泽哪里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也从不会往家里带的人,那样爱家人的温雅,会突然就选择自杀吗,还是以自焚这种惨烈的方式。越想越是可疑,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温柔,温雅,两个一样是温家小姐的女孩,年纪相仿,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长在象牙塔,蜜糖罐,千娇百纵,另一个,被忽视,被抛弃,甚至无人在乎。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温柔却遭受这样的对待,她的内心真的不会扭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