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右手越过月华的身体支撑在一边,看着月华的样子,笑笑,若是平常也这么乖就好了,不过,要真是那样……要真是那样,可就不是他的小姐了。
他缓缓弯下身子,想要吻一吻月华的额头,就在快要触上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停了下来,他闭闭眼,叹口气,最后抵着月华的额头,去蹭月华的鼻头。
靳言退出来,轻轻关上房门。走到楼梯处,看见了一个熟人。
“靳先生。”那个人向他打招呼,昨天拍了靳言的那个女孩带着灿烂夺目的笑脸,倚在楼梯的栏杆上,就站在楼梯口……
花园的角落,与房子接轨的高墙处,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宽肩窄腰,身形高大,黑着脸的样子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女的身材傲人,中规中矩的衣服也让她穿出诱惑感来,身高也不矮,站在那里只比男人矮了半个头。两个人靠的很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偷情的。
其实呢?
靳言皱着眉头夺过女孩手里的烟,干脆利落地把烟头掐灭,又把它装进女人腹前的口袋里。女人跳起来,低着头去翻男人塞进去的烟头,压着声音质问:“你干什么!”万一没灭可怎么办!这可是夏天!
靳言撇过头,冷冷淡淡,“味道太大。”
“什么?”女人呲牙咧嘴,一脸惊愕,味儿大?!你他娘的有脸说?
靳言冷冷斜她一眼,“戒了。”
女人撇撇嘴,你在这里几个月都不碰,可不戒了嘛。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要轻举妄动吗。”
提起正事,女人立马严肃起来,她习惯地去摸烟,就被靳言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恼怒的收起来,不耐烦地说:“不抽不抽不抽,怕了你了。”最后还是噙了一根在嘴里,不点,就是含着,“你还说,你怎么回事?说着温家你自己来,结果呢?一来C国就是几个月没有音信,也联系不上你。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派人来调查,却说你遭到追杀后就没了踪迹。文森特那家伙可是气急了,要不是我和老K拦着,他就提着枪杀上家族了。后来啊,老K就联系他在C国的老伙计追踪你,说是线索到温家就断了。我和老K就瞒着文森特找到了这里,想看看你是不是被温家弄死了。没想到……”女人上下扫视靳言,嗤笑一声,接着说:“没想到,你却在这里当上了仆人!还有,我昨天叫你,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就不管兄弟们了?”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意。
靳言闭闭眼,缓缓开口:“路上出了点小状况,受了伤。”
“受伤!”女人本来颓废的站姿突然笔直,露出紧张的神情,连嘴角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发觉,“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靳言沉默的看过去,眼神意味不明,“已经好了。”
“哦……哦,是吗!”女人转转眼珠,不去看靳言。蹲下身去捡滚落在Cao丛里的烟,“好了?好了怎么不回去?兄弟们都在等你,而且,家族里的人因为你失踪了这么久,已经开始不满了。”
弹弹烟上的Cao屑,又咬在嘴里,“话说,温家的东西,弄到了吗?”
想想被失忆的自己送到月华那里,藏在屋里书架上的东西,微微点头,“嗯。”
“真的?”女人很惊喜,笑得很是开心,似是替靳言高兴,“那就太好了,能牵制住温家,他们一定没话说!”
与兴奋的女人相比,沉默的靳言显得很是奇怪,女人却因为过于兴奋而没有注意到,“那你怎么不回去,害我们担心。”
靳言看一眼月华屋子的方向,垂下眼睑,“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你竞争教父还重要的?!”顺着靳言的目光看过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女人突然提高了声音,又沉下一口气,左右看看,恨恨的看着靳言,“你别忘了,是你说要报复的,就差临门一脚了,你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弃你奋斗谋划了这么多年的位置吗!”
“你想多了,爱丽丝。”靳言捏捏眉头,抬头笃定地看着女人,“爱丽丝,我知道。不会放弃的。”不会为了……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放弃我谋划了那么久,肖想了那么久的位置的。
“我想多了,那你说,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爱丽丝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质疑地看着靳言。她如何不明白,她在温家这两天,不说靳言对那个温家大小姐百依百顺,但看那她从没有在靳言的脸上见过的表情,那么温柔,那么的……,哪怕是对着那些贵族小姐,靳言也从没有戴过那种假面。终究是假装不出来的,那种安逸和放松,是他们这种人都渴望的,她怕,她怕靳言就这样沉溺,忘了远在E国的一切
靳言看着爱丽丝,“我的玉。”
“你的玉?”爱丽丝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你的玉!那块你特意来到C国拍的玉?玉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一只小耗子不知死活罢了。”靳言扯扯手套,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人敢拿你的东西?”爱丽丝看着靳言的动作,嘲讽道:“哟,这是又要去伺候人了?”
靳言收着怀表,不去搭理爱丽丝的嘲笑,语气淡淡,“告诉老K,让他不用担心,我会准时回去的。你也别在这呆着了。”
“那你呢?你不走?就为了一块……”靳言冰冷的眼神看过来,爱丽丝心中一悸,立即收声。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是如何的不留情面,血腥暴力。“对不起,我不会了。那你……”
靳言收回目光,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我等温世荣过了寿,到温家老宅转一圈再回。”
“温家老宅?”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东西来。爱丽丝听了靳言的话,瞬间明白过来。对啊,做了温家大小姐的执事,就可以跟着温雅进入老宅,那岂不是比他们费心潜入快得多?原来靳言打的是这个主意。“那我和老K……”在外面等你。
“先回吧。”靳言打断爱丽丝的话,“你们出来这么久,文森特一定已经发现了,你们先回去稳住文森特,别让他发疯。”
“……好。”爱丽丝低头搓着烟,轻轻回答。
靳言走后,爱丽丝把那根被□□地不成样子的烟丢掉,磕磕烟盒又抖出一根,把玩了一下火机点上,吐出云雾,遮挡住她的面孔。许久,她似笑非笑,喃喃道,“靳言,你也有今天……”
只剩下过滤嘴长短的烟被丢在地上,一只黑色的皮鞋重重碾压过去,火星没有了,只有一小缕上升的白色证明了它刚刚被人夹在手上,吻在嘴里。
“哦呀哦呀,怎么能乱丢垃圾呢?”戴着眼镜的少年推推眼镜,蹲下来用纸巾捡起了地上的烟头,他揉揉猫头,“你说是不是,乌云。”
黑猫金色的眼睛眨眨,蹭了蹭少年的脚,‘喵’了一声。
少年无奈的笑笑,抱起黑猫,揉揉猫头,“好好好,我们回去倒时差,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觉,比姐姐还难伺候……”
一度很是热闹的墙垣安静了下来,在温宅里,只剩下了头顶的天,远处的云,脚边的碎石,墙根的野Cao,大片大片的过了花期的,或是正是花期的绿色丛林,还有,几个房檐处的小燕窝,和就在前几天突然出现的,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的,覆盖了温宅每个角落的,针孔摄像头……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我很方……
第11章 我的执事(7)
母亲说,憎恨再深一些,不够强是因为憎恨不够,若是我够强了,就不会有人能干涉我的人生,就不会像她一样不幸福,连个人都留不住……
母亲说,悲伤要自己来,痛苦要自己来,所有的喜悦与欢愉,悲哀和酸楚,都要躲在角落里,不见阳光的一个人欣赏……
母亲说,得不到的都是好东西,但是得到的也不一定全是差的,丢掉的时候要再想一秒,最好保持在不完全丢弃中,藕断丝连,吊人胃口……
母亲还说,面具要长在脸上,只有在家人面前可以拿下来,在你看透别人的想法之前,不能露出任何皮肤来,身为她温婉的儿子,生来就该是……
是什么呢?哦,想起来了,合该是得不到爱的人。所以,要出色,要讨好,他什么也没有,外人都不尽可靠,他人都不可相信,想要什么,要默默藏在心里,暗暗地窥探,然后呢?哦,对了,靠自己的手段去哄骗,去抢夺,然后拥有,再丢掉……
月华借着前几天丢东西置办东西的机会,让靳言去处理陈泽送的东西,趁着温柔去教堂的空档,找人借着挂小挂饰的动作装了针孔摄像头,他还特地实地考察过,在人最少的地方特意多装了两个,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温家确实太松散了,没错,保镖都很厉害,很多是特种兵退役的,也有挖过来的和温敏派来的,能力自然是没话说。但也不该什么人都放进来,那个女人,明显就和靳言是旧识,说不定还是上下级,一个家族的人。
现在才发现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突然意识到,好像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可信,真是应了那句话,麒麟皮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那个看起来马马虎虎的十七岁少年竟然也藏得这么深。
月华觉得整个温家就像是个大戏台,每个人都浓墨重彩,一层一层地把自己包裹起来。温柔表面柔柔弱弱,实际上心思细腻,心机深沉;温艾看起来是个阳光少年,但从昆仑给的视频里看来却不是这样,似乎藏着很多秘密;靳言更不用说,本来就没存什么好心思;明玉,极度自卑,甚至有点不正常;温锋,说不定也是个外宽内深的……,算了,不提他,反正啊,一个一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