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洵那张俏脸在不装逼的时候还是很讨喜的,再加上年纪轻,又会看眉眼高低,非常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生好感。几句话之间,论起往日情怀来日愿景,两人已是宛如亲兄弟。陵洵勾着长史官的脖子走出巷子,直呼要请他去家里喝酒。
“之前让师兄受惊了,一会儿把那些小兔崽子叫出来,让他们挨个给师兄磕头谢罪。”
一听喝酒,长史官有点心动,不过还是忍痛道:“算了,酒就不喝了,时间紧急,迟则生变,你还是随我快入京城复命吧。”
陵洵却是后知后觉地眨巴眨巴眼,“复命?复什么命呀?”
长史官疑道:“回京城去向中常侍复命呀,你不是同意和我入京了吗。”
“嗯?我没同意啊。”
长史官渐渐敛了笑容,“怎么,风老板,你这是在故意戏弄我?”
“哪里的话,真是没同意啊。”陵洵脸上是一万个懵懂无辜,对着长史官深深一揖,“我还要麻烦师兄回禀中常侍大人,就说我这人别无所长,只会卖布,实在不敢肩负家国重任。再者,世上那么多阵法师,也不差我这一个小卒,您说是不是?既然师兄不想喝酒,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咱们改日再叙!”
两人行至下一个路口,陵洵忽然趁长史官一个不注意,施了障眼法,三两下腾跳,钻进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来了个溜之大吉,转瞬不见踪影了。
长史官脸色顿时冷下来,也不急着去追,脚踩阵步,随手从地上捻起几枚石子,朝不同方向弹出,然后便负手而立,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边厢陵洵逃得飞快,一边盘算着该如何通知底下的人从锦城撤走,一边提防着身后那朝廷走狗追上来,哪知回头时没注意前路,迎面撞上一个人,看清是谁,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师弟,这么急,想去哪里?”长史官皮笑肉不笑,一把钳住陵洵的胳膊。
坏了,这是着了这人的道!只是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弄出个鬼打墙!
虽然说阵法师都是天生的,从娘胎里自带的技能,好歹也有天资高下之分,陵洵自知不是根骨清奇的天才,又从没得过正规指点,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阵术,今日看此情景,只怕不是这个正宗行家的对手。
陵洵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个阵法师,他一直很小心,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展露过本事,只是在锦绣楼的布料上稍微动过手脚,将阵法原理运用于织锦花纹,让布料穿起来冬暖夏凉,柔软又耐用,这也就是他的布料卖得好的原因。
“好师兄,我是真的不想去,你别逼我好不好……”
长史官却不肯吃他这一套了,呵呵冷笑:“不想去也得去,由不得你了。”
“那你放开手,我自己走。”
“老实点,别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不会上当了。”
长史官提着陵洵,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只见脚下生风,周围景色迅速倒退,竟比那千里马的速度还快。
这么下去,用不了多少功夫,就要被拐带出益州地界,陵洵这下终于急了,挣扎道:“放手啊放手啊!你不放手,老子可要叫了啊!”
长史官吓了一跳,没料到这画皮美人竟会忽然变一副面孔,还没等他弄明白陵洵说要叫是什么意思,就听手里提着的这人已经扯开嗓子叫起来。
“来人啊!非礼啦!奸污啦!脱了裤子亮家伙啦!!!”
长史官一口气没提好,差点被脚下的千里潜行阵反噬,一口老血吐出来,反手在陵洵胸口飞快画了几下。
陵洵立刻失了声,手脚也僵硬住,不能再随意乱动了。
长史官也是觉得心累,本来嘛,之前碰到的人,只要亮出这身官皮,再舌灿莲花地许下一个锦绣前程,无一不是感恩戴德地跟着走。毕竟身为阵法师,除了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蝇营狗苟,根本无从安身立命,如今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朝廷招安,那还不得欣然受之?倒是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太不识抬举!
不过仔细想想,也怪不得人家不稀罕。这风无歌有自己的产业,根本不差那一份卖命换来的皇粮。他不仅混得不错,还非常会隐藏,如果不是接到密报,有人点出锦绣楼布料的端倪,长史官完全不会注意到他头上。可即便这样,为了引这贼狐狸露尾巴,长史官也是做出好大牺牲,平白让群小杂种踢打一顿。
几息时间,陵洵已经被长史官携带着出了锦城。他费了好大力气,克服手臂的僵硬,摸到怀里的信号烟火。
只要发出信号,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救援,可是即便有人来救,难道就是这阵法师的对手吗?现在能担事的都在外面押货没回来,家里就剩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崽子,如果知道他出了事,绝对要乱套,别最后他没脱身,倒是把那几个也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