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痛得要散架,到处都是伤,下面那难以启齿之处更是破烂不堪、布满污迹。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种无力的认知让离曜痛恨,举起手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似乎这样心里才好过些。
他想,其实没什麽大不了的,不过是场弱r_ou_强食的戏码,这种事在魔界看得太多太多。以前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命令任何比他地位低下的人侍寝,只是,现在,被命令的人轮到了他。
从四百年前战败的那刻起,魔族的荣光就已经被天界踩在脚下,别人用力量让他们臣服,死守尊严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但是,这不代表甘心,更不代表卑微!
高高肿起的脸颊再次溢出鲜血,为了保护弟弟,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惩罚自己,因为,他竟然对未来产生了恐惧。
心里隐隐约约意识到,宁静的生活已经走到尽头,未来一片黑暗,他感到无力,甚至惊惶!
如果连自己都无法忍受,那宵儿要怎麽办呢?
想起弟弟明媚的容颜,内心深处终於有了些微的安定。他要守护他,任何人都不得伤害他!
缓过一口气後,离曜抓过一旁的衣服,小心翼翼穿上,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唯恐紫宵看到任何一丝情欲的痕迹。
紫宵安静地躺着,月光下,一张小脸惨白得渗人,他散乱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离曜便伸手轻轻为他拨开,却惊讶地发现,弟弟的眼动了动。
“宵儿……你……什麽时候醒的?”
睁开的眼倏无神采,空荡荡一片,像痛到极致的绝望。
“哥哥,宵儿早就醒了,但不能动,只能看着……看着哥哥被那禽兽欺辱。”
离曜忍不住抚额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浑身都像被抽空般。他拼命想要掩饰的不堪,原来早被弟弟看得清清楚楚。他可以平静甚至面无表情地面对任何凌辱,但他无法接受,那样的场景被最亲的人目睹!仿佛被扒了衣服示众,如此痛苦,如此挣扎,手足冰冷,连血液都在战栗。
紫宵伸手去摸他面上掌痕,离曜像被刺到,快速将脸别开,“别,别碰我……”
少年眼里再次淌出泪,月光流转,润s-hi的睫毛微微颤抖,凄美得令人惊叹,“如果不是宵儿任x_ing,非要拉着哥哥做那种事,哥哥怎麽会……”紫宵眨了眨,想眨去眼里的泪光,“哥……当初你就该把宵儿丢下,你让宵儿活着做什麽?”
“你怎麽可以这样说!”胸口蓦然血气上涌,嘴角也溢出血丝,离曜怒道,“你是我弟弟,除非我死了,谁也不能伤害你。”
“哥……”
“我没事。”离曜擦掉嘴角血迹,轻声说,“当初那麽艰难我都养活了你,现在算什麽?我过去不会丢下你,今天不会,明天也不会!以後,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可是我也想照顾你,让你过好日子,不必担惊受怕,不必委曲求全。”紫宵将离曜紧紧搂住,如同搂着世间最重的珍宝。眼睁睁看着哥哥被百般凌辱,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仿佛被狠狠撕开般,鲜血淋漓。然而同时,他又是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是怎样全心全意地爱慕着这个人,痛彻心扉,亦无怨无悔。
柔软的手忍不住哆嗦着,轻轻覆上哥哥的。哥哥的手冰极了,他却觉得心里很暖,哥哥的爱护,哥哥的温柔,让他既是欢喜又是心痛。夜风也不那麽凉了,冻僵的四肢渐渐有了知觉。他努力地微笑起来,“不管哥哥怎样,都是宵儿喜欢的哥哥。”
离曜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极美的,却不曾见过,冶艳的脸上,夹杂着痛苦与酸楚,而又这般痴绝的神情。
再柔的月,也映不出这样柔美的光芒吧?
离曜心里一动,冰凉的唇缓缓贴上紫宵的嘴,带着忐忑的不安与惶惑。明明还是难受得不行,可当接触到对方干净、苦涩的唇瓣,离曜忽然有种解脱了的坦然,只要宵儿还好好在自己怀里,那些令人张皇失措的辱骂、令人身心俱疲的酷刑,也并非无法承受。
明月皓皓,光芒万丈,天空干净得不见一丝云影。
夜色披了银纱,少年白皙的脸蒙着光,离曜安静地吻下去,缱绻温柔,似一潭极深的水。
两兄弟搀扶着走回住处时已是深夜,离曜见紫宵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怎麽也放心不下,连夜叫起早已入睡的侍者,要他去唤云逸。
云逸算是离曜在非云殿里唯一的朋友,他生x_ing随和,虽是非云殿中数一数二的医官,却从不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两人是魔界的质子而疏远他们。
云逸刚一进门,离曜就把他往紫宵床上拉,“宵儿一回来就吐血,你快给看看。”
“等等。”云逸细细打量离曜,皱起眉头,“这是被谁打了?”
离曜急得不行,“你别管我,先看宵儿。”
两人的居所布置得极为简洁,空旷的月光洒下,显出几分萧索的凄凉。
“云逸哥哥……”
“你别起来,就这样躺着。”云逸上前扶住紫宵,对离曜道,“乘着我给宵儿看病的功夫,你去把你那张脸处理一下,真是的,想出去吓人吗?”
紫宵眼神黯了黯,虚弱地道:“哥,你放心吧,我没事。”
之前一直忧心忡忡,现在云逸来了,松弛下来,才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刺心的痛,像是站都站不好一样,离曜扶着椅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坐下,“也不急这一时,我一会儿再弄。”
云逸自知劝不动离曜,抓过紫宵的手,“宵儿,你哪些地方不舒服?”
“胸口疼,头也有些晕。回来後吐了几次血,其他倒没什麽。”
眼见云逸的脸色越发凝重,离曜心里紧张得不行,“宵儿他这是怎麽了?”
“内腑受了重创,需要灵丹妙药调养,而且,至少得休养半年。”云逸回过头,“离曜,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把哪位人物得罪了?”
“咳咳……”掩嘴擦掉咳出的血,紫宵道,“是宵儿不懂事,少君殿下路过时出言不逊,殿下对宵儿施以小惩,倒是连累了哥哥。”
“你们连少君都敢招惹?”云逸腾地下站起来,大惊失色,“宁得罪天帝也别得罪少君!谁不知道少君殿下y-in晴不定、喜怒无常!你们,你们,你们这不是找死吗!”
两人谁也不吭声,於他们而言,今天的事就是一场噩梦,恨不能就此忘掉,再也不去回想。
念叨了半天,云逸终於发现两人不对劲之处,支吾着问:“莫非……殿下看上了宵儿?”
紫宵蓦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的愤怒令人心惊,“我迟早杀了他,迟早杀了他!”
夜风骤然大作,张狂地吹开窗户,紫宵那双眼越来越亮,仿佛有烈火在其中,他脸色本就雪白,嘴角还挂着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妖冶而鬼魅。
云逸惊讶地退後,这样的紫宵让他陌生。虽然这个少年以离奇的速度成长起来,但他毕竟年岁小,稚嫩、天真,甚至由於离曜过度的保护,养成了一种稍显柔弱的x_ing子。可现在,面前这个失控的少年……那种像要把天地都劈开的仇恨,真的是一个四百岁的孩子应该拥有的吗?
“宵儿,你安静些,哥哥在这里。”离曜走上前,宠溺地在对方头上摸了摸,“少君殿下不过说你几句,你就要杀要砍,耍什麽孩子脾气!”
“哥……”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紫宵吸吸鼻子,委屈地道,“他说话难听,我抱怨一下还不行吗?”
“好了,好了。你先睡着,我随云逸去给你取药。”
眼见离曜要走,紫宵忍不住唤了声,“哥……!”
“宵儿,还有什麽事吗?”
“没……没事……”
直到门关上,紫宵才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声音就哑了,断断续续,听着甚是凄厉。脑子迷迷糊糊的,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没用,除了哭什麽都不会,一会儿又想起哥哥脸上身上都还有伤,没做什麽处理,到处跑也不知道那处地方会不会疼得不行,越想越酸楚,越想越凄凉。
闭上眼,脑海里打转的全是哥哥撅起屁股,被那个禽兽侵犯的场景。
他此生中最敬重的兄长,不得不像个女人一样,毫不反抗地趴在地上为人泄欲,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肝胆俱裂!
狂暴的夜风吹得窗户劈啪作响,紫宵擦掉泪,轻轻闭上眼,如果有一天,他能变得强大,他必要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离曜做了个梦。
梦里皓月当空,四野茫茫,他的溪羽如天神般俊美。他仰起头,痴痴地望着,“哥,你怎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