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里言之言之凿凿,地上的龙九却是轻哼一声,出言相刺:“只怕盟主人品不够,百里教主腹中……”我将手指一弹,一缕气劲封住他哑x_u_e,自己也扯了件衣服披上,扬声向冼冰刃说道:“冼盟主也是知识礼数之人,请先在外头少坐,待本座整过装再来说话。”
他倒还算听话,欲待退出,又回头看着地上的龙九,皱眉劝道:“封疆,此事我却不得不劝你,虽然大错已是铸成……这样吧,你放了他,我替你补偿他一二,请他原谅你这一回可好?”
还补偿他?谁补偿我呢?谁准你直呼我名字的?我且无暇束上腰带,靸鞋而起,剑光一划便拦开冼冰刃,冷哼一声:“此人与我颇有些恩怨,冼盟主不必c-h-a手。你若有暇,不妨回你的凤凰山庄理事,本座这里暂时不缺嬖人。”
冼冰刃一惊,又有些委屈地看了地上的龙九一眼,越看神色越显惊异,抬起头来问我:“此人是不是玉神医身边的影卫?前些日子我见他送玉神医回到皇上身边,可是玉神医派他来找你的?他也算是重要配角了,我不能眼看着你杀他!”
说话之间,却已俯身去解影卫身上x_u_e道。我长剑直刺到他背上,冼冰刃却只偏过身子,伸手接住了剑刃,拼着手伤也不肯让开,右手只向他身上拂去。
我将剑身一转,绞得他终于撤开左手,右手拾起长剑,横剑当胸,问道:“封疆,你莫不是连我也要杀?”
若是能杀,我倒真想也杀了。我眼前蒙上一层赤色,只望着剑身点点滴下的鲜血,终于还是低下了剑尖。
腰间酸胀之感与顺着腿缝流下的点点滑润都提醒我,此时并非与人动手的上佳时机。想当年我杀人时何尝顾忌过对手、时机,如今却是步步艰辛,既无助力,身体又损伤不堪,未及动手却要先想退路。
我不敢再想,只怕想下去就要灰了自己的心,微一合眼,偏过头去:“你若要放他,就把他带出去收拾,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冼冰刃也长出了口气,将剑重新c-h-a入鞘中,提起龙九便往外走。待他一转身,我便系上外袍、着好鞋袜,连束腹也顾不上,匆匆自后院中翻墙而出。
反正怀孕的事连那小受都知道了,说不定哪日就要让作者写出来,天下人皆能看到,我在这儿灭一两个人的口又有何用?只等这本书结束之后重整魔教,势迫全武林,叫他们都不敢在背后非议我就是了。
自那户农家出来,我也懒怠走路,匆匆雇了个小船顺着河向下游飘去。顺水走了不知几里,船身竟尔沉了一沉,舱口被一人身影挡住,我不禁抬眼看去,那人白衣长剑,目中神光湛湛,却是冼冰刃。
此时却是退无可退,早知道不坐船了……我右手一长,内力凝于剑尖,在顶篷之上画了个圆圈,长身跃出舱去,只见冼冰刃与龙九皆落在舢板之上,两人之间却是暗潮涌动,似有无形丝弦在其中紧绷着。
这两人是联手来对付我,还是冼冰刃识破了龙九攻三的身份,于是一山不容二虎?
他二人一见我出来,便抢着叫我的名字。一声即出,两人之间情势更见微妙,连身形都有些僵硬,互相之间仿佛都有些避忌。
不管这两人在别扭什么,到底还是一直别扭下去的好,若然真联起手来,我定然毫无生路。冼冰刃生在江南,我却是长在西域腹地,连河也没见过几条,水上打起来我绝不是他的对手。龙九……自然也不必说。
只是冼冰刃却没有动手的打算,长剑悬在腰间,并不出鞘,只声声唤道:“封疆,我的戏份已经走完了,以后再也不用和玉神医有什么瓜葛,你明明对他也无意,又不能再回魔教了,怎么就不肯接受我呢?我……我真不嫌那孩子是攻三的,只要下一个是我的就行。”
龙九目光闪动,嘴角微含一丝冷笑,向后错了一步,仰面对我说道:“百里教主,你我相处已久,纵然当初之事令你有些不满,可也总比找外人强不是?我知道你心中还想着重整魔教,冼盟主绝不会帮你,我却可以投身你麾下,做你的左膀右臂。”
影卫这话说得倒动听,不过,也只是动听罢了,我对他人品还有几分了解,实在不敢轻信。我只作沉吟之态,那两人虽然急得眼中都要冒出火来,却偏不肯直接动兵刃,看得人煞是好笑。
冼冰刃终是忍不住,又说道:“封疆,一个影卫能帮得你多少?我在武林之中认得不少奇人,凤凰山庄又尽有家私,你若要从那个白轩弥手中夺回魔教……”
他说什么?难道我魔教沦入了外人手中?我手中长剑直指冼冰刃面庞,急急逼问:“魔教出什么事了,白轩弥又是什么人,怎能夺了我的魔教?”
冼冰刃抢着答道:“百里教主,魔教已然易主了,龙九没告诉你么?自从那天他和玉神医被皇上的人追上,作者就气得吞设定了。她又写出了个新人当魔教教主,只等你那几个堂主挟着玉神医到魔教,就要替你走这段剧情了!”
作者又改设定了?上回给我改出了个爹来,这回又打算搞出点什么来?兹事体大,我得赶紧回去查书!
我再没时间和那两人对峙,在舱顶轻轻一踏,将轻功运到极至,直接跳到岸旁人家房顶,踏着房脊穿过几家民居,看看身后无人缀着,便捡了间顺眼的空房跳进去,紧闭门窗翻看起了新章。
那两人竟没撒谎,我魔教果然又多了个新教主!看来作为书中人物,怎么翻也翻不出作者的手掌,甚至我这个攻四的地位,也是作者什么时候想换就换,想弃就弃。
他正是上一章才出场的,却是以我异母弟弟的身份,凭着改设定之前的我的生母,也就是魔教上任圣女的支持,当即折服全教,登上了教主之位。上任之后便颁发天魔令,说是我被秋岚绪和玉岚烟挟持,已成了岚飏宫傀儡,要求全教中人为我复仇,勿必将玉岚烟擒回魔教受刑。
原来作者是这么圆的。这样一来,原先安排好的虐恋换个人就可以接着上了,连魔教覆亡的戏份都不用改,真是好主意。只是我还未肯如她之意当个傀儡,再有五个月,我便可生下这孩子,到时便回到教中挡下秋岚绪……
再度见到龙九和冼冰刃之时,我只是安然盘坐在地上练功,再无躲避之意。其中过程不论,我起码要先活下去……也不能让我娘知道我是怎样生下孩子的。
第39章 斗士
我要去西南,这个方向大体上是不变的,只是多了两个随行之人罢了。我记得《笑傲江湖》里的日月神教和五毒教就都立在苗疆,那里的人皆擅制药用蛊,虽然我们这本书里没有这样的设定,但默认背景和其他书也是差不多的,到那边没准就能找到可用之人。
我又调出了最近的章节,从作者寥寥几笔描述之中试图看出这个白轩弥的本事和特点,好搞个作战方针出来。正看得入迷,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冼冰刃自后头掀开车帘叫道:“百里教主,天色不早,咱们先在这镇上住下吧。”
我退出看书模式,走到车门处,冼冰刃便伸手要来扶我。这种被当成弱受照顾的感觉略有点恶心,我侧身让开了他的手,轻身纵下车来,直向客栈中走去。龙九驾着车去后院,冼冰刃却是始终不离我身边,还不时伸出手在旁接着,仿佛我下一步就要摔倒了似的。
见着他这模样就心烦。我随意捡了副座头,将银锭拍在桌上,斜瞟了冼冰刃一眼:“冼盟主是白道泰斗,地位暄赫,何必成日盯着我这连魔教教主也已算不上的废人?如今剧情也不需要我走了,你的官配也换成了白轩弥,何不到处罗山找他和玉岚烟去?”
他神色不动,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先倒了杯茶给我,又向客栈门口看了一眼。张得无人注意这桌,方才答道:“我现在也没有戏份了,这个攻五的身份,其实也和你一样没用了。至于这个武林盟主,就是作者写来抬高我身份的。没有戏份之后,他们自会再开武林大会,选出于江湖真有用处的盟主,什么官配也再休提。百里教主,你不必说话刺我,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我,但你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就算不当我是……基友,也该给我个机会……我能帮你的,定然比那影卫要多。”
我原本静听着他说话,听到最后几句时,却是无明火腾起,拿起一杯粗茶在手中晃着,向他邪魅一笑:“你是觉着本座现已落到了需要卖身来换取人帮助的地步?凤凰山庄财大气粗,本座便该拿自己与你交易?”
他脸色涨得通红,急急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总觉着那影卫心思深沉,又是玉岚烟身边的人,你几回搅了剧情,玉神医定然恨你入骨,我怕此人来历不正,将来要对你不利!”
我那杯茶本待要泼在他身上,没想到他这回竟不提什么‘官配’‘生子’之类,而是说起了龙九的可疑之处,还颇说到了我心里,便有心多听两句。我将那茶水抿了一口,轻轻放回桌上,挑眉看向他,似不在意地说了声“哦”。
他也沉静下来,面上红潮渐褪,语速却加快许多,显是早有所虑,只是一直不曾说出。如今一旦开口,便如悬河泄水,滔滔言道:
“百里教主,你日思夜虑,都是为了重兴魔教,可是你的魔教一直在作者控制范围之内,要兴要亡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哪由得你?当初你是教主时,许多事尚不可为,现在连教主都换了人,你想凭一己之力保着魔教不灭,恕我直言,怕是也如水中捞月,可见不可得。”
想不到这二货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素衣端坐,眉目淡然,在这简陋的客栈中似有光影在他身边晕开,一派绝世高人风范。
我不由得也对他看重了几分,敛容谢道:“善哉斯言,却不知冼盟主有何见教?”
他飞快地扭头看了看客栈大门,转过脸来又是端庄雍容的大家气概:“得蒙百里教主看重,冼某敢不效命?只是你我的打算若落到了那位影卫耳中,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便能传到玉神医手上,到时候作者一旦知道,随意写上一笔,你在西南这番努力怕是又要白费了。”
他竟是在挑拨我和龙九的关系!这么说来,他与龙九倒不像一路人了。这两人不和才好,不和才能互相牵制,若是他们作了一路,于我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