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魔教妖人说话可信的?连我自己觉着这话假得可笑,可是秋岚绪竟信了,脸上纯然一派惊喜之意,走过来抱住我,连声答道:“歌儿是我亲孙子,我当爷爷的理当为他调理身体。你现在还在月子中,不可多费心力,只要静心等几日,我便能替他打通经脉,还你一个资质绝伦的好孩子。”
我顺着他的力道伏下了身,把脸埋在他胳膊里,忍着头皮麻痒之意撒起娇来:“爹,我要亲自看着纵横,以后你叫人把他带到我房中来好么?你替他打通经络时我也能在一旁看着,帮些忙……纵帮不上忙,总也安心些。”
孩子到了我手里,我的心就定下来大半,每日除了打坐调息恢复武功,就是抱着他说话玩耍。秋岚绪替他灌输内力时我就坐在一旁看着,调些牛r-u羹汤,等他们行功完毕再替孩子喂食。
纵横毕竟年幼,比大人经络更为娇嫩,秋岚绪每日行功时间不短,耗费的功力也极多。好在这孩子遗传了我的天份,根骨资质都是上佳,又兼年纪极幼,要打通脉络倒比大人快许多。
我每回抱他时都会将真气探入他体内,替他查看身体状况。秋岚绪对这个孙子确是十分上心,不止替他疏通经脉,更将自身真气导入他体内,在这孩子气丹田气海中点滴存下。有了内力傍身,不仅不容易生病,待到他年长后修习武功,更是会事半功倍。
别的事上我虽然怨恨他不少,可看在这孩子份上却当真要好生谢他一谢。
短短七日之间,纵横的经脉便全数被打通。替人打通经脉本就是极耗时费力的事,再加上秋岚绪着意求好,不仅打通经脉,更日日用内力温养纵横的经脉,这七日下来,竟生生瘦下了一圈,面色苍白、神气虚浮,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我看着在他怀中嬉笑的无知稚儿,暗暗叹了口气,端着一碗刚刚凉好的糖水走到他们身边,一手托着碗底叫道:“爹,先把纵横给我,你歇一歇吧。”
秋岚绪脸色青白,额上也布满汗水,神色却十分柔和,抱起孩子往我手中送来,口中却还说道:“你先放下碗再抱孩子,小心一只手硌得他不舒服。”
我左手托了纵横的身子,将右手一张,姆食二指在碗中铜勺柄上一弹,那勺柄便夹着风声直奔向他的喉咙。秋岚绪双眼猛地瞪大,脖子向后一仰让过勺柄,才说了一句:“你……”
我向左略转了一点,手向外一翻,轻轻把孩子送到一旁桌上。脚下一抬,已踢碎了瓷碗,片片碎瓷夹着凝成碎冰碴的水滴直奔他面门而去。秋岚绪大袖翻卷,将碎片冰粒都收入袖中。我等的便是这机会,右掌连绵催出,左手运转起y-in寒力道,自袖中发出一枚金花——这还是罗红袖资助的,送给我儿子就是送给我儿子的老子,不用白不用。
我拼着废一条胳膊与他对掌,明明也感到他掌力汹涌,到得最后他竟自己收了真力,硬吃了我这一击。这可真令人惊喜不过,不管他是为什么,我只求目的达到也就够了。一掌摧伤他胸肺后,那朵金花更是不偏不倚s_h_è 中他胸前膻中大x_u_e,深深埋入r_ou_中,激得他当即一口血喷出,洒落在鲜红的衣衫上,颜色分外浓艳。
他边咳着血边笑道:“好、好,不愧是我秋岚绪的儿子,下手便不留余地……我原以为你对我既无杀意,这回动手至多是打几掌来出气,谁料你本就意在破我的武功……”
膻中被破,饶他多高的武功,也要折损下一半修为,这大理城终究不是他经营已久的姑苏,我现下不敢冒险杀他,却还有能趁他伤重给他多添些麻烦的人在。
我抽身到床边抱起孩儿,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心中却没多少欢欣之意,依旧戒备森严,直出到门外方才停下脚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自然不愿让你死。你放心,三个月之内我定然让黎长老送来分心蛊解药,只要你老实待在大理城中,不要出来碍本座的眼。”
撂下狠话,我抱起孩子抹头就走,顺手将左近弟子都灭了口。直奔到百晓生院内,向他点头示意,将方才之事简略道来:“秋岚绪膻中大x_u_e受伤,功力必定减损,正是你们除魔卫道的大好机会。告诉冼冰刃,我上回出言救他一命,正要他此时回报。若做不到,你和罗红袖就等着秋岚绪伤好之后给我陪葬吧。”
百晓生脸色一息数变,挣扎着说道:“可剧情不是这样的,他还不到死的时候。再说他是BOSS,咱这种普通出场人物怎么也是白给……”
我抬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冷然教训了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拨开他进屋,拿了些银票和一柄长剑,又将当初余文杰送我的玉牌放入纵横襁褓之中,贴身藏了秘藉,纵上屋顶,悄然离了岚飏宫。
一路越往西北,风俗便越接近我们处罗山。卖牛羊r-u酪的人多了,纵横也就吃得好了些。我每日拿羊皮酒囊灌上两囊r-u浆,到了客栈就借碗勺来喂他,路上来不及时,就含在口中慢慢哺进去。他也并不挑食,无论粥糜r-u汤都欢欢喜喜地吃下去,然后把拖得长长的口水蹭得我满身都是。
我居然不嫌他恶心,反倒觉着这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要抱起来亲他几下。
难道我真遗传了我爹父子年上的爱好?不至于吧……不,我绝不能变成那样的变态!等回到教中,还是把他交给我娘带好了!
终于到了处罗山脚,我竟有些近乡情怯,不敢直接上去。而是在榆林镇中一家小酒肆先落了脚,喂着纵横吃了些东西。身边坐了许多粗豪汉子,看武功都有些底子,但也不过是一般江湖人的配置,算不得高手。
他们一面吃喝一面议论道:“魔教新换的这个教主当真心狠手辣,上个月大漠飞鹰门便被他带人平了,两位门主的头颅就挂在飞鹰门外,行事也实在太不留余地!”
“自他上任几个月来,西域的天都高了三尺,想当初百里教主在时,这些小门派都还可仰魔教之息自在生活哩。”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作者在书里写白轩弥的太少,我只能靠这些知情人的消息来推断他的武功脾x_ing。我正自倾耳听他们说话,客栈外忽地传来一阵y-in阳怪气的声音:“竟敢私下议论魔教是非,你们真是好大胆子!”
人声尚远,一把明晃晃的银针已透入屋内,如雨般罩定那几个大汉,还有几根针在中途变路,尖上蓝光莹莹,竟直奔我面门而来。
第48章 文艺弟弟
想当初我做魔教教主时,有人如此宣扬我们魔教的威名功绩,不仅不会遭到加害,有时还免费提供茶水——饭就算了,没那么多闲钱。想起过去的事,我便忍不住微微一笑,随手拿起茶杯迎着那把银针扔了出去,又一脚踢飞旁边长凳,恰恰挡住了s_h_è 向那桌客人的毒针。
那三人死里逃生,愣了一下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座,到我面前来施礼道谢。
这三人还未到近前,一道迅捷如电的黑色身影已破门而入,俊美的脸上一派血腥杀气,看神情却颇有些柔媚之意,一双汪着水的桃花眼只盯着我:“竟能破我百里搜魂闻少名的搜魂针,你是哪一派的人,来处罗山做什么?”
百里搜魂……好土气的名字。我轻拍着怀里的纵横,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和姓百里的有什么关系?”
他妖妖调调地笑了一笑:“什么姓百里的?魔教现在姓白,你若要找姓百里的……就到地府去找吧!”话语未落,一片银光已是铺天盖地而来,一只留着黑色长指甲的手趁着银针掩护,却直接伸向了我儿子身上。
我脚尖在地上微微一点,凳子平平向后挪了几尺,面前桌子翻起,挡住了袭来的针雨,更将他的手恰恰卡在其中。我手一长,叼住了那只手上的劳宫x_u_e,内力逼入,那人登时嚎叫起来。
那三个路人甲也凑上来道:“大侠好功夫,这闻少名听说是魔教教主最宠信的魔使,魔教对外征伐不少次都是由他主持。大侠若杀了他,魔教恐怕也是要大乱一番了!”
白轩弥要就这品味,看来魔教前途堪忧。我叹了口气,满怀着对弟弟的关怀和对魔教的热爱,决定把这个降低魔教品味的魔使清出门户。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我来了,魔教就不须要白教主,更不需要一心向着白教主的人了。
我将y-in寒真气催入他体内,直感到对面之人已成了一条死鱼,再不会动弹,才踢裂桌面,当面问他:“你是白教主爱用的人?在教里地位很高?你若死在这,你们教主肯替你报仇不肯?”
他面上涕泪交纵,又沾了灰土,狼狈不堪,一双眼却还狠狠瞪着,另一只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抖抖索索地要往嘴里塞去。若是毒药,倒算他有几分骨气。
我抱着孩子不方便,便折断了手中那只腕子扔下,一脚踏上地上那只手,从他指缝中抠出了那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却是只小小的哨子。
地上那位魔使疼得额上青筋真冒,厉声叫了起来:“你敢杀我,白教主不会饶过你的!有种留下名字来,魔教上下必永志此仇!”
我自从有了孩子就看不得这样惨的场面,偏过头去将手中小哨一弹,呼啸着飞向地上那人。孰料哨子入r_ou_之声并未响起,一道白影倒是拦在了我身边,手中正接着那枚哨子。
怎么,正主来了么?
我微向后错了一步,将纵横抱得紧了些,却见那白衣人随手在地上的魔使太阳x_u_e上踢了一脚,踢得他登时口鼻冒血昏了过去。
我看错了,他穿的不是白衣,是本色麻衣,头上还戴了顶领巾,看着颇为穷酸。但人长得十分俊秀,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只是高鼻深目,头发看得出有些微卷,怎么看也是域外之人。他捧着那只哨子,忧悒地皱着眉头:“这位兄台,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杀人呢?他年纪这么小,若是吓着了怎么办?”
我有些不知怎么吐槽这句话,刚才那脚造成的结果我看比一个哨子解决他血腥多了。
他将哨子递给我,人却不肯离开,在那里踟蹰着不知要干什么。不过他说的话也有一部分是对的——我已经有儿子了,不能杀人太多,要替他积点y-in德。我们家要不是干魔教干久了不修y-in德,我也不至于打这书一开篇就倒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