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这是小九。”
她对我点点头，“你就是小九啊。”
“安姨好。”我乖顺地上前招呼。
“这孩子长的真好！”安姨对萧远明夸赞，他比听见夸自己还高兴的样子。
“藏着掖着这么久，才想到要带来给我看看啊。”语气微嗔。
萧远明痞笑，语气夸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找到的呢！”
我背着安姨掐过去，萧远明呲牙抽气。
“呵呵，确实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吧。”安姨理顺我额前的头发，语带怜惜。只是不知道她是说萧远明能找到我很不容易，还是在说我从小这样生活很不容易。
安姨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呀，好不容易才回来趟，王妈念叨你好久了，去看看她吧。”
“可是……”萧远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九留下就行了，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怎么会，那我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安姨挥手的姿势和赶苍蝇没两样，萧远明气闷。
安姨招来佣人，在边上的藤木桌子上摆出一套功夫茶的用具，洗干净双手擦干，亲自动手泡制。
“小九，我跟着远明这么喊你没关系吧？”
“没关系，您太客气了。”
“当年，远明为了找你，真的很辛苦。”安姨陷入了沉沉的回忆，眉宇间有着一帘轻愁。
从她漫长悠远的回述里，我拼凑出萧远明当初焦急彷徨的样子。这个男人，花了很大时间和精力，付出沉重代价才重新找到我。
“我跟你说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皓腕起落，叶嘉的香气袅袅飘散开。“远明是不会和别人说这些事的，只是我们旁人看在眼里，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
她的话意味深长。
我沉默着，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用什么话回应。
“我知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能拥有这份情谊已是造化，算我多嘴说一句，要好好珍惜啊。”
“嗯，我会的。”
安姨满意地点点头，递过一杯茶，“试试看喜不喜欢。”
一凑近就闻到一股清淡的茶香，素雅得很，浅酌一口，顿觉唇齿留香。
“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
不多久，萧远明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盘零食，喜滋滋的。
“小九，来尝尝，王妈最拿手的点心，我最喜欢吃了。”
是一盘小巧的印花酥饼，浓郁醇厚的味道，一点都不腻人。
“很好吃！”我吃完一块又拿起一块，萧远明大手大脚吃相囫囵。阳光满地的午后，一片温馨。
第三十九章
晚上留下来用餐，餐厅用的是黄色系的柔和灯光，映衬着光洁的餐具颇有几分富丽堂皇的味道。
安姨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告罪早退了，萧远明告诉我，自从萧先生车祸去世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很容易疲倦。不过才四十出头，却已泛着红消香断的落寞了。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张望，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房子，同他的女主人一样，有着一种时间和感情沉淀下来的气质。
“哥，萧家……”思索片刻，终究归到最简单的修饰词上，“很好。”
“嗯，其实当年，我想过回头拜托萧家收养你的，可惜没能来得及赶上育儿之家的拆迁。”
“哥，我没关系的。”知道男人一直对过去充斥着悔意，不由安慰道。
萧远明蹭蹭我的头顶，但笑不语。
“对了，哥……”悄悄从口袋里摸出礼物盒。
“嗯？”
“咳，这个是给你的……”
萧远明很惊喜，“呵呵，小九送给我的呀，我得好好保存。”
“我觉得很适合你，你喜欢吗？”
“嗯，小九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虽然知道不论我送什么他一定都会很高兴，可还是有点别扭，这组袖扣我是真的花了心思挑的。男人的口气总有一种随意的味道。
“很漂亮，我会戴起来的。”萧远明在自己的袖子上比划，发现这组袖扣设计精巧，并且做工也很考究，“小九，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唔，奖学金有多的，这个我还是买得起的。”
“小笨蛋。”
“喂喂，不要老是揉我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我就揉……”
笑闹着躲开他伸向我脑袋的手，人却被他抱住，“小九，谢谢你的礼物。”
“那，那个……因为你送了我项链，所以……”鼻端又到感受他身上浓郁的薄荷香气，心跳加快。
“嗯。”
他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千言万语就都可以省下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圣诞节在美国的地位和农历春节在中国的地位差不多，我素来不喜过国外的这些节日，可是今次特别欢喜——萧远明会留下来陪我过完圣诞节。
新泽西州位于美国“东北走廊”的中心地带，12月份天气不算寒冷。
街上人来人往，不过也就是穿件外套就到处走动了。
萧远明在美国停留了将近三个星期，每天通过互联网和公司联络。我白天上课，晚上睡觉。他因为要配合国内时区的关系恰巧和我颠倒过来。仅仅在晚餐过后，我们才能有短暂的交流机会。他很忙，有时我白天课少提早回来，他还没有睡下。
下周就是圣诞节了。
“小九，明天我们出去玩。”
“可是你白天不是要睡觉吗？”
“最近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有几天的假，我想好了要带你去迪士尼玩两天的。”
腾，脸上红云密布。
那天在街上，橱窗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洛杉矶迪士尼的录像。无论是何家安还是何似，都没有机会去这种地方玩过，我好奇心泛滥停下脚步看了许久，竟然被他记在了心里。
“太孩子气了……”小孩子才会喜欢去这种地方的吧……好丢脸。
“不会，我想去，你就当是陪我去嘛。”萧远明学着Louise向Harris太太撒娇要笔记本的姿势，拉住我的手大力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