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 作者:没有鱼的水煮鱼【完结】(3)
“不可能。”杜绍言摇摇头,他突然弯下腰从班主胳膊下钻过去,几步跑到男人面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他仔细看着男人手里的飞刀,三寸有余的刀身有一点点血迹,但是仅仅只有一点点,完全不像是刚刚刺入人的血r_ou_之躯,而像是浮在皮上轻轻割了一下。他伸出手指捏住刀身,刀身冰凉,的确是钢金属的,不是道具,他又拽了拽刀身,纹丝不动,不是能伸缩的弹簧刀。
杜绍言绝不相信有人能被刀刺中没反应,他抬头看男人,男人也正在看他,两人眼光撞在一起。
男人低声解释:“这是表演。”
他是什么时候将道具刀换成真刀的?杜绍言一向对自己眼力很有自信,他不觉得这个男人能动作快到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小兄弟给我们让碗饭吃。”男人又低声说道。
他的样子十分恳切,像在请求,但是让人觉得很有礼貌,不卑不亢。
杜绍言松开手,他虽然只有十二岁却也明白有些做人的道理,现在杂技的把戏被他猜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而且这个男人能动作这么快地瞒住在场的人将道具刀换成真刀,多少有些本事。
杜绍言退回人群,男人感激般地对他点点头。
其实这个男人长得很平淡,属于不起眼的类型,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脸上没有皱纹,可不知道为什么杜绍言觉得他很老。
班主清清嗓子:“这个就是我们下一个节目了,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刀为什么刺到我们的表演人身上没有关系呢?”他拖长音调环顾着人群,等着有人配合他回答。
果然有人叫道:“假的!”
“诶?这可不对哦,”班主走到男人身边:“因为他会气功,别看他这么瘦,可是个练家子,八岁习武,练得就是传说中的铁布衫!”说着拍拍手:“小麦把下个道具拿上来。”
“来啦!”一个年轻的男人推着一辆平板车到台上,平板车上放着一块大青石,还有锤子。
小夏拉拉杜绍言的手:“我知道,他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杜绍言没吱声,他才不相信那个看起来很萎靡的男人会什么气功,习武之人起码都是两眼有神精气外露,怎么可能一副仄仄没有精神的样子,那个青石和锤子肯定也是特制的道具。
班主推推男人的肩,男人顺从地走过去,躺在平板车上,他将上衣掀起来。
杜绍言清楚地看见男人瘦削的身体上平滑一片,没有刚才的刀伤。
果然刚才是道具刀,杜绍言松口气,只听旁边有人说:“真的没有伤,真是功夫大师!”
所以说乡下人单纯好骗啊,杜绍言回头看小夏:“走啦,回家吃饭。”
小夏还想看:“有胸口碎大石呢!”
“反正肯定假的啦!”杜绍言转身就走。
小夏只好跟着他走,两人刚走出人群,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石板碎裂声,清晰入耳。
“听上去像真的一样。”杜绍言边走边说。
小夏还扭回头想看:“当然是真的啊,他会气功……”
“怎么可能。”杜绍言不屑地说:“你瞧那人那个样子,像会气功的么。”
“人不可貌相啊。”
杜绍言懒得和他解释:“你傻乎乎的爱看不看,我走了,回家迟了外婆骂你我可不管。”
小夏赶紧跑几步跟着他:“不要啊,婆婆不要骂我,我不看了。”全然忘了是被杜少爷拖来看杂技的。
两个孩子在麦田边走着,月亮升起来,半个月亮悬在深蓝色的夜空,麦田的路看得清清楚楚。
杜绍言随手拔起路边长长的稻Cao,放在手里甩来甩去:“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很老?”
“哪个男人?”
“被飞刀扎中的那个。”
“哦,”小夏想想:“没注意。”
“哎怎么没注意,”杜绍言没得讨论有点失望:“被刀扎中那么大动静你都不看看?”
“开始看那个姐姐,后来你跑过去就……看你了……”
杜绍言若有所思:“所有人都这样才没人注意到那人什么时候换刀了吧。”
小夏啊一声:“换刀?不是气功?”
“不可能有刀枪不入的气功,你当拍电影啊,肯定是趁机换成弹簧刀,也就你什么都相信才觉得是气功,”杜绍言像忘了是刚才自己闹着要看表演,他将绿色稻Cao随手丢掉:用充满鄙视地口气说道,“什么乡下杂技团,真没意思。”
第2章 杂技团的男人2
夏季白天很长,玩腻了荷塘的杜少爷决定出去转转,离外婆家不远有座山,山谷里空气凉爽,景色也比山外漂亮得多。
山谷深处有条溪流,从远处的山顶一路流淌下来,水流很急,撞在水里的石头上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水沫。
杜绍言脱了鞋袜扔在岸边的Cao地上赤脚踏进水里,清凉的溪水清澈见底,他踩在水里摸水底的鹅卵石,一会回头说:“我发现好东西了!”
小夏不下水,站在岸边跟着他走,非常配合地问:“什么好东西?”
“这个。”杜绍言从水里把手举起来,他的两根手指夹着一只小螃蟹,正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大钳。
小夏跑近几步:“少爷小心啊,别被它夹到。”
“怎么会,它这么蠢,两只手一夹就不会动了。”杜绍言举着螃蟹往岸上走,边把螃蟹凑近小夏的脸:“你看你看……”
小夏赶紧往一边跑,杜绍言跑过去追他,溪底的鹅卵石s-hi滑,他只顾着看岸上忘脚下,一不留神滑倒在水里。
杜绍言本来只有腿是s-hi的,这下全身都s-hi了,螃蟹也不知道扔哪去了,他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小夏踏进水里扶他:“没事吧?”
杜绍言用手擦着s-hi淋淋的头发,掩饰自己的红脸,他一向爱面子当然不能容忍在小跟班面前出丑,他手肘推开小夏:“没事,我再去摸两只来玩玩。”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有人说道:“这边很危险,小朋友不要在这里玩。”
杜绍言回过头,发现是昨天杂技团的那个“气功”男人,男人穿着一件的一看就很廉价的夏季薄衬衣,灰白的花纹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式样,头发短短的没发型可言,面貌在白天光线的照s_h_è 下比昨夜明亮了些,少了几分萎靡。
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普通的乡下男人,何况昨天还被自己抓到杂技破绽间接承认他换了道具刀,这样的男人凭什么教训我!杜绍言正因为自己的摔倒尴尬着,被男人提醒一下立马暴躁起来:“少多管闲事!”
男人稍微愣了一下,解释道:“不是,前面水很深,这边玩水很危险。”
杜绍言像没听到一样拉住小夏的手腕往一旁走,懒得理他。
小夏边走边说:“他是好意啊。”
“水深不深我难道看不到?这里水这么清,他一个外地来演杂技的怎么知道这里危不危险,危言耸听!”杜绍言指着水面说:“而且我会游泳,不用他瞎cao心。”
两人走过这条山谷,山外豁然开朗,溪流在山外和其他水流汇聚,汇成一条不算狭窄的河流。
河面水流仍然很急,杜绍言又走进水里,水冲着脚面很舒服,河两岸绿Cao茵茵,夏日的花Cao香气扑鼻,他的心情好了些,又说:“那人还叫我小朋友,我哪里是小朋友,哼。”
小夏走在岸上:“他有三十岁吧,这么叫我们没什么呀。”
“叫你可以,叫我不行。”杜绍言弯腰看水里:“水里好多小鱼啊,比外婆池塘里多多了。”
水面下寸许的小鱼聚集成群,有规律般地齐齐往一个方向游,游不久又往另一个方向游,简直像有人指挥。
杜绍言到底是在城里长大没见过这种鱼流,他兴奋地顺着鱼流方向观察着,一步步朝河心走去。
“不要走远了。”小夏在岸边坐下来,他走这么久觉得很累。
杜绍言只顾低头看鱼,水渐渐没过他的腿,腰,胸口,他索x_ing钻进水里游起来。
夏日烈日炎炎,被灼热的肌肤在清凉的水中感觉十分舒爽,杜绍言把整个身体埋在水里,很快他发现他踏不到河底。
好在对于他的泳技来说这不算什么,鱼群在他身边围绕着游动,他伸手捉了一把鱼,细小的鱼身滑腻,迅速从他指间溜走,他又游动几下抓了一把,鱼儿仍然调皮地游开,像在和他游戏。
杜绍言只顾着眼前的鱼群,突然感到脚踝被什么抓住了。
他探头往下看去,原来是河底的水Cao缠住了右脚,他深吸口空气探入水中,用手拉着那些如长发般的水Cao。
游泳池里从来没有水Cao,荷塘里也没有这样茂密的野生水Cao,杜绍言扯了几下水Cao,发现另一只脚也被水流带动的水Cao缠住了,他有些着急,拼命用手扯着那些柔软的如缎带般的Cao,却发现它们坚韧得无法用手指撕裂开,他用力地蹬腿,水Cao更紧地吸在腿上,越缠越紧。
小夏坐在Cao地上休息,低矮的紫色小野花散落在Cao丛里,他一向喜欢花花CaoCao,很有兴趣地看了半天,抬起头时发现水面上没有了杜绍言的身影。
小夏站起身,他在河面上努力地张望,视力所及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影。
“少爷!”小夏大声叫道:“少爷!”
空荡荡的河面,没有人给他回应。
“你跑哪去了,不要吓我啊……”小夏沿着河岸跑着,他感到手脚冰凉。
尽管他的小少爷喜欢吓他整他,但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出声,会不会……刚才那个人说过这里很危险……
杜绍言听见水面之上小夏的声音,他无法发出声音回应,水Cao温柔却紧密地缠绕他的身体,不允许他的一点点挣脱,他感到胸腔里的空气已经消耗完了,肺里像要爆炸般地刺痛,他一张口就有水急切地涌入,他感到窒息的疼痛,水面上的阳光渐渐灰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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