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斯坦想回答一句“不是”,但他刚张嘴,还真就呕出了一口黄疸水。
幸亏他俩被抓走之前储备粮都让傻子吃了,而自己肚子里除了一点酒水什么都没有,呕不出什么恶心的东西。
“越界结束了。”特里斯坦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作结。
加雷斯捧着特里斯坦的脸细看,也确定了他已经不再继续变形,仍然是那个又老又丑的特里斯坦后,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先前整个房间在变形时,加雷斯都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抓着心脏。虽然不痛,但就像把人突然从高楼上抛下一样。巨大的失重感让他坐立不安,十分焦躁。
现在终于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那他也重新打起了精神,决定从房门入手——开锁出去。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那房门居然没有锁。
当他俩兴致勃勃地握着门把,心里头不住地思考是自己先逃跑还是再找一找那个傻子时,门一打开,先前穿着袍子的几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加雷斯和特里斯坦都愣了,片刻之后,加雷斯痛苦地别了特里斯坦一眼,问,“我们……不会要再穿一次吧?”
不过,当然,他们不需要再穿了。因为其中一个站在面前的、已经把大兜帽摘下来的人开口了——“走吧,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价值。”
加雷斯默默地跟在特里斯坦身后,想等着特里斯坦给他使个眼色,然后他俩就大干一场杀出重围。
但似乎在特里斯坦的估算中他俩的胜算几乎为零,所以一直没有扭头,只是垂着眼睛认命地跟着走。
加雷斯当了半辈子的赏金猎人,看来今天也要被别人赏金了。
穿过长廊再进入小厅,继而推开一扇深褐色的实木大门,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厅里。
会议厅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边上已经落座了七个人。三左三右,还有一人在中央。
他们全穿着一模一样的袍子,唯有领头的那个——加雷斯敏锐的观察到他的袖口有一个金色的纹章。
只是他一直把手压在桌面,使得那纹章只露出了半截,看不清是什么动物,不知道是不是蜘蛛。
先前被分开的傻子也带到了厅堂里,他已经被揍得体无完肤,比加雷斯刚发现他时更加凄凉。他的左边眼睛肿了起来,跟着两人移动方向转动眼球时,还能看到眼白处有一块触目惊心的淤血。
加雷斯皱紧了眉头。
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嘴里发出一些口齿不清的呜咽。他的衣服被划得一道一道,仿佛被利器所伤。
此刻他的脖子仍然被拴着铁链,铁链则挂在门边,而另一个穿着袍子的人则拿着魔杖立在身侧,仿若一座雕像。
加雷斯把头扭回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和傻子有某种共通x_ing。那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仿佛被拴着的是他自己。
然后他发现,特里斯坦也在看着傻子。
特里斯坦的眼神很复杂,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厌恶。他怔怔地望着傻子的方向,直到把他俩押来的人一记狠踹,他们便膝盖一软,跪在会议桌前。
“说吧,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待在你们身边?”看上去像带头人的老家伙说话了,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让加雷斯很不爽的、挑衅的笑容。
“我捡的,捡了又送走了,但他不走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加雷斯说。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特里斯坦开口的,但莫名地这一回加雷斯就是想抢答,他就是想把那老家伙怼回去。
岂料那人却喷出一个更恶心的笑容,朝守在两旁的人微微点点头。
瞬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劈在特里斯坦的身上。没错,劈的不是加雷斯,而是特里斯坦。
特里斯坦的衣服后背马上裂开,不仅如此,连皮肤都抽裂了,鲜血顷刻涌了出来。
加雷斯大惊,立马要站起来。但他被人狠狠地摁住了,又是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道逼得他连动一动都难。
“我……我他妈说的是实话!”加雷斯喊道。
可他刚一喊完,特里斯坦又被劈了一道。
这一回加雷斯看清是什么东西劈他了——因为站在身后的人把手臂垂了下来,那魔杖尖端还有一点点红色的荧光。
“cao!你们他妈的听不懂还是聋了,你们——”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特里斯坦连续被劈了两道,他甚至都没机会打断加雷斯说话。
但此刻他顾不得了,他不想自己后背再来这么一招。于是他举起手,示意加雷斯闭嘴。然后慢慢地支起身子,对着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的老家伙。
“我朋友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们确实试图送走过,但他又绕了回来,前后不过两三天,你们就堵到我门口了。”
言毕,老家伙又想使眼色,但特里斯坦没说完,见着对方不信,又连忙补充——“畜生会习惯x_ing地待在具有主子身份的人身边,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畜生了,我没意识到这点,我以为他只是一个脑子不好的普通人。”
特里斯坦说谎了。傻子亲近的明明是加雷斯而不是特里斯坦,但不知为何特里斯坦要这么说。
不过加雷斯没有急着纠正他,他也怕那种看不真切的法术鞭子再一次落下。
老人狐疑地皱起眉头,虽然明明是加雷斯看起来比较和善可靠,但似乎他更愿意相信满口胡言的特里斯坦说的话。
于是老人静默了两秒,而后再次示意身后的人。
当他们上前之际,特里斯坦再次扬手示意——“别靠近我,我来,是阿拉克尼。”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很明显都愣了一下。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头转过去,好奇又诧异地打量着特里斯坦。
特里斯坦也顿了顿,继而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这次没有人压住他,也没有人那魔法木奉木奉对着他。
他站直之后便缓缓地衣服解开,露出了胸口的蜘蛛纹身。
在场的人爆发出一阵小小的唏嘘。
老家伙更是眯起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特里斯坦面前,戴上眼镜凑近了打量。
片刻之后,他再次发出了那种轻蔑的鼻音。
“蜘蛛阿拉克尼,”他笑着把眼镜摘下来,用袖口擦了擦,淡淡地道——“你就是那个逃亡了近二十年的……特里斯坦?”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会停更一天~周一继续续上哈
第22章 (15)你需要辅助(上)
高文没有回到学校,而是在第二天早上上完早课之后,便趁着接着大半天都没课的机会,回了一趟家。
“你要替克鲁求情。”尽管高文什么都没说,雷尔还是一眼看破了他的动机——“我认为你不该这么做,这是立功的机会,何况你的举报没有错。”
高文摇摇头表示不想解释,雷尔的固执是很可怕的,他压根没有信心说服对方。
海怪利维亚坦家在断崖岛,距离海城岛不算远。只需要跨过一条窄窄的海域,半个小时就能靠岸。但对海民来说走陆路要比走海路耗时很多,即便陆路与海路的距离相当,但当高文上了岸,却走到天黑才回到家门口。
父亲对他的突然回来非常惊讶,但更惊讶的是他嘴里说出的话。
高文并没有向父亲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杰兰特毒害海鳄以及他如何发现魔杖,如何盘问克鲁,以及雷尔又如何与他一起把克鲁送进候审室——和盘托出。
高文的父亲华德与杰兰特的父亲巴罗.瑟本曾经非常要好,虽然高文和杰兰特似乎并不对付,但之前两家确实是有渊源的。
而在巴罗于几年前自杀之际,也曾与华德私下会面,并将供给海蛇家力量的原石交给他的父亲保管。
裂岩群岛九大家族各有一块原石,九块原石可以拼成一块完成的铭文石板。那是来自远古海兽的庇佑,也是每家人生命与法力的源泉。
巴罗敢把自家的原石交给自己的父亲,其中必然有绝对的信任作为根基。
而华德也多次嘱咐高文——多照顾杰兰特,他是海蛇家最后的人。
高文确实照顾了,他已经努力地在包庇杰兰特。但这一次因为雷尔c-h-a了一脚,一切都似乎不受控制了。
华德听完高文的叙述,沉默下来。他知道儿子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才会突然回来,所以整个书房的门和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确保每一个字都只在父子俩之间传递。
“你是说他带回了一根魔杖?”华德选取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你怎么知道那真是一根魔杖?”
“我见过,”高文回答,“之前我在很多资料里读过,我也能感受到杖体内含有矿石的成分,无论是外形还是它所传递出的能量都证明了它,这一点请您相信我。”
华德相信,于是他又问——“现在那根魔杖在哪里?”
“雷尔的哥哥,典狱长裴迪.特鲁多手上。”
在简单地进行口供记录后,典狱长不仅收缴了魔杖以作开庭的证物,还把克鲁的背包扣留了。
高文什么都没能带回来,而现在——现在克鲁已经在候审室差不多待了一天了。
想到此,高文又急急地补充——“那个奥特//普斯家的小儿子……克鲁.奥特//普斯,他与整件事情无关,但现在——”
“杰兰特不知道这是一根魔杖。”
华德打断了高文,即便高文回来最重要的目的是把无辜的克鲁救出来,但显然,华德的关注点并不在克鲁身上,“你知道那是魔杖,是因为我告诉过你什么是魔杖,但杰兰特不知道。”
“不,他一定知道。克鲁说杰兰特曾经很神秘地告诉他——”
“杰兰特不知道,”华德第二次打断了高文,严肃地说,“杰兰特十岁就被寄养在奥特//普斯家了,寄养的孩子受到的关注很少,他没理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