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话已说出口, 就万万不可重新将其咽回去。司空摘星一直都知道，就算不是承诺，在有些时候, 也不能胡吹大气, 因为很有可能就会被别人套牢。
就像现在陆小凤所做的这般。
“你真的不去？”他疑惑道：“往日里, 苦瓜大师的素斋你可是求一约而不可得，现在……”
“这一次的不一样。”陆小凤叹息道：“吃人的嘴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喜欢在酒席之上谈话, 因为好酒好菜、觥筹交错之下，不论有什么为难的请求，似乎都更容易被接受一般。”
“而你这一次不愿意掺和。”司空摘星这么说着，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不，不，你要是不想惹这桩麻烦, 只会躲得远远的，连听也不听……”
“并不是我想躲便可以逃得开的。”陆小凤苦笑道。金九龄的计划中，陆小凤根本就是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部分。
“哦，我知道了。”司空摘星恍然大悟：“是一开始便准备冲着你来的。陆小凤, 你可真是个麻烦精。”
司空摘星叠着双手, 围绕着陆小凤走了一圈：“不过, 你可不要想得太美了，陆小凤，就算我方才真的说出了要假扮你的话, 那也并不代表我愿意去接手你的麻烦。”
“我从来都不会逃避麻烦，我更喜欢的，是迎难而上。”陆小凤白了他一眼：“不过真是不巧，苦瓜大师的素斋，与我接到的另一份邀约的日期恰好是在同一天，而这一次的会面是我绝对不会拒绝的。”
“是谁？”
“白玉京。”
司空摘星怪叫了出来：“可以啊，陆小凤，你的交游范围终于扩展到天上去了，天上白玉京，这位可是连名字里都透着仙气的主！”
“先是西门吹雪，现在又是白玉京，据说还有一位神秘人追了你七年，来来来，陆小凤，你来告诉我，以后这个江湖，可还有什么地方、还有什么人，是你不能到、不能得罪的？”司空摘星羡慕嫉妒恨道。
陆小凤的脸都扭曲了：“……不要和我提宫九！”
“哦~原来是叫做宫九么~”司空摘星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陆小凤也不理他的搞怪，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先不提那难得一尝的素斋，被陆小凤拜托易容成‘陆小凤’，这样有趣的事，你真的要拒绝么？你要好好地想一想，不论你在那里，用了我的身份，说出了什么话，我都不可能在日后去反驳‘自己’，不论是翻跟头还是挖蚯蚓……”
“就算是我说你被惩罚去换上了一身小姑娘的装束去青楼里接了一天的客，”司空摘星似笑非笑道：“你也会默认么？”
陆小凤瞪大了眼：“……好狠毒的猴精！”
“过奖过奖！”司空摘星不无得意地拱手道。
“……还是算了吧。”想必就算这一次没有去赴约，为了补缺计划中的遗漏，金九龄也一定会重新想办法把他卷进去，为了不让金九龄起疑心，而戴上穿女装的名头，这牺牲实在太大了！
“诶，别呀，我开玩笑的！”司空摘星手一扬，躲过了陆小凤想要拿回请柬撕碎的动作：“谁说我反悔了？”
陆小凤直直地看着他。
“我去，我去！”司空摘星嬉笑道：“你看你这过度的反应，我第二个的想法根本就不能成立嘛~”
“你知道就好。”陆小凤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既然你都同意了，那么还不快去准备好？好了之后再去挖蚯蚓？”
这次轮到司空摘星瞪大了眼。
“你要知道，九真一假才最能迷惑人。”陆小凤得意道：“你既然要给我抹黑，让‘我’以最狼狈的情况出现在素斋上，那么，这捉蚯蚓可不是随随便便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可以糊弄过去的，这斋宴的主人和参与人都是这全天下都聪明绝顶之人，想必，你这位易容大师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好狠毒的陆小j-i！”司空摘星喃喃道。
“过奖过奖！”陆小凤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半个月后。
陆小凤穿过s-hi气深重的老林，行走过狭隘一线的原始峡谷，涉过流泉飞瀑旁的孤悬栈道，他颇为心惊胆战地踩在那窄窄的木板之上，靠近了崖壁的一侧，任由飞溅而出的水珠砸在他的侧脸之上，连呼吸都缓慢到不可思议。
他不敢低头，因为一低头，看到的只会是云雾缭绕的悬崖深渊。
而当他终于爬上了山顶，他看到的，便是云雾蒸腾的天池，天池水若碧色的镜面，四周是环绕的峻峭山峰，水面之上，雾气变幻莫测，水汽缭绕不散。
然后在太阳出来之后，化为斑斓的波光。
在一日之内，陆小凤便亲身体验到了，自然的可怖可畏，和它无与伦比的壮丽。
而苏玄便随意坐在池边的一块巨石之上。那块巨石被一剑削去了上半身，露在外面的，是它平滑如镜的缺口，他的长剑被随意搁置在一旁，长长的衣摆垂下，他的身体很舒适也很放松，当他看到无比狼狈的陆小凤时，他甚至还能够用一种等待已久的语气说道：“还不算迟呢，很美丽吧，这景色。”
陆小凤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到一直绷紧的心脏终于舒缓下来，缓缓地、缓缓地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之中，他大踏步走上前去，也随意坐在了一旁，一时间竟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将目光从仿佛近在咫尺的天空中收回，有些懒洋洋地仰躺下去：“感觉在没上来之前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但是等我真的上来了，却又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苏玄微笑。
陆小凤伸出手，抓向了天空，像是触摸到那不可及的高远，他转过头来：“因为不论你可以告诉我多少，最终都不及我亲自去体验一番来得有效。”
“没有尝试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体会。”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陆小凤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也很轻松，很快活：“初次见面，白玉京，在这个世界，你可以叫我陆小凤。”
“我知道。”苏玄也轻轻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白玉京，也可以叫我李寻欢。”
陆小凤一个翻身凑了过来，他的眼睛亮晶晶地询问道：“你真的是李寻欢？小李探花的李寻欢，小李飞刀的李寻欢？”
“你在当年和上官金虹比武后消失，不是因为死去也不是因为出海，而是因为你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陆小凤兴致勃勃地询问道，被震撼过后的心情平复，陆小凤的好奇心就像活过来的小虫，重新在他的心中翻转扭动。
“我以为，”苏玄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能够理解我的经历。”
陆小凤先是愕然，但他相当快便反应过来，他受到惊吓一般，有些结巴道：“难……难道，难道是、小黄球？”
“你也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试炼者，接到了那所谓的维修‘主角光环’的任务？”陆小凤跳了起来，他再也无法维持他一直以来的风度，有些夸张地叫了起来：“也就是说，你和我，从一开始来说，本来应该是敌对的竞争者？”
苏玄点了点头。
“你的第一个世界便是《小李飞刀》？”
“是李寻欢。”苏玄轻轻叹息一声，他的目光看向了天池的另一旁，在那峻峭的山峰下，在那过于平坦的地面上，是一座明显古旧的石头修葺的小屋，这座应该说还挺精巧的石屋，在时光的磨砺下，失却了原本的模样，也终于染上了朽意。
“这是……”陆小凤皱眉，难道在这万分险峻的封顶，居然也曾有过高人居住么？
“那是我在百年前的居所。”苏玄回忆道：“那时，我在剧情开始之前，曾有过一段游历山川的经历，这里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我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甚至，在那所石屋里也还有我随手留下来的一点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