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一阵轻微的嘈杂声响起, 众人纷纷低声私语,苏玄看向自己激动的侍从, 缓缓地开口说道:“退下,伊思马洛。”
心有不甘的侍从低下头来,顺从地重新站在苏玄的身后。
“我们当然知道帕里斯王子的睿智与勇武, ”希腊的使者貌似真诚地敬佩道,但他在这句赞扬之后,却又开始眯起眼睛疑声道:“可是我们怀疑的并非是帕里斯王子您, 而是波吕多洛斯殿下。”
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在赶回王国之后,并非没有做过任何的调查便随意地将一切的责任套在了最近一位离去的客人身上,他从那一次与王后一同去往锡西拉岛的侍从口中得到海伦与波吕多洛斯的冲突,也从那一次帕里斯亲自前来拜访得知了他们所有的交谈……他简直羞于承认,是自己的这位王后心怀荡漾地凑上前去,却还被国外的王子视而不见,这简直就是丢尽了他一国之主的脸面!
但不论是诘问还是惩戒,也要在这试图勾搭却失败的王后仍然还在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既然这样丢脸的事情不能宣扬开来,那么整个国家的国民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套路,他们所知道的只是斯巴达的王后无缘无故地在王宫之中失踪,而如果连自己的家事也没办法处理好的话,自己这位国王的威严也是被践踏在大地之上,而后再被反复摩擦好几遍!
“这样可不行。”苏玄淡淡地说道:“其实我还没有率先去向你们询问呢。”
他轻叹一声:“虽然因为避嫌的因素……”
使者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尴尬地撇开了脸,看来海伦的事由他并非不知情。
“我很快地便离开了贵国,但说到底,一些必要的事也还是需要人手来处理。既然波吕多洛斯他自告奋勇地留下来,那我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可是,”苏玄冷冷地说道:“这并非你们可以随意将他在斯巴达失踪的事和你们王后消失不见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并且还将一切的罪魁祸首栽在他的头上的原因。”
特洛伊的众人也纷纷怒视来人,普里阿摩斯甚至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外乡人,你们的话语来源于臆测,我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发展,但我知道的是,在我的宫殿和城市里,都没有一位叫做海伦的希腊女子!”
国王挥手送客,使者面无表情地退下。
特洛伊的城外。
海洋的边岸,华丽的希腊战船中,白日里在特洛伊王宫宫殿之上作为使臣的奥德修斯与斯巴达的国王墨涅拉俄斯正沉默着端坐在船舱中,他们的身旁坐着另一位的黑袍人,在烛光下,在他黑色的兜帽里,映衬着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岂不正是本不该在此的科任托斯的国王西西弗斯?
奥德修斯是希腊西部伊塔卡岛之王,他素来以智慧自众多英雄间闻名,那围困了特洛伊十年之后的木马计,便是出自他的手笔,后世的诗人荷马所作的荷马史诗分为《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如果说《伊利亚特》讲述的便是那十年的特洛伊战争史,那么《奥德赛》便可以说是奥德修斯的个人游记了。
他在女神雅典娜的庇佑下,在结束了十年的战争后,又在诸多的困苦艰难中跋涉了另一个十年,最终回到了故乡,联合了他成长了起来的儿子,除去了所有向他妻子求婚的贪婪者,他那被女神所欣赏的聪慧与谨慎,若是从另一面看来,便也可以说是狡诈、胆小和虚伪。
他从一开始便不想离开自己的国家来参与这场的战争……为此,在此时此刻,他也是最先轻易动摇与怀疑的人。
“谁知道那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手指轻叩桌面,有些不耐地说道:“我们都知道,海伦不过是一个借口,你的哥哥阿伽门农想称霸爱琴海的借口,至于她到底看上的是帕里斯还是波吕多洛斯,他才不管这些呢!”
墨涅拉俄斯的脸色很黑。
西西弗斯微笑道:“波吕多洛斯?你们说的这位殿下……你要真得想要找到他,我建议去将靠近斯巴达沿岸的海洋彻底打捞一遍,说不定还能够捡起一些尸骨来。”
“怎么回事?”墨涅拉俄斯皱眉问道。
“很简单。”西西弗斯轻描淡写地说道:“海伦下的手。”
“不可能!”斯巴达的国王冷声道。
“没什么不可能,她疯了。”西西弗斯不耐烦说起她,一句话便将之掠过,也不给墨涅拉俄斯质疑的机会,他冷笑道,话语里有着令一切寂静的魔力:“这世界上没有谁的死亡能够瞒得过死神……的使者。”
船舱里的另两道的呼吸声都静默了许久。
“西西弗斯……”奥德修斯的话语轻得仿佛怕惊起了什么不可叙的存在,他艰难地开口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容于诸神,所以你可以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发疯,可是我们可没道理陪你去疯!”
西西弗斯叹了口气,他看过去的目光既庆幸又遗憾:“死神的使者又算得了什么?你看我困住了他,可这世间,何曾紊乱了一分?!恐怕现在的奥林匹斯,也没有发现我所犯下的罪责。”
“真是可惜……到来的并非是那位大人!”
“就凭你现在的话,我和墨涅拉俄斯在这里将你留下,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得到那位前所未有的眷顾。”奥德修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呵呵,”西西弗斯温声道:“你们可以试试,我既然可以将波提斯留下,你们说不定也能留下我呢?”
“够了。”墨涅拉俄斯冷声道,他转过身去看向西西弗斯,厉声说道:“既然你都已经混进了我们这个信奉死神殿下的组织,那么哪怕你从一开始的用意就不纯粹,也最好要保持对大人最基本的尊重!”
“我本来就应该猜得到,”西西弗斯摇头叹息道:“在这世间,愈高者愈畏死,在这个历史绵延不断的组织中,又该有多少的权臣王族,苟延残喘,为的是从来便冷酷无情的死神一丁点侧目……”
“既然如此,”他不屑地笑道:“这一次,我从波提斯那里得来的消息,又怎么不能够让你们欣喜若狂?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奥德修斯?”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安静地话语在暗夜中流淌,如同深邃幽语:“死神大人需要的是你们死后的灵魂,还是说你们认为自己有资格进入唯有传说中半神英雄们有资格进入的极乐岛,亦或者甘愿在冥界的怨流中等待不知何时会有的人间供奉?”
“我不知道你西西弗斯什么时候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奥德修斯讥讽道:“你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说出这番话来?”
“当然是以一位虔诚信徒的身份啊~”真·不要脸·西西弗斯眨了眨右眼。
“能够绑架死神使者的死神信徒……”奥德修斯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虽然用波提斯的话来说,这项死神大人想要进行的实验成功率无法确定,但是真的是很有趣啊。”西西弗斯忍不住微笑起来:“对于异世界的探索……虽然我感觉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掩藏在这项试验下,但是很可惜,就波提斯而言,恐怕他也没有那个资格能够完全得知。”
“还有,”他思虑道:“我一直都很好奇,我已经将他麾下的使者滞留了那么久,为什么他还没有来寻找我呢,他不可能会丝毫不在意他这位唯一的手下……还是说,有着其他的事情绊住了他的心神呢?”
“嘛嘛~”西西弗斯回想起那位应当和冥界大有牵连的“帕里斯”,他重新抬起头来,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一个是听不懂,一个是不想懂……”
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拉长了声调:“那么还是好好享受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鲤鱼非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4-30 12:37:00
第156章
特洛伊的战争就这样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不同于童话世界里的尽心尽力, 苏玄扮成的“帕里斯”可是将“划水”这项工作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不仅仅连本体的力量没有动用一丝一毫, 就连那些所谓的在敌对方的“死神信徒”们,他也没有给出过哪怕一句的谕令。
波提斯陷入了西西弗斯之手, 这件事在本体塔纳托斯醒来, 从修普诺斯宫殿商谈完后,苏玄也终于从魂怪的首领之处得知……不论他这次的被禁锢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不过既然暂时并没有生命之危, 苏玄也就没有过去c-h-a手, 波提斯对于西西弗斯的游说也算是得到了他的默许,否则的话,不论那位敢于拿宙斯的秘密去换取利益的科任托斯的国王手段如何,也不可能从波提斯口中得到他对于穿越时空的尝试的消息。
既然波提斯并没有对西西弗斯认输, 并向在冥界中的塔纳托斯求助, 那也说明了,他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对于西西弗斯,他还有着自己的后手。
人间的战争, 在没有了穿越者波吕多洛斯的影响下,艰难而顽固地维持着大势的不变,顺从而自然地进行了下去, 在这其中,有不少的地方有了变化,但也有更多的地方依旧如神话中那般演绎……天上的神灵终于在战争许久之后开始c-h-a手。
希腊一方的勇士阿喀琉斯便是金苹果的起因之所, 那场婚礼的主人,海洋女神忒提斯与人类英雄珀琉斯的儿子,在他出生后,他的母亲忒提斯捏着他的脚踝将他浸泡在冥河斯堤克斯中浸泡,使他全身刀枪不入,但惟有脚踝之处被她手握着,而这也成了他全身上下的唯一弱点,后世也有用阿喀琉斯之踵来指称致命弱点的代称。
这位希腊的勇士被阿波罗的祭司找上门来,因为他曾经掠夺了这位老者的女儿,并将之送给了现在联军的统帅阿伽门农,但这位贪婪的统帅并不准备放弃自己的奴仆,祭司便祈祷起来,早已准备好的阿波罗很快便从奥林匹斯的圣山上降临而下,他将瘟疫涂抹在自己的箭上,让这可怕的病魔在军队中肆虐……做完这一切后,他掩去了自己的身形,前去特洛伊,与“帕里斯”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