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冷冷地开了口，没有让伊沃继续说下去：“冥王哈迪斯。”
“你们见过他？”伊沃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也对，你们来这里的途中应该经过了中转站……不过就算在中转站待上个一年半载，也是很难见到他的。”
“虽然说那张脸确实是哈迪斯没错……可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迪亚摸了摸下巴，“镰刀也是一样的……只有衣服不一样而已。”
“听听他们说什么就知道了。”伊沃抬了抬眼睛，说道，“我觉得有场好戏看了。”
从泰纳利克出发一直到这里的事情迅速地在脑中掠过，迪亚笑了一声，大致明白了过来，于是一起看起了对面的好戏来。
“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哈迪斯哑着声音说，“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谁！”卢卡斯的手一直按在匕首的皮套上，但是始终没有把它抽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愤怒，但又藏着一层厚厚的疑惑。
“在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哈迪斯伸出了一只手，“选择吧，要离开然后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还是待在这里和这群只是跟你偶然碰到的低级佣兵一起拼死拼活？”
迪亚挑了挑眉，看向尼尔。
尼尔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哈迪斯，如果是哈迪斯的话，尼尔会认出他的驭，而且哈迪斯不会说他们是低级佣兵……哈迪斯不是用等级去衡量人的那种人。
……至少和海因斯比起来，哈迪斯绝对要可信得多。
“在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之前，我不可能跟你走。”卢卡斯皱紧了眉，他显得有点暴躁，“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再不回答的话，就开打吧。”
“你会对我出手吗？”哈迪斯毫不畏惧地朝前走了一步，轻声地叫了对面红发男孩的名字，“卢卡斯？”
卢卡斯的表情明显地动摇了一下——尽管在他背后的迪亚三人看不到。
迪亚只是看到哈迪斯的嘴角快速地向上弯了一下，就知道要坏事，见哈迪斯一步一步地朝卢卡斯靠近过去，拧眉叫了一声尼尔的名字。
尼尔几乎是在迪亚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就抬手搭箭——白色的流矢和迪亚的身影在同一时刻抢了出去。
“哈迪斯”正要把手搭到卢卡斯的肩膀上，就因为s_h_è 来的箭矢而不得不把手往回收了一点——就在这么一眨眼的时间里，卢卡斯已经被迪亚抱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你就拐卖儿童，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迪亚一手敲到卢卡斯头顶，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虽然他用了取巧的方法，但毋庸置疑，他本人拥有不低的实力。
卢卡斯只觉得头顶一痛，立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止住双手，想也不想地挣扎了起来。
迪亚一偏头避开贴着他的鼻子滑过去的蝎尾，背上微微渗出了冷汗——如果他真的被扎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卢卡斯，是我，别闹腾。”
“迪亚，好久不见。”对面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像是把声音压在喉咙里面一样——这一点倒是真的很像哈迪斯，“你要和我打吗？以你C级佣兵的身份？”
“要不要打一场试试？”迪亚嘿笑了一声，反手抽出大剑，另一只手一松——卢卡斯立刻敏捷地落到地上，退后了两步——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真敢和我打？”伪冥王抬了抬手里的巨型镰刀，“死了就来不及后悔了。”
迪亚特意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镰刀刀柄——没有在上面发现那个熟悉的双向漩涡符号——弯了弯嘴角轻松地笑了。既然不是哈迪斯，那么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就像他之前对西亚说过的那样，双S等级的人不是在哪里都能碰得到的。
“打了就知道。”
伪冥王只来得及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发现迪亚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同时一阵劲风毫无花哨地朝他的胸口砍来。然而他却避也不避，只是微笑着垂下了脸去，对上迪亚迅速靠近的眼睛。
迪亚的剑才挥到一半，突然浑身一激灵，强行翻转手腕把大剑往旁边偏了开去——这一偏他就知道自己落了把柄在对方手里，只好匆忙中勉强又动了下身体，用背对着伪冥王准备硬吃下这一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察觉到伪冥王迅速地离他远去，迪亚单手撑墙借着大剑重新站直身体，侧了下头就看见卢卡斯手里的匕首已经掷了出去，贴着伪冥王的鼻尖c-h-a入旁边的墙壁。
“反应不错嘛。”迪亚笑眯眯地拍着卢卡斯的头顶——身高问题，他拍肩膀会显得很怪异。
“别摸我头！”卢卡斯不领情地扭开了头，手腕往回一拉，墙上的匕首就跟着他的动作飞了回来。
伪冥王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脚步，突然笑了出来——用着那张和哈迪斯完全相同的脸蛋。“迪亚，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犹豫了？”
迪亚的眼神暗了暗，转过头去看伪冥王的时候却已经扯起嘴角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眼花觉得你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我无论如何不会伤害的人，一时脑子发热所以才把剑给偏开了。”
——那一瞬间从他眼前晃过的分明是斯图亚特的脸，迪亚死都不会认错。
但是现在不管再怎么盯着对面的人看，都只能看到那张酷似哈迪斯的脸。
迪亚顿了顿，笑得更加灿烂起来：“说起来，玩了这么久也该玩够了吧，是不是该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了……A级佣兵——福尔斯先生？”
第60章 竹马竹马
福尔斯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来，对上迪亚波澜不惊的眼睛：“迪亚，我没想到在那次的船上和你握的手居然到现在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福尔斯……是谁？”伊沃想了一会，确认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问道。
“A级佣兵，在接触过对方的身体之后就能变成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尼尔说，“没想到‘假面’会是他。”
不仅仅是他，包括雷门和尤里西斯——见过福尔斯的几个人从那个时候起就很好奇了，而他今天终于有机会能看到迪亚最重要的人是谁。尼尔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伊沃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迟疑地问：“那么卢卡斯最重要的人……是冥王？”
卢卡斯不耐烦地回过头来：“什么最重要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至少是潜意识最重要的人。”伊沃耸了耸肩，“这种能力是不会计算你的记忆的——我听说你失忆了，没错吧？”
卢卡斯没理他，又回过了头去对上福尔斯。
“你既然敢变成他的样子，至少也该知道他的名字吧？”迪亚挑了挑眉，看向对面慢慢开始恢复原来模样的福尔斯，“哈迪斯是名人，他可不是。”
“我不需要知道我变成了谁。”福尔斯笑了两声，朝迪亚走去，“我只要知道，当我顶着这张脸的时候，你绝对不会让我受伤。”
说着，他的脸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从他本人的样子渐渐地过渡向另一张年轻的脸——那人还是少年的模样，背后有双既宽且长的黑色羽翼——是尤里西斯的近两倍，嘴角翘起一边笑得不怀好意，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微笑起来。
福尔斯把展开后堵住了整条走道的翅膀收了起来，停在离迪亚三步开外的地方，一笑：“你会攻击我吗，迪亚？”
迪亚握着大剑的手松了又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那谁？”卢卡斯瞥了眼迪亚，问。
尼尔静静地看了一眼福尔斯现在顶着的脸，然后慢慢地把目光拉回到迪亚身上，接着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迪亚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在不知道迪亚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之前，大家都很好奇。然而当尼尔真的看到了这个人的样子之后，他的好奇心突然就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迪亚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福尔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变成斯图亚特的样子，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了——既然是假的，又怎么会下不了手？
“当然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是你最重要的人。”福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脸，低笑，“我还以为会是个女人。”
“如果是个女人，你的身体也会变成女人？”伊沃突然问道。
福尔斯的眼角抽了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来试试看啊。”迪亚抬了抬手腕，表情淡定，“来把我放倒再说你那些狠话。”
“虽然挂着A级佣兵的名头，但是我的实力早就超过了同级的大部分人。”福尔斯从腰间抽出一柄形状奇怪的武器——像是被扭曲了的黑色闪电一般。
迪亚的瞳孔快速地缩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福尔斯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又忍不住晃了神。
那是斯图亚特的武器，一模一样。至于哈迪斯武器上的那个双向漩涡记号为什么不能显示的问题迪亚也不知道——可能源于记号本身的特殊x_ing。
在斯图亚特死后，迪亚再没有见到有人使用过这样的武器。据斯图亚特自己说，这是他家族人才会使用的武器，但是似乎这个家族的直系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没有留下多少后裔，斯图亚特就是存活下来的一人——尽管他还是没活到成年就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