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作者:冠盖满京华/雾舞宁妖(下)【完结】(44)

2019-05-12  作者|标签:冠盖满京华 雾舞宁妖



第147章

南宫守时没有处罚嬷嬷们,只是暂停他们全部馆务囚居在自己的院子,下一辈的小师傅们提前上位。同时,他自己并没有去见清桑,反而是让安二前去,预料中的结果,清桑并没有见安二。
嬷嬷们早前就知道打清桑主意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超出想象的严重後果是他们承担不起的。由馆主南宫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在劫难逃。因为即使馆主和他们之间不存在私交感情,但是轻易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也是他们愿意冒险的原因之一。可是南宫除了盛怒之下对辰嬷嬷的一耳光,根本就没再说任何责骂的话,这意味著南宫清楚保不住他们。
南宫和安二没有担心几天,梓卿很快就返京了。第一件事必然进宫面圣,给太後请安,然後才略微压抑下激动,抑制著思念迫切地想回府。安二自然懂得衡量轻重,不敢在王爷进宫之前先回禀,但是他直接等在宫门外,一见到王爷就陈说南宫急请王爷。出乎意料,王爷根本没有在乎这个“急”,反而下令回府。
安二一路忐忑,王爷入府果然略过所有迎接的繁文缛节。因为自己要面圣,梓卿令安一带白骨医早一步回府见清桑,所以梓卿也懒得费时废话,接受了曦、夕妃的请安,就让她们退下,兴冲冲健步如飞回千园。
这几年来梓卿几乎将清桑关闭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因为他很清楚曾经的过去使那个人已经不愿意依靠自己,更不想寄情在自己身上。所以梓卿更不肯为他打开外面的世界,自己种下的伤,唯有自己亲自去抚平,那个人才会再一次回到自己怀里。
他的侧妃是什麽人,他很清楚,天生令人难以抗拒,那麽刺毛的白骨医都会对他青眼有加,若他走出去,折腰之人恐怕数之不尽。梓卿可以任由清桑出入书房重地,可以无视他贯通古今的翻阅典籍,可以任他纸上排兵布阵,可以默认他和白骨医之间的秘密,几乎可以算得上纵容,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的天地中,建立在让清桑的眼中有自己的位置,清桑的生活与自己同享。
伤也好,恨也好,梓卿数年的恩宠有加,将他隔离在一个王爷位置上的人似乎在慢慢接受他为夫,这就是梓卿所要所求。而今天,他相信他可以打破那人心头最坚固的冰封,见证金石为开。
玉平玉安发自肺腑的高兴,她们是真想念自己的主子。梓卿虽然不见清桑和二修迎出来,以为是白骨医耐不住先问诊虽有失望却也不是多麽不快。在二玉伺候下更衣净面後,才要发问,安二突然跪下:“王爷,属下有事回禀。”
梓卿派给安二什麽任务,他可没有忘记。心头一惊,难道优昙禅罗……?示意二玉退下,梓卿落座:“报。”
“娘娘如今在欢馆。”
安二说完这句话都没有敢抬头,即使身为王爷的亲卫,他也无法估料王爷的雷霆之怒,当年安一的处罚让他明白娘娘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有多重,所以为了主子,他不敢猜也不愿意猜是谁将娘娘送回去的。
在死一般的沈寂中,久久安二听见勉强平静的声音:“继续!”
“属下取得优昙禅罗後按王爷吩咐贡呈娘娘,然回府知娘娘在王爷离开後4日失踪。因娘娘从不出千园,故除王爷娘娘房内的二位姑娘,只有管家知晓。但是宫里有话给管家‘王府一切照常,娘娘依旧在千园足不出园’。属下急招风行暗部,方知王爷之前已授命他们保护娘娘,他们在娘娘失踪後也一直暗中寻找,但一直被不明势力阻扰干扰。属下斗胆放出龙隐查找娘娘,追踪到欢馆。然属下无能,娘娘已完成配种。”
几句话说得安二冷汗涔涔,尤其最後一句话那就是咬牙豁出去的上报。
“见过安一了?”安二惊讶抬头,王爷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平稳得多。
“见过,白骨医要去欢馆,安一陪同前往。”安二在王爷示意下站起来。
“优昙禅罗送去给白骨医,请南宫过府。安一也不用再保护白骨医了,南宫自会安排。”安二觉得王爷这些话听起来平淡,却怎麽都透著一股苍凉悲恸。
梓卿在安二退出後,依旧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是筋脉凸显,狰狞戾气浮上冷面,环视与那人同享的这一方天地,终是一掌轻轻按在案牍,起身而去,徒留掌印深深印在案面上。
怒、疼,翻江倒海般气血乱冲,梓卿觉得胸口火烧一样的炙烤著他,最後的理智让他舍不得毁了二人共生的天地,他是去了无名阁。所以南宫见到的无名阁已经是剑气横扫之下的废墟,索x_ing他的主子、朋友看他的眼神清明,没有愤怒,只是深沈得令人不安。
南宫没有行礼问安,此情此景梓卿是将他看做朋友而不是下属,否则他必备牵连。梓卿随意坐在一片狼藉中,南宫跟随席地而坐。一下子他们又好似江湖上的逍遥游侠,而不是那个为了王朝庙宇承载责任的上下级。
“他可好?”
“嬷嬷们供述说都很顺利,他保有玉体贞洁,他们并不敢亵渎。只是出了生园後他拒绝了恢复视力,这本是小事,只要一副药剂的事。这些日子他都在眼盲中,两个跟著他的小侍还是很忠心的守护著,再有一个倌,就是非墨在乎的那个经常去看他。”
南宫说完这些,就等梓卿的态度了。嬷嬷们,是欢馆处理,还是送他处理?那位娘娘,王爷是先接再和皇上……、还是先和皇上……再接?南宫无法参与他们亲兄弟的事也参不透皇上的意思,但是他可以为清桑说几句话。
“他经此劫难,身心疲惫,应该正盼脱离苦境,或许正是一个尽释前嫌、重新开始……”
梓卿打断了南宫,而南宫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麽扭曲的笑容:“他是要脱离,但不是用我救他,”看南宫不解的眼神,梓卿继续笑道:“我这个王府,恐怕也是他的苦境,他终究是要自己救自己的。”曾经我辜负了他纯真的信任与依恋,现在我们只是换了一个位置。这是梓卿说给自己苦涩的心听的。
南宫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昔年梓卿大婚所见,南宫其实也难相信梓卿与清桑之间的那夜会随时间消弭。
梓卿干脆地给了南宫答案:“他身上有龙隐。”
南宫这一惊非同小可,同时也明白梓卿为什麽没有找皇上,这麽久了连嬷嬷们提都不提。清桑是宁愿配种,都不屑用他们来救。而他宁愿配种的原因呢,自然是他可以获取自由。皇家怎麽可以接受一个配种的男倌,或许再带著几个欢馆里出生的孩子生活在堂堂亲王府?而梓卿必不忍心杀他,唯有放手。
“你打算怎麽办?”南宫没有听到回答,或许这一刻梓卿也无法确认自己会如何?清桑保持眼盲,是因为不愿意再相见吧。
因为没有人带信,安一回家就是给安杉的惊喜,因为下体逐渐康复而x_ing格也活泼些的安杉在自己丈夫出现的一刻,象只鸟一样冲过去,送了安一软玉温香抱满怀。互诉过离情,安慰了“饥渴”,安杉满足地枕著安一,才想起来委屈:“娘娘现在不肯见我,每次求见都被拒绝。我是不是做错什麽了?”
清桑在欢馆拒绝见安一,而安二之後传王命,安一就明白娘娘恐怕是不肯回来的,而不见正是保护自己和安杉。依杉儿对娘娘的崇拜,不可能不问,他提前就想好了措辞。而安杉对他全心全意的信赖,自然百分之百的相信。知道是娘娘在王爷离家时候的避讳,现在白骨医又前来给娘娘治病,短期内都无法见面,他也接受,只要娘娘是好好的,他根本就无所求。
数日後梓卿入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只听见殿内皇帝怒喝:“施梓卿!”
而端瑞王爷踏出门槛时冷冷丢下一句:“管好您的女人!”
太监憋著气,闷著腰,却听见一声轻笑。
“不怪是手握暗殿的,比朕是有效率多了。”太监抬头一看,万岁爷哪里有半点愤怒的样子。再一看,龙案的一角正在地上,大殿之内无兵器,这、就是听说的瑞王爷的御气成剑吗?
梓卿到底是来了欢馆,他不来,南宫就一直烫著手。据他所知,白骨医已经开始给清桑诊治,只是那麽小意思的眼疾却一直保持著。所以,现在他可以直接站在清桑面前,无保留地看著他。
只是来前的决定似乎又有些动摇,由衷的不甘心啊!或许失明的人真的会比其他人更敏锐,即使梓卿进来之前就示意其他人等退下,在他久站之後,清桑还是开口了:“谁?”
梓卿沈默著更加走近,刻意无声地接近。
“王爷。”这绝对不是疑问,转身面对著梓卿的方向恭敬地施礼。
“清桑!”梓卿面对著云淡风轻的人,心情格外复杂。他後悔了,他努力了,他一直想恢复到最初的相依相偎,他一直等待那个可以叫“桑桑”人,但是在王府中,他宁愿做c-h-a菊也不愿做桑桑。
“为什麽不放出龙隐?”心知肚明的事情,梓卿执意要捅破。
清桑更是无比得坦诚:“清桑不想做高墙内的c-h-a菊。”
“什麽是你想要的?”
“一纸休书!”
“本王做得还不够吗?”
清桑没有回答,他第一次从生园见习之後,获悉王爷不纯的动机之後,他就种下了防备之心,而入府後的亲身经历,令他深深明白主宰自己命运的重要x_ing。不在别人的身影下,不在胆战心惊的生存状态下求存,做为一个人,自由的人是他最大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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