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女子竟然笑了,笑得很诡异。
高楚玉将钓鱼丝小心地解开,甩手抛入湖面。
“是她真克夫还是你有意为之,我想你自己清楚,我可以替你隐瞒,但请你不要再这样害人害己了。”高楚玉转过身,背对着女子又道,“送你一句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话音落尽,高楚玉人已飞了出去,只留女子在身后提醒道:“喂,你话不要乱说啊,信不信我掐死你!”
“悉听尊便。”答完这句话,高楚玉也已经到了湖岸上。
回到庄主花暮云的府邸,高楚玉给了个底——五日之内,大少爷的病一定会被治愈。其实只要停止喝放了泻药的汤,再吃点儿糯米土,花漫谷所谓的痢疾两日便好,第三日保准便秘得不行。之所以说五日,是因为高楚玉担心那地道一时半会儿还挖不好。反正这方法能行,他也不想贸然去求花暮云放人了,免得他多心反倒坏了事。
卓戊卿挖了一整天的地道,高楚玉挖挖停停,傍晚时分两个人略微用步子量了量,发现已经挖好了三分之一有余。
两个人在地道里吃了些高楚玉弄来的j-i腿和米饭,又在石山上采集了一堆干燥的茅Cao铺在地道里,卓戊卿就这样将就睡下了。
由于花漫谷病情有了好转,山庄对高楚玉很快变得客气了起来,每顿饭都请他上桌吃,还给安排了住处。
第二日用了晚饭后,庄主花暮云将高楚玉请了去,很是感激道:“小儿的病看来已无碍了,说吧,你要什么?”
高楚玉想了想,地道已经挖得差不多了,也不必再讨这个人情,况且当初他说自己回来就是为了给花漫谷治病,如今又冒出其他人来,也不太好解释,只道:“在下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如就寄在庄主这儿吧,下次想起来了,再来找庄主讨要。”
“行!只要我花某人能办到的,必定全力而为。”花暮云道。
像花暮云这样的人,高楚玉觉得以后一定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帮得上忙,是以先留着这个人情,也算是为自己的今后铺路吧。
挖地道挖到第三日午时,牢里的周辛正靠着墙在打盹,忽听得脚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未正式苏醒过来,就连人带土一道陷了下去。
“啊——”周辛惊叫着醒了过来,看着眼前高楚玉和卓戊卿的两张面孔,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醒过来,却很快地就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一抬首一抬脚,沿着地道往外就跑。
第50章 故人
出了地道, 外面凉风一吹,周辛算是清醒了些,明白了不是做梦以后, 激动地一把抱住高楚玉和卓戊卿, 大呼:“原来不是做梦啊,老大;师兄, 你们终于把我救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和铭王比, 真是差太多了。”高楚玉直言道。
一听到高楚玉说皓天铭的好, 周辛很快换了张面孔,不再多言。
三人又小心谨慎地翻过石山,躲开明桩暗卡, 沿着那日闯山庄的旧路撤离了出来。
经过一个医馆的时候,卓戊卿道:“你俩稍等一下,待我进去把臂上这箭头拔了。”
高楚玉这才记起,卓戊卿原来还是个伤员。想想一直让他在挖地道睡地道, 他也有些愧疚。更愧疚的还是周辛,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眼眶儿一下子就红了, 上前一把抱住卓戊卿,带着哭腔道:“你真是我的好大哥,我周辛这辈子能结交了你这位大哥,真乃三生有幸。”
“别说得这么凄楚, 在这等着,我很快就来。”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我处理伤口的时候,不想有太多人围观,所以请你俩别跟来。”言罢,卓戊卿扭头进了医馆。
不见里头有半声闷哼,只听大夫道:“公子,若实在太疼,我帮你用点麻沸散吧?”
“不用!”卓戊卿冷静地回答。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卓戊卿出来了,一身轻松道:“拔掉了,咱们走!”
周辛献殷勤道:“大哥,我扶你!”
卓戊卿甩开了步子道:“不用了,我受伤的不是腿。”
三人很快又继续上路。途中,一大内高手骑着一匹马、手里还牵着一匹马等在路口,见卓戊卿和高楚玉过来,便道:“铭王果真料事如神,让我今日来此等你们,这不,才等了一个时辰,人就来了!”
卓戊卿道:“老二,镖车怎样了?此次前来可有要紧事?”
老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瞧了一眼周辛,卓戊卿意会,忙解释道:“这是我的结拜兄弟,也是尹将军的师弟,不必见外。”
周辛也识时务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二这才道:“回老大,镖车已安然抵达国库,铭王此次立了一功,至于江浙官员的案子嘛,还在继续审理之中。”
这是高楚玉第二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大内高手,但不知怎的,那人举手投足间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高楚玉道:“兄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当然,不是几天前送镖车的时候,而是更早。”
此人笑了笑,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原来是单辰毅。
“居然是你,辰毅公子,呃,你比我大,我还是叫你‘单兄’吧!”高楚玉又是惊讶,又是喜悦。
单辰毅点头轻轻一笑,又将面具戴了回去,道:“看来你的江湖历练也有了很大收货,可喜可贺!我也是新近才加入大内行列的,铭王现在已被平南王请到了王府,我们直接去平南王府会合其他人吧。”
当即由单辰毅领路,四人两两策马往北;高楚玉与周辛同乘一骑,单辰毅与卓戊卿乘一骑。
四人路过一街市的时候,只听得道边一年逾半百、红光满面的摇扇胖先生道:“四位如此匆忙,想是赶去会人吧?”
单辰毅一勒马缰,使马儿慢了下来,道:“老先生有何指教?”
摇扇胖先生道:“今日不宜出行,一路小心呐。”
单辰毅笑笑,丢了一块碎银子,纵马绝尘而去。
不久,面前出现了一条河,过了桥之后,三人开始见到愈来愈多的官场人物,还有身披盔甲、身持长矛的武士们。
卓戊卿道:“单兄,这样子有点儿不对!”
单辰毅侧顾左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认为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呢?”
卓戊卿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恩,或许适才听过那位算命老先生之言,产生了心理作用罢!”
单辰毅道:“我们身后似乎有许多双眼睛瞧着,怪不自在的。”如此说着,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四人心知确有不妙,便再不多说,只是一边催马快跑,一边提神戒备。
行至下一个集镇,四人看到一面青石围墙边站了好多人,透过人缝又见墙上张贴了一个布告,布告上边似乎画有一个人的面貌,依稀看出是个男人。单辰毅正欲策马上前察看,突而斜刺里窜出一高个,头戴黑色斗篷面罩,身穿纯黑长袍、背上背着一把亮闪闪的剑。这高个手长脚长,动作亦麻利无比,只一伸手蹬足间,就揭了布告离开人群,拐过一条小弄,黑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卓戊卿道:“单兄,我们走吧,这布告想必到处有得是。”
单辰毅叹了口气,道:“走吧!”说罢撵转马头,四人马继续朝东边驰去。纵马奔过一条街道,又见前边的大树下围了一群人,而那大树树干上正挂有一张与先前差不多的布告。高楚玉道:“单兄、卓兄,你们暂往那边绕下道,待小弟瞧瞧去。”
高楚玉走近了定睛一看,觉得那布告上画遮的人有点儿像周辛,正疑惑间,又有一黑影纵身扑至树前,单腿在树干上一弹,伸手将布告撕了去。
接下来亦如此这般,四人每到一处,差点就要看到布告的时候,却不迟不早,正巧那布告被人揭了去。揭布告的都是些头戴黑色斗篷面罩之人,却也不见得与其他揭布告的是同一个人。
回到几人中,高楚玉对周辛道:“你被通缉了,要小心啊!”
“难道是从幽谷山庄逃离一事被庄主发现告了官?不至于吧,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周辛道。
高楚玉道:“我看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再碰到揭布告的,咱们将他截下来,抢了布告看看,便知上边到底是些什么内容了。”
单辰毅道:“这主意可行!”
周辛却道:“不如我自己走吧,免得给你们制造麻烦。”说罢就要下马。
高楚玉当即拉住:“别傻了,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们是这种人吗?”
周辛看看高楚玉,又瞧瞧卓戊卿,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随了他们去。
说来也巧,自从高楚玉说了要抢布告来看之后,却一路上再也没见着张贴有先前那样的布告了,似乎那揭布告的闻言之后,已抢先动手离开了。
一路风平浪静,除了第六感才能知觉的背后那些眼睛外,再没遭遇更大的奇迹。两匹马奔了接近两个时辰,太阳也慢慢偏西了,几人觉得很有必要找个地儿歇息,把人和马的肚子填饱了,再过一夜。
前边道旁绿树环绕之中是个带花园的老式的二层酒楼,开得可能有些年岁了,牌匾和朱漆房柱抖有些褪色了,不过人气还不错。
见到有客人前来,侧门里走出来一个山羊胡子的守门大叔,连忙接过两匹马的缰绳,并指引几人进屋歇息。